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已经停了,不过天气却变得更加寒冷,那铺盖在地上厚厚的雪层,无时无刻不在吸收着周围的热量,连带着雪天里的人都变得没有什么生气。
这天勾沉依旧是早早起来,因为昨天的事,勾沉一晚没有睡好,来到客栈,却发现一个瘦小的人影,坐在那里,往身上涂抹着东西。
“小泥鳅?”勾沉不确定的问道。
“啊!”瘦小的人影一阵惊呼,手忙脚乱的站了起来,慌慌张张的将手背到身后,才到“哥,你怎么起这么早?”
小泥鳅的动作没有瞒过勾沉的眼睛,“拿出来!”
“没什么……”小泥鳅想推脱,却被勾沉眼中的寒意吓住,只好乖乖的将背在身后的手伸了出来,小小的手掌中,紧握着一个瓷瓶,勾沉认识,那是跌打药。
勾沉紧凑着眉头,轻轻撩起小泥鳅的袖口,洁白的手臂上布满紫色的淤痕,一道一道的触目惊心,相信此时小泥鳅的身上也是千疮百孔吧。
“你去找他了?”他自然是指那名少年了。
小泥鳅心中一慌,“我怕他继续缠着哥,就找他比武,我没事的,他原来想杀我的,后来发现我是女孩,就没动手了……”小泥鳅的声音到后面越来越小,因为她发现,勾沉的脸色很不好看。
“啪!”小泥鳅捂着脸,她想不到勾沉居然会打她,心痛、不甘拥了上来,扭头跑了开去。
勾沉在甩出那个耳光后,才发现自己似乎过了,连忙追了过去,发现小泥鳅正蹲在客栈门口哭泣。小小的脑袋,埋在两腿间,说不出的可怜,像冬夜迷失的小猫,让人忍不住将她拥如怀中。
“别哭了,是哥不好,不管怎样都不该打你,可是这次你太任性了,那人已经入魔了,要不是因为你是女孩,哥现在已经见不到你了。在这个世上,我就只剩你了,如果你也出事,我想不到我会怎么过下去。”
“哥,对不起,我不会再任性了,以后我都听哥的。”小泥鳅突然紧紧抱住勾沉,痛哭的呼喊道,眼泪鼻涕沾了勾沉一身。
勾沉有些好笑,搂住小泥鳅问道,“好了,跟我说说,那人拳术怎样?”
小泥鳅跟着自己学过好几年拳术,加上她自己天赋也不弱,一般人已经不是她对手了,可她被打的这样惨,看来那少年的狂妄果真不是吹出来的。
“恩,他的拳术很高,应该有哥当年的水平了。”
“这样啊!”勾沉叹了口气,有自己当年的水平,说明跟三年前的自己差不多,不过过了三年,又有谁能说得清,他的拳术到底是进还是退呢?
“对了,哥。”小泥鳅似乎想起什么,直起身,抹了一把眼泪,哽咽着说道,“他说,七天后会找吕大师比试,让我来通知你。”
这吕大师可以算作勾沉的启蒙老师,已经七十的高龄,仍是不断专研拳术,当年他见勾沉天赋异禀,不顾他父亲的反对仍是将拳术传给了勾沉,只是没想到后来勾沉拳走偏锋,堕入杀戮,才发生了那场惨剧。
不过这几年,吕大师见勾沉心性坚韧,不在持有杀意,想将勾沉送到紫荆皇城学院深造,只是勾沉一直不同意,为此事,吕大师已经磨了他好几年。
可以说,目前除了小泥鳅,唯一跟他亲近的就只有这个吕大师了。
“吕大师会输,他这是逼我出手。”若是吕大师处在巅峰状态,或许还有一拼,可吕大师已经七十的高龄,是禁不起打斗的。
“哥,那你还要去吗?”小泥鳅有点担心的问道。
“吕大师这几年对我们很照顾,我不能不管,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就这样吧,今天就不开店了,哥带你去爬山。”
“哥,你太好了!”
向阳镇作为紫荆国上一个最普通的小镇,几十年来一直是平平淡淡,无灾无难。唯一让人难以忘却的,就是三年前血阎罗横扫关东八镇拳手,最后杀了自己的父亲。后来血阎罗消失,此事又火热了一段时间,就渐渐淡了下去。
又过了三年,一直保持着本分持家的人们,再次热闹起来。新进拳手林家峰挑战拳术大师吕明奕。
吕明奕可是血阎罗的老师,而这个林家峰也是不凡,路过的几个镇上,鲜有敌手,而且每次挑战都是狠下杀手,手段比起当年血阎罗,有过之而无不及。可以说二人的比试,将是向阳镇上三年来,最热闹的时刻。
向阳镇上有供拳手比武的专门会场,拳术作为国术,在整个大陆都是风靡流行,镇级以上地区都会要求建立会场,只是相对向阳镇而言,会场用的机会比较小。
会场是露天的,中间一个高高的拳台,周围是一圈一圈围上去的看台。此时看台上已经做满了观众,一个个手舞足蹈,群情激荡。
在无数的尖叫声中,比武的两位主角终于是出现在拳台上。年近七十高龄的吕大师,缓缓登台,颤颤巍巍的眼中有如风中残烛,让人不禁怀疑,这样一个迟暮老人,真的具有比武的资格。
而另一方,穿着黑色短裤,扎着白腰带,赤裸着上身的林家峰,面无表情的走上台去,冰冷的眼神,盯着吕大师,仿佛那不是对手,而是待宰的猎物。
铜锣声响起,没有过多的废话,两个人影重叠在一起,噼里啪啦的打斗声让观众再次有如打了鸡血样振奋。
没有人注意到,在看台一角,一个双手抱胸低着头的年轻人,全身颤抖着,抿着的嘴唇咬出丝丝血迹。
好熟悉的场地,好熟悉的气氛,三年了已经。勾沉置身这火热的气氛中,不禁回想起,三年前,自己在这里英姿飒爽,所向披靡的场景。那样的血性,那样的激动,此刻似乎让勾沉心中残留的斗志再次激发出来。
“嗨,还在执着吗?自然决定了放弃,为何还要去想呢?”勾沉嘴角涌上自嘲的冷笑,却将目光对准了台上。
吕大师毕竟年迈,不善缠斗,矗立在台上,有如千年古松,巍然不动,泰然的化解周围雨点般的攻势。
而林家峰仗着自己速度的优势,不断朝吕大师出手袭击。
而相对林家峰的打法,吕大师可以说处处都在下风,加上年老力衰,后劲不足,渐渐的显得吃力起来。
林家峰一直注意着吕大师的反应,他不愧是个天才,在吕大师露出疲态的一瞬间,便抓住了这个破绽。左手闪电般探出,扣住吕大师刚刚伸出的手腕,右手有如游龙,直接抓住吕大师的衣领,腰部一扭,吕大师便狠狠的摔了出去。
在吕大师倒地的一瞬间,林家峰一个侧翻,同样的动作,再次做了一遍。“过肩三摔”,林家峰用的熟练无比。
“咳,咳!”背部重重的摔在地上,吕大师再也忍不住,吐出一大口鲜血。而林家峰显然不会这样放过他,高高举起的右手,紧握成拳,一瞬间的蓄力,在拳头前仿佛形成一股风旋,宛若泰山压顶的气势,让倒地的吕大师不能有丝毫反应。
“罢了!”吕大师心中悲凉的说了句,闭目待死。却不想,在林家峰拳头落下的那一刻,一只手挡在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