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东和盛川坐在直达北邙山的大巴车里,这一路上倒是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售票员看他们的眼神比较戒备。
程东倒也毫不在意,大大咧咧靠在座椅上呼呼地睡觉。
盛川或许是因为极少出门的缘故,此时见道路两侧的陕北风情,一副好奇的样子到处打量。
“快到北邙山了啊!”
售票员一声吆喝,程东睁开了眼睛。
“程哥,山路崎岖,如此颠簸,你还真睡得着啊。”盛川打趣道。
程东无奈地一笑:“我可是经历过比这个还崎岖的山路呢!”
程东说罢,盛川从自己的背包中掏出地图:“程哥你看,这就是北邙山附近的地图,路线、村庄什么的,都有,只是咱们今晚住在哪里?”
程东微微一笑,本以为这些事情,盛川已经计划好不用自己操心的,可现在看来,他是想偷懒都没可能了,不过幸好他之前也有准备,于是伸手指着地图上一个代表村子的点,说道:“这里,天芒村!”
班车虽然驻扎在北邙山脚下,但距离天芒村,却还有一段距离,不过幸好程东还长着一张嘴。
“老乡,从这儿到天芒村,还有多远啊?”下了车,走出站,程东拦住一位五十多岁的大叔问道。
大叔显得很好奇,问道:“天芒村?你们也是村里的?怎么没见过呢?”
程东和盛川相视而笑,居然问到天芒村的村民了,也太巧了。
“大叔您好,您贵姓?”程东反问道。
“我姓张。”
“张大叔!”程东解释道:“我们两个是西安交通大学历史系的学生,出来旅游,顺便搜寻本地的名胜古迹,听说天芒村位于北邙山脚下,风景也不错,所以才想去看看的。”
张大叔一听程东称赞他住的村子,喜笑颜开道:“这话说的是真不假,我们村在北邙山一代,那是景色最好的,你们算是有福了!”
“嘿嘿,张大叔,您既然住在村子里,能带我们去吗?”盛川凑上前来,笑着问道。
“没问题!”张大叔言道:“正巧我这次开车出来拉点砖块盖屋呢,你们和我一块坐车回去吧!”
“车?”
程东和盛川惊奇地对视一眼,没想到如今社会经济发展的如此迅速,山区里面的人也开上车了?
程东觉得自己老家发展的就挺迅速的,而且应该比陕北农村发展的好,可村里有车的也不过几家,而且还都是外出打工才混上的,而人家,居然就待在村子里,就有车了?
最主要的眼前站着的还是一位五十几岁的大叔,这……太让人难以置信了吧?
“程哥,他们不会是靠着盗墓发财的吧?”盛川凑到程东的耳边,小声说道。
程东低头不语,这种事情,他怎么知道。
不过通过方才班车上售票员对他说的话来分析,北邙山脚下的各个村子里,盗墓的现象的确是挺普遍的。
或许眼前的张大叔就是一个不出世的盗墓高手也说不定。
“你们看,车来了。”
程东顺着张大叔手指的方向看去,顿时大跌眼镜。
“那个……拖拉机?”
“对啊!”张大叔坦然道:“当然是拖拉机啊,你们以为拉砖还用驴车啊?那都过时了!”
“呵呵。”
程东干笑一声,见张大叔已经攀上拖拉机后面的车斗里,并伸手要拉他们两个。
“大叔您坐好就行,我们自己上!”
程东说罢,先将自己的包丢到车上,随即双手一撑,先将脚挂在边缘,随即一用力,整个翻上车。
盛川也学着他的样子上了车。
开车的是一个中年男子,问张大叔道:“叔,这两位是?”
“到咱们村旅游的,一块拉回去吧!”
“好!”
中年男子答应一声,突突地发动了拖拉机,朝着天芒村的方向驶去。
这一路上,道路更加崎岖,拖拉机和大巴车可是不同,更何况在大巴车上的时候,程东两人坐的还是软的座椅,可是现在,他们却是直接坐在砖块上,所以那罪受的,就更别提了!
“程哥我现在可以理解你说的更颠簸的路是什么样子的了!”盛川苦着一张脸道。
程东见他这幅样子,笑道:“哈哈,其实也挺好玩的,颠来颠去。”
这一路快到天芒村的时候,张大叔忽然问程东:“小伙子,我们村里可是没有旅店啊,你们住在哪里?”
“我们暂时还没住的地方呢,所以想去看看,不行的话,找一个空旷的地方搭帐篷也可以。”
这次出门,程东还真带着帐篷,目的就是为了露宿荒野的时候可以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那怎么可以,你们好歹是到我们村旅游的,又是大学生,我们好歹也得照顾一下,要不这样吧,你们要是不嫌弃,就住在我家!”
