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宫大厅内张灯结彩,酒肉已上,众人入座,祝融容光坐在主席位,祝融重黎坐主座次席,长琴和商羽合坐再次席,烬坐客座首席,任羽次之,之后是须伯和刑天,容光看了一眼商羽,只道这长琴这次招惹的女伴甚是美艳,但亦没过多留意。众人说了一番客套说话,容光斜视了重黎一眼,说道:“把国酒呈上来。”说罢,一位奴仆拿着一大坛酒上来,只见那酒罐甚大,黑中带红,显然里面的酒甚是珍贵,容光接过酒罐,摇了一下,打开封盖,一阵浓烈异常的酒香溢满整个大厅,烬觉得这酒比生平见过的其他酒都要烈,任羽好酒,闻道酒香浑身起劲,自从行李被盗后已经几天没喝酒了,早已酒瘾难耐。
容光放下酒罐,铛的一声发出厚重的撞击音,说道:“此酒乃我国国酒,以特产珍贵草药制成,烈度胜过时间所有酒,请问各位贵客有没有兴趣尝试一下?”刑天爱酒,闻到如此浓烈的酒香早已按奈不住,说道:“在下斗胆,愿小试一碗。”容光和重黎微笑一下,奴仆随即往刑天碗里倒了满满一碗,然后又往容光碗倒满,“请!”双方同时将酒灌入嘴里,容光首先吞下,稍稍凝气,微一沉吟,将碗重放在桌上大喝一声:“好!”之后微笑着看向任羽。任羽将酒吞下后,只觉咽喉至肚子像被火烧一样,仿佛一条火龙在体内游转,当即凝神聚气,瞬间满头大汗,胸膛鼓起,一会儿后,酒劲渐弱,任羽将碗重扣在桌上,大喝一声:“好酒!”任羽凝气对抗烈酒,体内溢满热气,这时一下子将气都释放出来使得声音厚实无比,有气吞山河之势,厅内蜡烛均被吹灭。容光和重黎甚是诧异,原来那酒本就烈度奇高,若不是夏官城本地喝惯此酒之人,必定会被烫得倒地翻滚,容光摇酒罐时又用御火术将自己的灵气注入酒中,使得酒入肠时如烈火般蔓延,容光和重黎心高气傲,想以此酒让来宾出丑,挫一搓复城和风岩城的锐气,容光御火术修为甚高,身体对烈性有抗性,自然应付得了此酒,没想到任羽体魄强劲,武艺世上难逢敌手,凝气相抵竟然将这烈酒按了下去,那一声大喝更是展示了高深的功力,对比起来自己倒有点差距。
任羽道:“此酒当真神奇,烧得我满头大汗,大王神武,竟然如此容易便制住酒劲。”容光始终是大王,纵然内心恼怒,脸上却平静无异,说道:“过奖过奖。”此时,众人已看出容光有意刁难,须伯心想:“我倒要试试这酒。”说道:“老夫也想一试。”容光看须伯乃一年长老翁,生怕这酒会要了他的性命,忙道:“老先生小心,此酒太烈,恐怕老先生抵受不住。”任羽知道这酒的厉害,也劝须伯不要喝,须伯不听,执意要试酒,容光心中有鬼,不便再说什么,想:“你自找麻烦,可不要怪我。”奴仆看是一老者,便只盛了小半碗,须伯说道:“满了。”奴仆眉头一皱,将酒盛满,须伯一举手便将酒饮尽,众人均捏了一把汗,但看到须伯脸上竟没一点难受之意,很快便将碗放下,悠悠说道:“酒确实不错。”容光吃了一惊,怎么这老头也这般厉害,比任羽看上去更加自如,原来须伯事先在背部贴了一张小寒冰符,寒气与过分的烈气相抵,酒喝来烈度低了,反而把醇度突显出来,这酒以极珍稀的材料酿造,把多余烈度降下去后当真酒味游转,入肚后回味无穷,须伯放下碗后仍闭着眼睛,似乎在享受酒的余韵,烬看着心痒,心想我可不能失了伏羲的威风,朗声道:“晚辈也试一下。”酒满盛,烬故作镇定,一饮而尽,只觉一条火龙在肚内翻滚,仿佛要吐出火来,禁不住一掌拍在桌上,刑天和任羽投来关切的目光,烬心想不能丢人,暗自运劲,此时距离他获得王者之心后已有一段时日,灵力已大增,在运用手法上也有不少进展,他调集灵力集中在肠道,与烈酒相对抗,这酒虽烈但终究不是什么杀人毒药,这样一按下去,烬顿感舒服不少,一会儿后酒劲就过去了,长舒一口气,装模作样道:“好酒!”刑天和任羽须伯相视一笑,长琴和商羽也在偷笑,容光和重黎就高兴不起来了,这精心策划的伎俩竟然连遭破解,心想:“难道夏官城真的日落西山,与昔日光辉越来越远?”
