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查和莲娜的现身说法结束后,开学典礼进入了最后一个程序:学督训话。
当马克高声宣布训话开始后,我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走到主席台的最前面,说出我最想告诉学生们(也许还包括其他的人)的话。
各位同志,各位朋友,各位老师,各位同学们,大家好!
我是阳川行省的新任学督莱德。也许有人已经知道我,有人还不知道。但是,无论你们以前是否了解我,我们都将要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一起合作,共同努力,把阳川行省境内的所有法术学院和战士学院,以及专门为普通人类开设的各种各样的学院,全部办好,为蓝羽共和国人民培养出品德高尚、学有专长的人才!
通过刚才霍查和莲娜的现身说法,我想,大家已经对道德情操在学生成长过程中的重要影响和作用有了一个直观的印象,尽管,这种印象并不是那么美好。
接下来,我要用另外的例子来说明一下这个问题。
在大约四十六年前,阳川发生了一个重大事件。在这里的人,除了一些年纪太小的人以外,全都应该知道这件事情。这件事情,也是直接导致阳川四十六年来法术学院和战士学院被完全废弃的原因。
我知道,各位都已经听说过,或者亲眼见证过三年前的那场审判,并且从我的陈述中得知了事情的原委。但是,我今天还是要占用一点时间,把这件事情当中的一些关键部分拿出来说一说。
那件事情的起因是仁语的旱灾。
仁语及周边地区一直是产粮大区,整个阳川行省的三分之一以上粮食都产自仁语。
然而就在那一年,仁语遭受了一场大旱灾,粮食产量还不到往年的一半。但是,甘瑞却命令仁语上交更多的粮食。因为,甘瑞早就向人打了包票,说今年的粮食亩产量起码有十万斤。正巧其他地方需要救济粮,共和国救灾委员会便决定调拨阳川的粮食去救灾。甘瑞明知道阳川的粮食根本没有自己吹嘘的那么多,但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官职,还是命令产粮大区仁语交出所有粮食。当然,这个内情,是我三年前回到蓝羽的时候才陆陆续续地知道的。
然而,仁语确实没有粮食了,众多的仁语民众,甚至准备外出乞讨。
于是,法术学院和战士学院的学生们便被征调过来,四处围追堵截准备乞讨和试图把这里发生的事情传播出去的民众。
你们知道吗,当我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我只感到一股凉气顺着脊梁骨往上窜!
我是一名亡灵法师,还参加过战争,我早已经习惯了流血和杀戮。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有人如此丧心病狂,命令尚未从学院毕业的学生向着无辜的平民举起屠刀!而幕后指使者的卑鄙和残酷,以及这些学生们的冷血和麻木,都是我前所未见的!
我人生的前二百四十年都是在旧帝国度过的。但是,即使是在旧帝国,我也没有遇到过这样可怕的事情!
促使我痛下杀手的是这样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对于整起事件来说只是一个小插曲,但是,这是一个转折点。
当时,一名农夫从某个角落里冲了出来,快速地攀爬上了拦截者们布置的壁垒。他的动作很快,不到一分钟便爬到了壁垒的一半高处。然而,就在这时,异变发生了。
一名身穿骑士盔甲、骑着高大战马的八阶战士——后来我才知道,他就是那个心狠手辣、厚颜无耻的叛国者杜库,他大喝一声,手中的骑枪应声飞出,准确地刺中了农夫的后背,将他死死地钉在了壁垒之上!
接着,我听到了“万岁”的喊声。这个喊声来自于那些负责拦截的法师和战士们。
你们能够想象得出我心中的愤怒吗?这就是花费人民的血汗钱培养出来的“精英”?他们还有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人性?
然而,当我愤怒地质问他们的时候,我却得到了这样的回答:“我们是奉了总督的命令到这里来执行任务的。您这么做,就是对抗总督!您为什么要跟总督作对?”这是一名阳川中级法术学院的教师说的话。
我立即反驳他:“不是我要跟总督作对,是总督跟人民作对,我才跟他作对的!”
你们猜猜这个老师接下来说了什么?他说的是:“莱德法师,您是一位法师,跟这些普通人类不一样。您何必把自己跟他们归为一类呢?”
当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这些人已经不可救药!所以,我一边说话,一边准备我的法术。这些话,我也想送给所有的学生们,以及今天来参加这场开学典礼的各位来宾:“你们整天呆在学院里,什么也不做,却白白拿着共和国的津贴。这些钱都是普通人类挣来的。你们每天都要消耗大量的法术材料,这些东西中的绝大部分,都是普通人类矿工开采出来的。你们消耗的药材,都是普通人类冒着巨大的风险采摘得来的。如果你们觉得你们十分高贵,不应该跟普通人类发生联系,那么,请自己挖掘矿石、自己采摘药材。哦对了,粮食也是普通人类种出来的,你们应该自己种粮食。”
接下来,那个为人师表的人说他们必须服从总督的命令,服从是他们的天职。哼,用这样的借口就可以对人民举起屠刀吗?
“我不知道什么总督的命令。我只知道,拯救人民才是我的天职!”这就是我的回复!
后面的事情,你们都已经知道了。
在建立这所育德法术学院之前,我曾经跟马克院长,以及道尔老师,还有我的妻子和儿子,一起去了一趟法师公墓。当然,我们也去了战士公墓。在这里,我只谈一谈在法师公墓里与那里的死者交谈之后的感受。
在那里,珀费斯老师——现在应该叫他珀费斯主任了,以及凯勒二阶法师——他现在是育德法术学院的德育课老师,都向我谈起四十六年前法术教育的重大偏差,那就是,只传授法术,不传授做人。据我所知,现在的一些法术学院还在犯着同样的错误,如果这些法术学院不在德育方面加以改进的话,那么,四十六年前的悲剧还将重复上演!
说起“做人”,我想起来甘瑞的所作所为。他在谋取官职方面,有着其他人无法望其项背的天赋,年纪轻轻,就当上了总督。然而,当上总督之后,他却不去考虑如何服务人民,反而忙着一些不三不四的事情,例如,他娶了一位比他最小的儿子还要小三岁的夫人。
当我处理完仁语的事情,跑去总督府里质问他,我告诉他仁语的人民已经快要饿死了,你们猜猜,他说什么?他说:“饿死几个人算什么!”
我不知道一个人要冷血、或者无耻到什么程度才能够说出这些可怕的话来。不过我知道,对待这样的人,只有一个正确的应对手段,那就是——杀!
今天坐在台下的学生们,你们将会在这所学院里学会很多东西,其中包括做人,也包括法术。在今后的岁月里,你们也许会选择不同的人生道路。但是,我希望你们能够牢牢记住我今天说过的话,以及刚才的那两个人的现身说法,不要重蹈前人的覆辙。
如果你们当中有人最终被人性中黑暗的一面所迷惑,踏上罪恶的道路,我,十阶亡灵法师莱德,将会毫不犹豫地,履行我必须履行的职责!我将会让作恶者,以及所有的帮凶们,都付出可怕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