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尔雷给我带来了好几个坏消息。
首先,最高执政官瑞东已经于一个月前离开了人世。
这个消息让我愣了半天。虽然我知道像瑞东那样的普通人类不可能拥有超过150岁的寿命,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如此之快。
“我还有很多话没有跟他说!”我不顾一切地大喊大叫起来,我的声音惊走了无数飞鸟。
然而,我最终还是接受了事实。我是一名法师,而且是与死亡和亡灵打交道的亡灵法师,我必须对死亡有远超常人的认识,我不能像无知庸人一样沉浸在悲痛之中难以自拔,甚至求助于“起死回生”之类的谬论。
“他是一位智者。对于像他那样的人来说,死亡不过是另外一次伟大的冒险。”我用这句话结束了这个话题,也为我和瑞东的友谊画上了句号。
我们的友谊保持了终生,非常圆满。
第二个消息,瑞东身边的十阶法师金纳叛逃到了德萨斯。
叛逃事件发生在大约三个月前,金纳与瑞东大吵一架,负气出走,他带走了很多珍贵资料,以及很多有才华的人。本来,他们向俄索斯方向前进,后来却不知道为什么,又折向德萨斯,在路上,他们利用一个大型传送魔法阵,把自己传送走。经过几个月的调查,所有人都认定他们进入了德萨斯。
“最高执政官难道没有下令拦截?”我大声问道。
“没有。据我得到的内部消息,最高执政官听说这件事情以后,只是说了句什么‘天要下雨’,接着就是‘随他去’。我不明白这些话的意思。”凯尔雷低声回答道。
我摇摇头。我也不是很明白这两句话的意思。从常理来说,任何国家的高级官员叛逃,都会引得国家元首震怒异常,而瑞东竟然说什么“天要下雨”,还说什么“随他去”,仿佛这件事情丝毫不会影响到他。我不禁想到,如果这也是智者的智慧,那我仍然是一个庸人么?
第三个消息,在大约两个月前,俄索斯的爱德华研究院派人来到蓝羽,与蓝羽科学院进行学术交流。爱德华研究院一方的领队正是研究院的创始人——八阶炼金师爱德华,蓝羽科学院的院长森先亲自迎接……
“等等,蓝羽科学院的院长什么时候换成了……那托马斯呢?”我的心里陡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托马斯院长吗?他已经在十几年前就……我以为您不会对这些事情感兴趣的,所以一直没有告诉您……”凯尔雷看着我,脸上全是惊愕的表情。
“这样啊……”我示意凯尔雷继续说下去,心里却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什么滋味都有。
若干年前,当我第一次见到托马斯和尼古拉的时候,他们还是风华正茂的年轻人。然而,岁月无情,他们慢慢地变成中年人,然后是老年人。曾经的好友反目成仇,托马斯用尽各种手段打压尼古拉,致使尼古拉郁郁而终。为了打败尼古拉,托马斯发明了“伊莱切”,这种刑具害死了无数人命,也让我——他们的好朋友——吃尽了苦头。我曾经十分憎恨托马斯,但是现在,当我得知他的死讯之后,却没有半点快乐的感觉。
“我的老朋友们啊,你们就像是在表演一部戏剧,我还没有看够这部戏剧,你们却谢幕了,而且,永远不会再次登台……”我喃喃自语,心中充满了悲伤。
“莱德法师,您刚才在说什么?”凯尔雷停下了嘴中的话,用关切的眼神看着我。
“没什么,你继续说吧。”我把心中的伤感驱赶掉,换上一副与平时一模一样的面容。
“好的……我刚才说到爱德华院长身边有一位美女,她可是四阶法师,好像是叫什么……克里斯蒂娜……对,就是这个名字!据说,她笑起来就像一朵花儿一样……”凯尔雷一谈起美女,立即把对我的关心抛到九霄云外,开始忘乎所以、唾沫横飞起来。
“你的唾沫溅到我的脸上了……”我从兜里掏出手帕来擦脸,同时在心里唉声叹气。
第四个消息,凯尔雷要退役了。
“莱德法师,这些年我终于想通了,我根本不是从军的料,永远也不可能当上将军。所以,我决定充分运用我的特长,开始我的新人生!”凯尔雷说到这里的时候,满脸兴奋,甚至笑出了眼泪。
“谢天谢地,你终于想通了。说句实在话,我帮你守卫了二十年的边境线,早就厌烦透了!”我大声笑了起来。
“我已经想好了,我要学经商,当商人……”凯尔雷开始向我描述他的宏伟蓝图。
“不,我认为你应该开酒馆,这样你就可以每天无忧无虑地喝酒了。”我揶揄道。
“这是一个好主意!莱德法师,等我的酒馆开张以后,请您一定要来喝酒!”凯尔雷居然附和了我的意见。
“好的,我一定去,我要把你店里的酒全部喝光,还不给钱,让你欲哭无泪!”我大声开起玩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