任羽说道:“酒再满上。”烬等人不甘落后,各人又都干了一碗酒,这次烬等人已有准备,任羽和须伯当然轻松过关,烬提前护好肠胃,感觉已不像之前那么煎熬,反而随着酒劲发作,一股豪气亦涌上心头。
“再来!”烬说道,如此下来,个人都喝了五大碗,把一大坛酒全喝光了,刑天和长琴功力较浅,不敢喝,在旁边看得口瞪目呆,烬感到晕坨坨,似有一团烈火在体内燃烧,忙运灵力凝聚心神,容光和重黎虽然了解酒性,但是亦有点醉意,倒是任羽和须伯依然精神奕奕,任羽豪迈地说道:“好酒量,今天认识到如此多豪杰,当真痛快!”声音宏厚,震得在场众人耳朵发痛,须伯在一旁边捋胡子,边镇定地微笑。
烬心想,大哥固然厉害,须伯先生酒量也很惊人啊,哦,定是有什么驱散酒劲的符咒,须氏符术果然博大精深,容光和重黎看到比自己还要精神的任羽和须伯则感到颜面受损,心生挫败之意。
之后的晚宴中,两位主人心情难免沮丧,任羽心情奔放,多次挑起话题,容光和重黎也只说几句客套话,此外没过多交流,任羽见状便自己喝酒了,长琴看气氛实是沉闷,便向商羽道“你给大家演奏一曲吧。”商羽不大愿意,但亦不便拒绝,于是点头答应了,长琴站起拱手说道:“各位,今晚我带来了全大陆最好的乐手商羽姑娘为我们助兴,有劳商羽姑娘。”商羽横了长琴一眼,说道:“各位大人,长琴太子过奖了,小女子只是略懂音律,如果各位大人不嫌弃的话,小女子就献丑一曲,还望各位大人赐教。”说罢,商羽抱琴坐到大厅中央,微风徐来,绿衣翩翩,香气四溢,如仙女下凡,容光定睛一看,心想:“世上当真有如此美丽的女子?”琴声一起,众人仿佛泛舟湖中,湖水荡漾,四周白雾漫漫,只觉这舟正驶向天地尽头,所有尘世俗事都抛诸脑后,如此一来各人心中的抵触情绪便减了不少,听众里数烬和长琴最懂音律,在他们听来,这琴声袅袅,回转恰到好处,竟无半点突兀,只想就这样听一晚上。
一曲既罢,众人均呆呆回味一番,才醒悟过来,长琴率先拍掌叫好,其他人随即跟上,商羽只低头微笑,尽显娇媚,容光心中一凛,问道:“姑娘来自哪里,我怎么不知道夏官城内有这样一位大师。”容光一向看不起妓院等勾当,所以不认识商羽,长琴明白容光脾气,若他知道自己带了一位艺伎来宫恐怕会发怒,所以说道:“商羽姑娘四处游历演奏,居无定所,父王国事繁重,所以才不认识。”商羽听到长琴隐瞒自己艺伎身份,以为他觉得自己不见得光,心中那对贵族的愤恨情绪涌上心头,说道:“商羽来自乐仙宫,是一名艺伎。”长琴大吃一惊,看向商羽,商羽却故意不看他,长琴随即知道原来商羽以为自己看不起艺伎,忙打眼色示意商羽误会了,但商羽气在心头,完全没理会。容光脸色一沉,笑容变成怒容,一掌拍在桌上,说道:“一名妓女竟敢踏足王宫,好大的胆子!”商羽看到大王发怒,心中惊慌,可是她性子要强,虽然不敢出言反驳,但脸上摆出一副不服气的神情,容光一看,竟然连一个低贱的妓女都不服自己,顿时怒火中烧,说道:“看来你不服气啊!好,带去地牢,给我关起来!”说罢,一手抓在商羽肩膀,只要稍一运功,商羽便会被烈火焚烧,此时商羽已痛得掉下泪来,其实容光一方面生气,一方面内心深处有几分想占有商羽,这些阴暗的情绪接着酒劲被放大。
