北国夜空下的村庄火光冲天,哀嚎惨叫声在白雪弥漫的黑幕下回荡。三个黑衣人站在一座山丘上,看着村寨围墙上吊着的男性尸体。
由于低温,那些被绳索吊着的肉块并没有腐烂,食肉蝙蝠要使劲咬几口才能从硬邦邦的尸体上扯下一丝肉来。
“怎么回事?”其中一个人不禁问了一句,也许他是问同伴,也许他是问自己…。不得而知。因为他的眼睛一直没有动过,死死地盯着眼前奇妙的景象。
“真是壮观…”另一个人也感叹了起来,“我这辈子从没见过这么多光着身子的女人,尽管都是一群村妇,很丑,嗯,我的意思是,我只是觉得很壮观而已。”
这三个黑衣人穿着白底黑袍,能够从胸前袍子的缝隙中,看到里面闪着冷光的细甲。脑袋被黑色兜帽罩住,分辨不清面孔。皮革手套放置在腰间的武器上,而另一只手则对着面前的村庄指指点点。
“那个秃头!”林隐指着村子小广场上的一个邪士,那个人穿着黑大褂,手举着一个木架,对着周围的村民大声宣讲着,他表情陶醉,而周围的村民们一丝不挂,在邪士的周围痴痴颠颠地发疯。
他们好像不在乎寒冷,因为他们沉醉在信仰之中,是信仰的力量,让他们保持着这种状态。一个裸身起舞的老太婆,癫着癫着倒在了地上,她躺在地上时,还使劲地蹬着腿,脚在冰冷的烂泥上蹭出一道道血痕。
“我能够猜出他做了什么。”林隐很自信。
项讳言看向林隐:“说说看?”
“今年大旱粮食绝收,这个村子的男人大多出去找粮食了,结果没有回来,也许当了土匪,也许被抓了壮丁,也许死掉了。至于死法嘛,也许是饿死了,也许是遭了兵灾,也许是遇到了妖鬼…。”
“喂喂!说正经的。”项讳言催道。
“这个村子里的老弱妇孺没有粮食,再加上大雪封山,只能够等死。或者是自相残杀,活久一点。然后来了这个人。”林隐又指了指那个邪士。“他来到了这个村庄,教唆村民杀死了剩下来的男人,然后成为了苍天的使者。”
项讳言不相信:“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要知道。临死的人愿意相信任何东西,只要你的谎言没有那么蠢。尤其是这些荒郊的村民,他们也许一辈子都没见过外人。”
“够了!”于禁行恼怒于林隐和项讳言的态度。“我们要救他们。”
“那些村民只会拿起刀叉冲向我们,他们已经快不行了,我们没有足够的粮食,他们根本不能够活着走出大山。即使他们走出大山,谁又会给他们粮食呢?”林隐转身就要离开。
“与你这种人为伍是我一生的耻辱。”于禁行拔出剑,跳下小丘,径直朝村寨的大门走去。
林隐无奈地耸了耸肩,“你去接应他,我在其他地方想办法。”他对项讳言指示道。
于禁行冲破寒夜中的迷雾,走到了村子的门口。痴癫的人看到了他,一群光溜溜打着牙颤的野人拦住了于禁行。
“乡亲们!赶紧穿上衣服,不要相信那个妖人!”于禁行对着面前的疯子们喊道。
“你敢…称古…天之神的…使者为妖…人!”一个手拿着钢叉的光屁股小孩冲于禁行嘶着牙,露出结有红垢的烂牙齿。
“魔鬼!魔鬼!”那群疯子在于禁行面前上上下下跳着。
“在我们的肚子里忏悔吧!”
于禁行被一大群白色肉体包围,他惊慌失措地看着那些人的眼,眼珠子里早已没有了人的神色,暴露出野兽对血腥的渴望,有些人的皮肤上长出了白毛。
大刀扫荡着形成一道血肉旋风,项讳言劈开人群,救下了呆在原地的于禁行。另外十几个村民紧接着冲了上来,手里拿着削尖的木条和锄头,嘶喊着要将他们生吞活剥。
林隐悄悄逼近村子北面的围墙,手里拿出攀爬用的抓钩,甩了两圈朝上一抛,抓钩带着绳索狠狠勾进围墙的烂木头里。顺着围墙,林隐又悄悄爬到茅房上,只见那个邪士正扯着嗓子对村民们呼号:“古天之神的子民啊!快去捍卫神的尊严!神让你们审判妖魔,而你们因此得到新生!”
邪士双手高高举向天空,好像在召唤某种强大的神灵,让林隐也情不自禁地看了看天空,看究竟有什么东西会冒出来,但结果什么也没有。
林隐手向上比了一个手势,一支利箭从暗地里射出,箭头撕裂寒冷的空气,在空中变换了方向,带着穿透血肉的声音插在了邪士的腿里。
林隐纵身从茅屋跳下,抽出一柄似剑似刀的利刃,在混乱的村寨中用刀刃斩杀阻拦的疯民。他来到倒地的邪士跟前,迅速把他拖到北边的围墙,接着把这个家伙往外面一抛。
围墙另一边传来一声重物坠地的闷响。
外面有积雪,那个家伙估计摔不死。林隐估摸着,迅速翻出了围墙。
从雪堆里翻出那个邪士,这个家伙还喘着气,但是已经被腿上的疼痛刺激得晕厥过去。
林隐把手握紧插在邪士腿上的箭羽上,狠狠一拔,箭头带着肉筋和血肉被生生抽了出来。嘈杂的夜幕顿时迸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疯民们认得这个声音,那是他们神圣的神使!但是神使在哪里,他们不知道。没有了神使,他们只能下地狱,他们只能在地狱的油锅中翻滚,他们只能被可怕的阎罗硬生生撕成两半。
疯民们想起了自己做的可怕的事。
找不到神使的人们陷入更加的疯狂,他们四散而逃,跑进了村子周围的无尽夜雾中。
于禁行和项讳言身边躺满了满身是血的肉体,有的还跳动着,有的正在散去着余温。
雪还在下,而且越下越大。
于禁行真希望这场白雪能够覆盖一切,也许这样,如此荒唐的闹剧兴许只是一场幻梦。
“喂!喂!别乱来!”于禁行看到一个男孩站在茅屋上。
男孩看了于禁行那一眼,也许他永远也猜不出男孩在想些什么。男孩纵身一跃,身体在半空中被一根尖木杆活活戳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