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陈氏后人索性将自家祠堂占据的土地捐给伏龙寺,而当时的寺院主持为了感谢陈家的慷慨,于是令人刻了这么一块石碑,并名之曰陈氏后人重修,其实呢,陈氏后人只不过捐了一块地,他们根本无力出资。”
说到这里,程东盯着李德全的双目,问道:“李大叔,我说的对吗?”
“你……我……”
李德全已经无需回答,因为他的表现,足以说明程东的猜测都是对的。
“李施主!”道通和尚走到李德全的身边,言道:“佛门讲贪嗔痴是为三毒,还望李施主好自为之。”
事已至此,李德全还有什么话说?
金思华毕竟是政府部门的人,他不发话,这件事情没完。
不过鉴于这桩公案是因为百十年前的一件事引起,说起来也挺荒唐,是以金思华言道:“李德全,今天我是陪着朋友来游玩的,不算公职,所以这件事情,我可以当做没看见,不过做人嘛,还要脚踏实地的好,你琢磨琢磨吧!”
李德全呆立当场,无言以对。
李超上前道:“多谢各位,我叔会好好反省吧。”
说罢,拉着李德全离开。
此事已了,众人回到前院的待客室之中。
“真是太感谢诸位了,尤其是金施主和程施主。”道通和尚对程东和金思华道。
金思华摆摆手:“我可是什么忙都没有帮到,一切都是小程,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就像盛老方才说的,后生可畏啊。”
程东谦虚道:“我只是碰巧看到那块石碑而已,而且李德全这人,看着忠厚老实,可一双眼睛贼溜溜的,不似好人。”
盛老道:“别看我和老查坐在屋里,可外面的事情,我们听得清清楚楚,作为一个古玩行的人,小东能够看出那本族谱的缺页是不久前撕掉的,这不足为奇,不过那块石碑的发现,确实很巧合,但也足以说明,小东在平时的生活中,就已将与自己的职业融为一体,这是我们这个行当的骄傲啊。”
“盛老,您谬赞了!”程东道。
众人闲话几句,又在伏龙寺喝了一会茶,随即告辞离开。
临走前,道通和尚不忘感激程东,并说道:“程施主若是无事,不妨多到我伏龙寺坐坐。”
“多谢大师,一定,一定。”
话虽如此,可一旦程东离开兰州,谁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呢?
……
等众人回到招待所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五点钟,金思华临时接到通知开会,所以与众人告别,不过对于程东,他也很是留恋。
“小东啊,什么时候不想在古玩行混了,就来找我。”临走前,金思华对程东道。
程东汗颜,金思华好歹是在政府部门工作,可这话说的,好像走江湖卖艺的一般。
盛老笑道:“小金啊,你别挖我们的墙角,程东这样的人才,别说他刘叔,就是我,也不会让给你的。”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送走金思华,到了饭点,大家就在招待所的餐厅吃了一顿。
程东坐在盛老的身边,后者道:“昨晚,见到老魏了?”
想起魏学华,程东道:“见到了,魏老让我帮他鉴定一块金牌,不过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毕竟那东西,能鉴定的人多了,他干嘛非要找我?”
“呵呵!”盛老笑道:“这些年,老魏一直在政府部门工作,具体做什么我也不知道,昨晚我们只是见了一面,他就忽然问起你的事情,我也觉得奇怪,他怎么会对你感兴趣。”
程东愕然,如果说到政府的话,自己能够被他们惦记的,无非就是那莫名其妙的异能。
难道说自己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影响到政府的工作了?
见程东一言不发,也不吃东西,并且面色还有些许异常,盛老道:“小东,你也不用这么紧张,要是需要的话,我可以打电话联系一下老魏,问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看在我们两人的交情上,他肯定会说实话的。”
“哦,不用!”程东干笑道:“或许只是误会吧。”
“咦?”程东忽然道:“魏老已经离开兰州了吗?”
“是啊!”盛老道:“昨晚趁夜离开的,好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
程东心道:“难道是特意来见我的吗?”
才吃完了饭,其他人因为逛了一天比较疲惫,所以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就连岳龙都回去睡觉了。
但程东因为有心事,所以想着到外面的街上走走,散散心。
可谁知刚走出招待所的大门,迎面却走来两个人。
其中一个,程东还认识,正是昨晚郑雄,至于郑雄旁边的,则是一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染着黄色的头发,嘴里还嚼着口香糖。
程东不想惹麻烦,本待回避,谁知郑雄和那个年轻人却朝着他走来。
“有事吗?”程东只好停住脚步,问道。
郑雄没说话,倒是那个年轻人,一脸痞气道:“你是程东?”