长琴大惊,上前一手抓住容光手臂,身体挡在二人中间,说道:“父王,是孩儿不好,是我硬拉商羽姑娘过来的,要罚就罚我吧,求你放过商羽姑娘吧。”长琴虽然顽劣,但从来不敢违抗父王,容光甚是惊讶,说道:“你我当然要罚,这小贱人也逃不了。”运劲将商羽拉过来,岂料长琴亦运劲抵抗,拉扯间,商羽的肩膀已几乎要被捏断,只是强忍着不叫出来,长琴看着心里犹如刀割。容光今晚已在烬等人面前失了威风,现在要处罚一个妓女,竟然又遭到儿子阻拦,不禁气愤异常,使出御火术想一掌拍走长琴,长琴只想让商羽少受点苦,不及细想,便使出御火术与容光对掌,只见烈火从两人手上溢出,互不相让,重黎都觉得大出所料,长琴第一次如此顶撞父王,容光心想长琴今天倒有点骨气,好,我就试试你的武功如何,推开商羽,商羽委顿在地,容光说道:“好!今天就先教训你这逆子!”数掌拍出,掌未到,热风已至,长琴不敢硬接,以火掌相迎,两掌接触瞬间往后一缩,化解容光掌力,但即使如此长琴整条手臂仍然感到一阵一阵剧痛,只能咬紧牙关相持,容光打了三十多掌,只觉无处着力,心想:“这小子虽然功力不好,但脑袋挺灵光。”这么多年来,长琴第一次有差强人意的表现,容光略感安慰,收手说道:“小子算你有点本事,今天就饶了你。”
长琴听到甚是高兴,其实这是他的双臂已经剧痛无比,手掌也烧得焦黑,只怕再接五掌,身体便要散架,说道:“谢谢父王。”转身轻轻扶起商羽往外走,柔声问道:“你伤的怎么样?”商羽疼得脸色苍白,说不上话,看到长琴焦黑的手,心中感激,强忍着痛楚向长琴微笑。
容光怒气又起,说道:“逆子,我说放你走,没说饶了那妓女。”
长琴惊慌,说道:“父王,您就饶了商羽吧,我保证以后您再也不惹您生气。”
容光怒道:“逆子,你别得寸进尺,刚刚我只用了四成力,你再叛逆,我就打死你。”
长琴知道父王没有说谎,父王本就不喜欢自己,念在父子一场上才留了力,只要父王再稍用力自己便会立即抵挡不住,但是说什么也不想弃商羽不顾,看看商羽后说道:“父王,孩儿自知平时经常得罪您,没什么资格求您,但是孩儿求您放过商羽,我对商羽情深义重,倘若父王一定要罚商羽,就先打死孩儿吧。”商羽听到,心中欢喜无限,眼中不自觉留下眼泪,头靠在长琴肩上,心想即使今天难逃一劫,但能紧挨着长琴死去也值得了。
容光怒发冲冠,一阵火光从全身冒出,说道:“这妓女有什么好的,不就有几分姿色吗?值得你堂堂太子出面至此?”
商羽心情澎湃,但依然说道:“我指的什么,长琴公子何苦如此?”
长琴眼看今天凶多吉少,觉得务必要向商羽表露心意,挺直腰板说道:“自幼时开始,商羽姑娘在我眼里便是天仙般的存在,不瞒父王,孩儿将来定要娶商羽姑娘为妻。”此言一出当真惊世骇俗,商羽呆呆地看着长琴,眼中既有惊讶也有感动,容光这般久经大波大浪的人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激动地颤声道:“即便是平常百姓,娶妓女为妻也是大大不妥,何况你是太子,难道我夏官城的王后还能是妓女不成?”