张大叔很是豪爽,几句话就解决了程东和盛川的住宿问题。
“太麻烦了!”程东道:“要不我们去大队里问问,找个地方睡也行。”
“大队?”张大叔气道:“就我们那个大队书记,什么东西,哼!”
“叔,快到村里了,别这么说。”开拖拉机的中年男子侧头言道。
“哼,他能做出那样的事情,又什么不让说的。”张大叔气愤道。
程东好奇,莫非天芒村的大队书记也和自己老家之前的那位一样,做了一些对不起村民的事情?
“闲事莫理,还是别问了。”程东心里想到。
等到达天芒村东头的场院,拖拉机停靠稳当后,程东等人下车,张大叔道:“走吧,跟我回家去。”
程东见张大叔如此热情,也就没再推辞,不过他心中想的,等走的时候,一定要给对方一点钱,作为住宿和饮食的费用。
天芒村就位于北邙山南麓,呈东西走向,张大叔的家在中间靠北的位置,算是半山腰上,所以视野很好。
家里除了他,还有他的结发妻子以及一个孙女、一个孙子。
“大哥和大嫂?”
“外出打工了,逢年过节才回来!”张大叔坐在椅子上抽烟,淡淡道。
听得出来,他对孩子一年回不来几次这件事情,还是满多抱怨的。
老人嘛,都希望子女能够常伴膝下。
程东和盛川一进屋,张大婶就忙着沏茶做饭什么的,至于两个孩子,开始的时候还只是躲在张大婶的后面远远地看着,可不一会就凑到程东和盛川的身边拉着他们的手一起玩。
“大婶您不用忙活,我们也不饿!”
程东的老家就是农村,所以他知道农村人的热情,是以赶忙制止忙碌的张大婶。
“忙活什么啊,家里又没什么,就给你们打几个鸡蛋,下个面条吃。”张大婶一边推让着程东去坐下,一边忙着摘葱烧火。
“你们来坐吧,颠簸了一路,怎么会不饿呢,到了这里,不用客气。”张大叔也说道。
盛川感受到乡下人的淳朴,不禁有些感动,两眼水汪汪的。
程东和盛川陪着张大叔闲聊,一会张大婶就端着两碗面进屋,程东一看,碗是大海碗,里面慢慢的都是面条,而且每碗面条的上面都有四个荷包蛋。
“别笑话咱们山里人,家里没什么好东西,就是鸡蛋。”张大婶双手摩挲着低头道。
张大叔也略有亏欠地看着他们:“快吃吧,凉了不好。”
程东感激道:“哪里话,这就是最好的,咱们山里的鸡蛋,可是比外面有营养多了!”
程东这话一说,张大叔倒是高兴了,笑道:“小伙子,你这话说的对,咱们山里的鸡蛋啊……”
“死老头子,别吹了,赶紧让两个孩子吃饭吧!”张大婶见张大叔又来了劲,要长篇大论一番,笑着喝止道。
“啊,对,吃饭,吃饭!”
两个人在屋里吃饭,可张大叔家的院子里,却忽然传来女人的哭声。
“大叔,怎么了?”程东咽下口中的面条问道。
张大叔眉头一皱,道:“你们吃,都习惯了。”
此时院里的女人喊道:“他婶儿啊,我可活不了了!”
程东一抬头,见张大婶急忙迎了出去,至于张大叔,也有点坐不住,摩挲了下双手,也起身走出去。
“程哥,怎么了?”盛川含着一嘴的面条,含糊道。
要说他这样的公子哥,什么时候吃过这么一大碗的面条,但今日颠簸了许久,也实在是饿了,所以也顾不上什么。
而且盛川的嘴是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可此时吃着这满含朴实与热情的面条,却也觉得美味异常。
“不知道,我吃完了,出去看看,你继续吃!”
程东饭量大,又实在是饿了,所以吃的比较快。
等他步入院中的时候,见张大叔和张大婶正围着一个涕泗横流老大娘说话。
老大娘满头银发,约有七十上下,可身子骨倒是硬朗,居然不用拄拐。
老大娘哭哭啼啼地也不知道说的什么,张大叔和张大婶则一直在安慰她,说什么宽心,什么破财免灾云云。
“二姑,走,我送你回家,咱们家里说。”张大婶歉意地看了程东一眼,扶着老大娘朝着外面走去。
张大叔也走到程东的身边,道:“不好意思,山里人的一些家长里短的,让你见笑了!”
程东摆摆手,问道:“大叔,我刚才听见那个大娘说什么古盆什么的,不知道我能不能帮上忙,我就是考古专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