“嗯。”程东微微点头。
“咱们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叫温小川,听郑叔说昨晚你仗着自己有点本事羞辱他,我今天来,一是想给我郑叔出出气,二是想见识一下你的本事,你敢接招吗?”
程东莞尔,温小川虽然看似一身痞气,可能如此直言不讳,说明他还算坦诚。
“嗯,这身打扮,顶多算是非主流!”程东判断道。
此时郑雄插嘴:“程东,我虽然不喜欢你,可毕竟比你年长,还不至于欺负一个小辈,今晚这事儿,是我侄子想来会会你,所以……”
“行了!”程东摆摆手,言道:“郑先生,昨晚的事儿,我的确做的有些过,不过同行是冤家,我相信您也能理解,而且今晚您侄子既然来找我斗口,我要是不接着,就给白水市古玩界丢人了!”
“好,痛快!”温小川道:“这不是说话的地方,那边有一茶楼,咱们包间说话?”
“请!”
这要搁在平时,程东还真不一定接温小川这一茬,不过魏学华的事情,的确让他很是疑惑,所以他想从郑雄这边入手打探打探消息,是以才跟着两人直奔茶楼。
“请问是三位吗?”三人甫一进门,服务员客气道。
“别废话!”温小川道:“二楼雅间,一壶龙井,四色点心!”
“您……”服务员一愣,随即道:“三位楼上请!”
程东苦笑一声,跟着这叔侄两人来到雅间。
坐定后,三个人眼对眼,谁都没说话。
甚至一会服务员来上茶和点心的时候,都觉得屋中的气氛不对,所以放下东西就赶紧离开了。
“我说,咱们就这么瞪着?”程东笑问道。
“咳咳!”温小川干咳一声,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块巴掌大小的玉佩丢到程东的面前,言道:“咱们都是同行,哥们想卖你一件东西,看看,敢不敢收?”
“呵!”程东冷笑一声,明知他丢过来的玉佩有问题,所以连看都不看,道:“今儿买卖关张,不收!”
“哟?”温小川揶揄道:“怎么,不敢?”
程东微微一笑,端起旁边的茶壶问温小川:“你说这壶水得多少度?”
温小川眉头一皱,还以为程东在考校自己,喃喃道:“怎么着也得超过九十度吧!”
“够热吗?”
“啊?”
就在温小川迟疑的刹那,程东将壶中的热水浇在玉佩之上。
郑雄挑眉,温小川道:“你做什么?”
“你不知道?”程东微笑地看着他。
“哼!”温小川冷哼一声,一言不发。
一会茶水都流到地上,程东这才住手。
“你看!”将茶壶放在一边,程东指着桌上已然变色的玉佩道:“所谓煮玉出灰,是因为老玉埋在泥土之中,久而久之会形成一层风化层,而人在长期接触老玉之后,风化层之上,又会形成一层包浆。”
“所以在鉴定古玉的时候,只要用水煮一会,待包浆被破坏之后,就可以看到其中的风化层,以此来判断玉的年代。”
“那又如何?”温小川依然不死心道。
“你既然是来找我的麻烦,怎么可能带真东西,而且我和郑先生结梁子只是昨晚的事情,你今日匆忙而来,也绝对不会带着什么高手制作的赝品,就像这块玉,想破它的包浆,一壶茶水足矣!”
“你……”温小川瞬间觉得一阵屈辱感扑面而来,因为一切都和程东说的一样,这块假玉佩,的确是他花五十块钱在路边摊买来的,即便是在赝品中,也是垫底的东西。
其实今日来找程东的事儿,还真不是郑雄的意思。
只因昨晚郑雄在程东这里受了一肚子气,回到家中之后,被温小川看到,于是问他怎么回事。
郑雄心中憋着一肚子火,正好无处发泄,所以将之一五一十地告诉温小川,后者听了,当时就决定要来找程东,并和他比试比试。
不过郑雄也知道,和程东相比,自己的这个侄子毕竟年轻,见识尚浅,所以起初他还劝温小川不要胡来。
谁知温小川的脾气比他还大,不依不饶地非要来找程东。
结果就像现在这样,温小川自取其辱。
“我问你,这玉,是新提油还是老提油?”温小川不死不休道。
“哈!”程东笑道:“都是混古玩行的,你以为几句行话就能难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