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铁交错,在空中迸出火光。纪言对剑谱口诀有所明悟,心神灵动,剑招似平添几分威力,也不畏武功仍比黑衣人逊了一筹,二十四招任意挥洒,如风牧流云、烟开明月,一轮之后觉得铁剑上都多了天然气度。
而在与黑衣人过的这二十四招间,纪言剑由心发,似乎隐约触碰到剑谱所说的莫名力量。那种莫名力量沛然于天地之间,关联万物,奔流不息,浩大但却缥缈,充沛却又十分隔阂,好像并不该被世间之人所窥探、所掌握。
“这剑谱果然奇妙!”纪言心中讶然。
黑衣人越斗心中越惊,初时还占上风,可几招后就不显优势了,而等这二十四招使完,竟只剩下抵挡之力。难道这小子刻意隐藏?他心中闪过一丝疑惑,又想已经不是敌手,不如先逃去了。
而这时纪言方才的叫喊以及打斗声,已经将其他兵卒惊醒,并引过来。先来约有三四十人,这些人将王黎的大帐团团围住,并有几人过来相助纪言。黑衣人纵然武功高强,也敌不过人多势众,霎时陷入了被动状态。
至于闯入王黎营帐中的另外两名黑衣人,知道事情败露,也早跃出营帐与其他兵卒斗作一团。黑衣人自非庸手,武功高出兵卒十倍不止,但他们擅长的是单个伏击刺杀,与善于正面作战的正规兵卒到并无优势可言,起初还能左突右奔杀掉几个兵卒,到后来兵卒战阵结成,就完全无计可施,只能束手待毙了。
越来越多的兵卒加入战团,纪言的作用已经不大,他自然而然的退了出来,一面体会方才所悟心得,一面等待事情结束。
在军队这种战争机器面前,黑衣人没有支撑多长时间,几乎不到半刻就被全部斩杀。只是黑衣人不止这寥寥几人,与此同时曹文宗及“梅夜闻琴”四大战将的营帐,均遭到黑衣人的袭击。
曹文宗手下的亲随武功不弱,也护得他周全,只是他乃是一介老迈文官,遇着此事着实心惊,在营帐中一杯接一杯的喝着茶水,半晌心情平复,才喘出口气,问账下亲随道:“这些刺客的身份查实了?”
“捉到一名活的,已经招认是留仓关聂壁的属下,趁昨夜厉花房举兵袭扰时混进的军营,约有二十来人,目的就是要刺杀您与其他几位将军。”亲随上前一步,恭敬的递上一块黑色牌子,“这是在刺客身上发现的腰牌,请大人过目。”
曹文宗接过黑牌子,放在灯盏前眯着眼睛细看了一番,手捋胡须,沉吟道:“果然是聂壁的属下……”
“属下以派人戒严整个大营,又加大了巡防力度,另也差人去梅夜闻琴四位将军的营帐查探情况,应该马上就有回禀了。”
曹文宗望着微微跃动火光的灯盏,眼睛眨了几下,眉头锁的很紧,而面上每一条皱纹也似染上忧虑一般,变的更加深刻。
这二十名刺客能悄然混入营中,显然并非只是警戒上的疏失,在营中一定是有内应,不然也不至于对将军们营帐的位置如此确定。军营断粮未能解决,阁老之孙死因不明,现在军中又出内应,真是多事之秋!曹文宗拿些案上笔杆在指尖捻动着,口中吁叹不止,神不守舍道:“你做的很好!”
“报——”一名兵卒托着极长的尾音,匆忙进账,在阶前跪下,道:“禀报曹大人,刺客现已全部拿下。列将军受了轻伤,并无大碍;秦将军手臂被刺了一剑;闻将军腹部中剑,受伤最重。”
“梅将军……”曹文宗猛然站起来,向前踉跄了一步,手扶着桌案,声嘶力竭的咆哮道:“加派人手!加派将军营帐的护卫人手!一定不能再让这几位将军有任何一点闪失,快去!快去!”
两位战将受伤,恐怕一时也难在上阵领兵,而军营已将断粮本来士气也不足,再经这一事牵连,恐怕挫几分士气,若这时聂壁举兵来犯,该如何处之?这局面的危急已经超乎了曹文的控制范围,看着军营副将的拿把座椅,他竟不敢在坐下去了。
亲随低声问道:“大人,是不是考虑退兵?”
“退兵!我不想退兵么?可是之前王大将军是让我立下军令状,令我坚守此处,等他回来。哎!我这条老命是要断送在他手里。”
“那现在怎么办?”
“你多派出去些探子查探聂壁的动向,一有异动立即来报。”曹文宗揉捏着额头,瞥向搁在案上的刺客腰牌,“我觉得这营中将官肯定有跟聂壁勾结的,你亲自去审问那个刺客,一定审的清楚。”
“属下这就去办!”
曹文宗将诸事吩咐下去,亲随样样都不敢有所疏忽,更亲自挑选出些武功高强的兵卒去几位将军们的营帐值守。而王黎的营帐,虽他本人不在,但因有军中密函、战略部署等等重要东西,自然也换了一批值守兵卒,这就将纪言撤换了下来。
经与黑衣人的厮杀,纪言也有些神困体乏,只是因对剑谱有所明悟心中欢喜,回到帐篷中没有立时睡下,而是点上一盏油灯,翻看起剑谱口诀。
今夜一战,他自觉武功进益不少,若是在与苏楠那般武功打斗,应该是有胜算。这剑谱口诀果然是比剑招本身更为重要!他逐字逐句细细观看,然后在心中默默记诵,并体会其中涵义。不知看到何时,觉得眼困,也未解衣甲便翻身睡了。
“咣!”
“咣咣咣!”
几声铁器的叩击声从他的头顶传来,他觉得身困,哪里愿意起来,只是随手在头顶拨了一把,口里含糊不清道,“干什么,让不让人睡觉。”
纪言并没发觉这是有人正站在他床前,用剑敲击他的头盔。这人一袭青衫磊落,身姿挺拔如山岳苍松,气度卓尔不群,脸面线条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十分刚毅,正是久未归营的大将军王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