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剧组,许知非又过上了按部就班的生活。
按照剧组的要求,在时不时的花絮拍摄中,他不得不跟凌风扮成好兄弟好朋友的样子,虽说不一定卖腐,但是“人前必须和谐”。许知非跟老马抗议了很多次,老马也没什么办法,只得安慰他道:“等我开了自己的经济公司,你想上天我都顺着你!先忍忍哈,再忍忍……”
这天,许知非结束了跟凌风打篮球的花絮拍摄,揉着被他撞得生疼的肚子,满心郁结。
这样的生活是越过越无趣了,跟镜花缘里的世界一样,人人长着两张脸。一张喜迎八方客,一张色厉内阴险。要么去害人,要么被人害,莫道这是生存之道,毕竟也有人不愿同流合污。但这世界就像一个巨大的漩涡,任谁也逃不出它的范围,想要做一个自由自爱的人,恐怕只能是一个梦了。
突然电话响了,原来是老妈。她一个人在那头高兴地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谢谢宝贝儿子,这么惦记妈妈。你的礼物妈妈非常喜欢!你去忙吧,我先挂了,到你刘阿姨家去显摆显摆!”
挂了。
许知非还一句话没说,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怀疑对方是不是自己老妈。
“许知非!”
剧务又来找了,许知非口干舌燥地跑过去,连口水都没还没来得及喝。
“正好潇潇是这身妆,你去换一下,我们需要补拍几个镜头。”导演指着前阵子拍的一张剧照说。
麦冬把一瓶水塞到他手里,让他休息休息,转身跑去找服装道具了。
导演饶有兴趣地望着麦冬的背影,对许知非说:“你这个助理不错,从哪儿找的?”
“我发小。”许知非很不喜欢别人打听麦冬的事情,不知不觉脸就沉了下来。
“这样啊,腿真长。”导演终于把眼神收了回来,“她条件不错,当演员是有余了,要不你把她给我带一段时间,我保证捧红她。”
“不必了,她是临时来帮忙的,不想进娱乐圈。”
“要不我亲自找她谈谈?”
许知非不置可否,转身离去。还好今天补拍的是他发怒的场景,演得太逼真,搞得陈潇潇都有点儿怕了。
坐在阴暗的角落里,许知非的目光随着她不断移动。麦冬正在听摄影师讲位置,微微皱眉专注地往本子上记东西。然后她又满场找道具服装组的人,跑得脸颊通红,才算查看完所有要用到的道具,然后猫着腰在拍摄场地一遍遍的检查。许知非想,难怪自己在剧组的生活越来越舒心了,甚至连意外都很少遇见了,原来都是她的原因。其实这些事情她也根本不必操心。也真难为她,一面要操心在自己平常的生活,一面还要操心自己在剧组的工作。就是因为做得太好,小胡也变得轻松起来,时不时被老马调走去做跑腿的工作。
他闭上了眼睛,有些不忍。照顾自己,并不是将她留在身边的初衷。
“哇!好漂亮!”一个女孩儿说。
回头一瞧,原来是一个小女孩儿在炫耀男朋友送的手链。同伴的羡慕之情溢于言表,抓着她的手左看右看。
许知非突然想起来,自己那天在气头上也给麦冬买了一堆首饰,什么项链、手链、耳环、胸针……从来没见她戴过,甚至都没见她拿出来看过,就更别提跟人炫耀了。他虽然知道自己冲动在先,但不免胸中郁结。抬眼一瞧,麦冬居然站在导演身边。导演那张猪头都快咬到她的耳朵了,也不知在说些什么,搞得麦冬满脸通红,眼神都不对了。
许知非当即抓起手机,拨了过去。
麦冬明显被手机的震动吓了一跳,一看是许大公子,知道怠慢不得,赶紧跟导演道了别匆匆跑了过来。
“怎么了。”她气喘吁吁地问,边问边不住地打量,以为是哪里没有做好。
那满眼的焦急深深地刺痛了许知非的神经,也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怒气,他大吼道:“我找你来,不是让你做老妈子的!!”
这一声吼,气势雄浑、来势汹汹。不止麦冬,四周的人都被吓了一跳。
可许知非还是不解气。
“你整天忙来忙去,倒是做好啊!我的剧本呢!服装呢!道具呢!连水都是凉的!”
说完,狠狠地将水瓶砸在了地上。
脾气好的人一般不会发脾气,可一旦发起脾气来,就不是一般的吓人。特别是像许知非这种脾气特别好的人,这几声吼,吓得周围的小工都变了脸色,有点儿身份的也都驻足停了下来。以许知非为圆心的一片儿区域,气压低得吓人,压迫得人不敢呼吸,更不敢直视。
麦冬紧咬着下唇,没有说话,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许知非还没有尽兴。
“你这是什么表情!受不了?受不了干脆收拾行李走人!”
听到这样的话,麦冬一声不吭转身就走了。
“看什么看!”
许知非一声怒吼,把身边的人都赶走了。他戴上大耳机,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心里纵然有一丝丝压抑不住地后悔,可还是一动未动。
她应该已经到宾馆了吧。
许知非盯着眼前地上的一块突起的石头,渐渐感觉有些发冷,才发现自己还穿着单薄的戏服。是的,这个时侯她总会为自己********或毛毯,然后在里面贴上几个暖宝。这个时候,她应该还会递过来一杯水,里面或者是热乎乎的乌龙茶,或者她亲自熬煮的生姜。被摔破的水瓶躺在泥里,碎片早已被来来往往的人们踩进土里。许知非突然想到两个词语——覆水难收,破镜难圆。
他很后悔,后悔对麦冬发了那么大的脾气。可是不知为何,今天这后悔中却总隐含着一阵倔强,让他无论如何都不肯低头。
陈潇潇已经听说了许知非骂麦冬的事情,特意跑过来看。许知非会骂麦冬?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稍微熟悉一点儿的人能看得出来,许知非恨不能将她藏在衣兜里,贴身24小时不分开。可是一见到许知非黑着脸入定的样子,她就知道,意外确实发生了。这个家伙刚刚拍戏的时候就不太对劲儿,跟吃了200斤火药一样,假戏真做,火气大得吓人。
可是她陈潇潇才不怕收拾这样的熊孩子。
“听什么呢?这么入神。”
她毫不客气地摘下许知非的大耳机,拿到耳边一听,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
“这个耳机也太破了,改天姐姐送你个好的。”
她把耳机扔给许知非,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许知非摩挲着耳麦处暴露的金属线,脸上总算有了点儿人味儿。
“你丫没病吧!”
“……”
“你为什么要骂麦冬啊!”
“她没做好。”
陈潇潇冷笑一声,仰在椅子背上,反问道:“那你来说说,什么样才算做得好!”
见许知非不说话,陈潇潇又骂道:“你说你丫儿是不是有病!你要说你俩吵架了,我肯定要骂你。你一大男人跟自己女人逞什么威风?特别威风是吧?特别痛快是吧?你要说她做得不好,我更要骂你了!她都做到这种程度了,你还想怎样!你怎么不上天呢?!”
许知非无言以对,只是刚刚拧巴的心理,被人这么一骂突然就舒服多了。
“你继续。”
陈潇潇愣了一下,上来就是一脚。
“你******还有理了!!死愣着干什么,赶紧去追呀!”
其实,道理许知非都懂,他就差别人这么推他一把。陈潇潇话音未落,他人就已经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