长琴道:“商羽姑娘冰清玉洁,是艺伎那又如何,我也只不过是一个浑浑噩噩的纨绔子弟,父王若是觉得这令夏官的声誉受损,那么以后将王位传给叔叔便是,比起和商羽姑娘厮守终身,区区王位又算得什么。”说罢,只觉将抑压在心底十多年的话说出来真是无比痛苦,向商羽深情望去,发现商羽也在深情地看着自己,目光相触再也不想分离,只觉此刻心意相通,像两首乐曲终于融为一体。
在场的人均惊讶不已,重黎任羽刑天等人均摇摇头,只觉这太子太过胡闹,烬初时也觉得这太过惊世骇俗,比自己父王娶了自己的异族母亲更为出格,但随后又觉得长琴敢说敢做是真汉子,还觉得长琴给深受世俗鄙视的自己出了口恶气,不自觉地感到自己和他其实有不少相似点,心里更加同情长琴了。
容光看到长琴不但沉迷儿女私情还将王位看得比与妓女的爱情还低,当着风岩,伏羲两大国的面前丢尽了夏官的脸,当即哈哈大笑,两手举起在空中乱舞,人们看到容光狂性大发,马上就要发作,均感不安。
容光说道:“好,我就当没生过你这逆子。”,一跃而起,瞬间已欺到长琴跟前,这一下迅捷无比,即使是烬也只是勉强跟上,刑天和须伯只看到其身影一闪,容光运到八成力双掌打出,长琴忙推开商羽,使出全身力气双掌打出,只听到啪一声巨响,容光丝毫不动,长琴却向后飞出丈余,一股热气在五脏六腑间焚烧,口吐了一大滩血,长琴刚一落地,容光在长琴四周跑动起来,形成熊熊烈火墙包围了长琴,炽热的烈火烧得烬等人的头发卷了起来,烬等纷纷退后,在烈火风暴中心的长琴自然难受十倍,运足全身灵力抵抗热浪,听到商羽在墙外哭道:“你不要管我了,快走吧。”
长琴听到商羽不顾自己安危地关心自己,高兴地笑出声来,身后火墙中突然劈出一掌,打在长琴背上,长琴又吐了一大口血,往前趴在地上,前方又有一脚踩下来,长琴忙翻滚躲避,那一脚踏碎了地板,如果踩在身上,恐怕长琴小命不保了,火墙中又拳脚并至,长琴在包围圈中左闪右避,连翻带滚,仍然中了一掌三脚,幸好及时泻力,又避开要害,才没丧命,但是长琴已经精疲力竭,口中吐血不止,单脚跪在地上,这样下去只能坐以待毙,于是打算放手一搏,反正容光功力远胜自己,断不会伤了父亲,如果能侥幸破了这火墙,苟且一时半刻也是好的,长琴双手抱胸,聚集灵力,以跪地之脚为轴旋转一圈,双手顺势伸展开,两条火柱从衣袖里喷出,随着翻转变成两把火扇,犹如凤凰转身,此招甚是华丽,在御火术中也算一流招式,只可惜双方功力相差太远,火扇击在火墙上丝毫没有撕开包围,长琴眼见用尽毕生所学也不能突破出去,失去了斗志,委顿在地,这时容光用了十成力一掌往长琴面门打来,长琴自知自己就要死了,想到自己为救红颜而死,也不算太窝囊,只不过怕是人没救到,还搭上自己性命,只怪自己平时不勤用功,悔恨地闭上了眼睛。
千钧一发之际,一人突破火墙,从长琴身后飞进来,一掌接在了容光的火掌上,这人正是烬,烬得到王者之心后便似得到一火种,烬一有时间便修炼灵力,现在这火种已越烧越旺,烬已灵力大增,两人对掌,虽然容光功力远为深厚,但烬胜在灵力深厚,容光胜在掌法刚烈,两人均被冲击力弹飞,一阵热气狂怒般喷出大厅,发出呼呼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