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英娇、觉非一起回到了大沼泽,住在老师的小木屋里。
我把维达的骨灰安葬在距离老师的墓地不远处的一处地方。虽然他可能不太喜欢这里的环境,但是,这里毕竟是蓝羽的土地。
然后,我找到黛咪的墓地,把她移葬到大沼泽,她的墓地被安置在老师的身边。
我一直无法正视黛咪已经死亡的事实,我每天都沉浸在哀伤之中,难以自拔。还好,英娇一直在我身边,照顾我的生活,而觉非也十分懂事,时常逗我开心。在他们的帮助下,我逐渐走出了那个阴影。
三年后的一天,我们一起来到了老师和黛咪,以及维达的墓地前。
“老师、黛咪、维达,我决定开始一段新的生活。我决定跟英娇在一起。黛咪,不要怪我哦。”我轻轻说着这些话,把祭奠用的酒洒在他们的墓碑前。
英娇走过来,揽住了我的腰;我抬起手臂,扶上了她的肩膀。
我向觉非伸出手,觉非笑着搂住了我的胳膊。
“祝福我们吧。”我最后说道。
三天后的一个下午,我们通过传送魔法阵离开了大沼泽,到达与马克和道尔约定的地点——阳川法师公墓。
阳川法师公墓和阳川战士公墓一起,都位于仁语郊外,正是当年我杀死阳川各大法术学院和战士学院的两万余名师生的地方。
我并不是很想来到这里,但是,有些事情,逃避是没有用的,只能去面对。
我们一起来到位于阳川法师公墓的墓园正门的守墓人小屋前,本想告知一下守墓人再进去,却发现守墓人不在,于是,我们便直接走了进去。
我一边走,一边看着公墓里静静矗立的墓碑,忍不住暗暗叹息。
在这里长眠的人,生前都拥有稀有的法术天赋,他们是万里挑一的人,可是,他们却选择了一条错误的道路,以至于死在我的手上。在他们的中间,不乏才华出众的人,他们本可以取得更大的成就;如果他们不死的话,他们当中应该会出现不少高阶法师,然而……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一阵跌跌撞撞的脚步声传来。
我惊讶地抬起头,只看见一位白发老人,佝偻着身子,手里提着拐杖,跌跌撞撞地向我冲来。他的眼中充满了怒火。
“莱德,这位就是这里的守墓人……”马克刚刚说了这么一句,老人便已经冲到我的面前。
“你这个混蛋!我打死你!”老人跳起脚来,想要用巴掌扇我的脸。只可惜,我比他高出两个头不止,他根本够不着。
老人很快便意识到自己在身高上的劣势,便改变战术,用手里的拐杖抽我的腿,一边抽,一边大骂不止:“你还敢到这里来!你还有脸到这里来!你这个混蛋!你这个混蛋!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马克大吃一惊,想要把老人拉开,我挥挥手阻止了他。
眼前的老人已经年老体衰、风烛残年,尽管他已经用尽全力,我的腿上却没有什么强烈的痛感。
很快,老人不得不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喘气。我伸手搀扶他,他挣扎了两下,试图摆脱我的手,但是,没有任何作用。
我扶着他走到一块干净的石头上坐下,才开口询问:“老人家,你是当年死里逃生的人,对吗?”
听到我的问话,老人大吃一惊。但是随后又恢复了平静。
“没错。当年我是一名四阶法师,我跟随着我的老师和同学们一起来到这里做任务,结果……莱德,你有手段,你够狠,你杀死了我们全部的人!虽然我当时没有死透,被别人救活,算是死里逃生了,可是,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我再也不能施法了!四阶法师的寿命至少可以达到三百岁,可是,你看看我,我现在只能像那些平民一样,不到一百岁就死掉!我……”
听到这里,我冷冷地挥手打断了他的话:“看来,当年那场惨痛的教训,以及你自己这么多年的经历,并没有使你明白一些道理,不是吗?你们当年的任务,无非就是屠杀无辜的百姓;你的老师和同学,不过是一群刽子手!你口口声声说你的寿命大大缩短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那些被你们杀死的平民百姓,他们原本的寿命应该是多少!你庆幸自己死里逃生,可是,我恨不得让你再死一次,死得干净彻底!”
老人听到我的话,立即从石头上站起来,但是随后又不得不坐下去,因为他的体力已经无法支持他完成内心的想法。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是用手指指着我,不住地打哆嗦。
我毫不客气,继续咄咄逼人:“本来,我对你还是有些同情之心的。毕竟,我自己就是法师,我可以理解你再也无法施法的痛苦。但是,你后面的话把我的同情心一扫而光!什么叫做‘像那些平民一样’,你既然不再是法师,那就应该正视现实,你已经是平民中的一员!你的话语中一直流露出对平民不屑一顾的情绪,你知不知道,这就是你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的根本原因!平民怎么了?他们很低贱吗?跟他们在一起,你觉得很丢人?你穿了几天法袍,就以为这个世界已经装不下你了!你以为你成了神?你觉得你可以把天捅个窟窿!”
老人愣愣地看着我,眼角突然涌出浑浊的泪水。突然,他放声大哭,脸上老泪纵横。
我走上前去,轻轻揽住他的肩膀,让他的头靠在我的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