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再隐匿自己的行踪。仁语的事情,迟早要传到甘瑞的耳朵里,隐匿行踪已经没有必要了。更何况,我的怒火已经被完全激起来了,一路上,凡是企图拦截我的人都被我当场轰杀,死得连渣子都不剩。
大约一天时间,我便到达了省城阳川城。当我冲进总督府的时候,甘瑞正在卧室里指挥贴身仆役收拾东西。很显然,他已经听说了我的所作所为,开始为自己准备后路了。
“甘瑞总督,你这是要去哪里?”我迅速施法封闭了甘瑞的所有逃跑路线,而后身子斜倚在甘瑞卧室的门框上。
“我……”甘瑞看见我,满脸惊慌失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仁语出了天大的事情,你身为总督,却想一走了之?”我毫不客气地挡在甘瑞的面前,厉声逼问他。
“莱……莱德法师……我……仁语的事情……我……我毫不知情……”甘瑞结结巴巴地为自己开脱。
“你说谎!”我不想再跟甘瑞绕圈子了,只想快速问出我想知道的东西,然后……做我想做的事情……
“莱……莱德法师……”甘瑞的脑袋上泛起一层细密的汗珠,他不顾形象地用华贵长袍的袖子擦拭起来。
“甘瑞,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你这么年轻,就已经当上了总督,你还想要追求什么官职!你已经有权有势有钱,还娶了一位比你最小的儿子还要小三岁的夫人,一个人,一个男人幻想得到的一切,你都已经得到,你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情!”我的情绪已经有些失控了,厉声怒吼道。
甘瑞脸色苍白,浑身发抖,但还是回应了我的话:“莱德……你不明白……每一个总督都要接受考察的……我不能比别的总督差……所有人都在夸张、说谎,我必须比他们更加……”
“那么,那些农夫们的死活,你又置于何地!由于你的胡作非为,他们已经饿死了!”我打断了他的自我辩白。这些话根本就不算理由。虽然很多人在说谎,但是,并不是每一个地方都像仁语一样,也并不是每一个总督都像甘瑞一样地……无耻……
“饿死几个人算什么!关键是……关键是……”甘瑞的前一句话完全是脱口而出!而后,他开始变得结巴起来,因为,我的双眼已经被我的滔天怒火染成了血红色!
我抓住甘瑞,用力地把他顶在墙上,把头凑近他的耳朵,用阴沉的声音问道:“尊敬的甘瑞总督大人,‘关键’是什么?我莱德正在洗耳恭听你的高论。”
甘瑞早已面如死灰,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来。
我向窗外望去,来自仁语的亡灵们已经聚集了起来,密密麻麻地布满了窗外的所有地面。
他们来到此地,正是由于我的授意。作为亡灵的朋友,我很乐意帮助他们找到仇人,然后,用他们自己的方式处置。
“你……你召唤了这么多亡灵……你想干什么……”甘瑞看着窗外的亡灵,哆哆嗦嗦地问道。
“这些都是被你害死的人,他们将会让你受到惩罚。”我回答了这个问题,用更加阴冷的声音。
“你……你是怎么召唤他们的……这么多……”甘瑞说着这些话的时候,挣扎了一下,但被我用更大的力气顶在墙上。
“亡灵的多少,不是由我决定的,而是由你决定的。”我简短地回答了他的问题。不过我认为,凭借他的思考能力,不会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我,我是共和国的总督,你不能对我动私刑,我要求审判,审判!”甘瑞突然用杀猪一般的声音嚎叫起来。
我开始冷笑。甘瑞一向不把共和国的法律放在眼里,他制定政令,往往是心血来潮,然后胡作非为,最终一塌糊涂。如今,他发现自己有性命之虞了,才终于想起来共和国还有法律。
“这些被你害死的人,将会对你作出最公正的审判!”我厉声喝道。
而后,我一甩手,把甘瑞抛进了无数亡灵组成的灰色的海洋中。
一个人最悲惨的死法是什么?我曾经这样问我的老师。
老师说,一个人最悲惨的死法,不是砍头,不是凌迟,而是被他的仇人们撕成碎片。亡灵法师不需要亲自动手杀人,只需要把自己的敌人丢进亡灵的海洋中,看着亡灵们把他撕成碎片。这样的死法,将会万劫不复,永世不得超生。
我从来没有用这样的手段杀死一个人。我本以为我永远不会使用这个手段。我是一个脾气温和的人,从来不主动与人争执,即使别人主动挑衅,我也会礼让三分,因此,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把什么人扔进亡灵的海洋中。
但是,甘瑞让我做了我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要做的事情。
甘瑞的痛苦嚎叫异常凄惨、悲凉,但是,一向感情柔软的我却不为所动。望着窗外波涛汹涌的灰色海洋,我的嘴角竟然浮现出一丝微笑。
(本卷完)
注释:
保罗·约瑟夫·戈培尔(Paul Joseph Goebbels,1897-1945),纳粹党宣传部部长,纳粹德国国民教育与宣传部部长,被认为是“创造希特勒的人”。
《老街》:原型为《土街》,作者亦夫。
希波:希波克拉底(希腊文 πποκρ τη 英文Hippocrates of Cos II 或者 Hippokrates of Kos,约前460——前377)被西方尊为“医学之父”的古希腊著名医生,欧洲医学奠基人,古希腊医师,西方医学奠基人。提出“体液(humours)学说”,他的医学观点对以后西方医学的发展有巨大影响。卒于公元前377年,享年八十三岁。
希波克拉底誓言:
我要遵守誓约,矢忠不渝。
对传授我医术的老师,我要像父母一样敬重。对我的儿子、老师的儿子以及我的门徒,我要悉心传授医学知识。
我要竭尽全力,采取我认为有利于病人的医疗措施,不能给病人带来痛苦与危害。
我不把毒药给任何人,也决不授意别人使用它。
我要清清白白地行医和生活。无论进入谁家,只是为了治病,不为所欲为,不接受贿赂,不勾引异性。对看到或听到不应外传的私生活,我决不泄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