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禹序铭白天在宅院外面四处闲逛,晚上则是在房中休息,日子过得倒是很有规律。
回到宅院,晚上的那种梦就又开始了。
那团黑影显得越发清晰,越来越显出狰狞形状,那道白光越来越微弱,已看不出是什么了。
这一日,禹序铭淡然无比地睁开了眼睛,今天是第七天了,如无意外,这场试炼就将在今天晚上结束。
他坐了起来,手指轻轻拭过海若剑剑锋,而后仍将海若剑敛于袖中。
吱呀一声,他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外面阳光正好。
一路走到大厅,大厅之中,余老太爷已是换了一身衣裳,整个人精神抖擞,负手立在阳光下,眯着眼睛去看那炽烈大日。
禹序铭笑了笑:“姑父今日倒是好精神。”
余老太爷也笑着回应道:“今天晚上有喜事,自该换一身精神衣裳。我也有好些日子没去看这浩浩大日了,今天先瞧瞧,明天便可仔仔细细地看了。”
禹序铭笑了笑,心道:“已经到临界点了么?吃了我就能强行筑就道基?”
他回应道:“喜事么?却也不见得吧。修房子还是得把地基给修牢了,自家房子连样式还没定下来就开始修了,以后房子要是塌了,那可就再建不起来喽。”
余老太爷眯着眼睛道:“人老了,房子能住就行,能住几年就是赚了几年,就是有再好的房子,没命去住不也是浪费了么?你说是吧,侄儿?”
禹序铭笑了笑,没有说话,向外走去。
余老太爷声音渐渐冷下来:“侄儿你每天都要去那里,呵,我却是不能跟着你去的,也不知道你在那里做什么。但侄儿你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情的,对吧?”
禹序铭头也不回地道:“姑父还是先想想自己为什么不能去吧。过分的事情?呵。”
咔嚓,余老太爷脚下的地面延伸出道道裂缝,向着禹序铭的方向延伸过去。
禹序铭面色不变,甚至还带着微笑,恍若不觉一般向前走去。
余老太爷冷笑一声,裂缝在禹序铭的脚后跟处停了下来。他又换上一副笑脸:“侄儿真是好胆色,将来定有一番大造化的!只是可惜了。”
禹序铭则是惋惜道:“姑父也是好狠的心,可惜却是时日无多呀。”
余老太爷笑眯眯地看着禹序铭消失在了视野里,喃喃道:“时日无多么?我还有很久,你却是只有今天了。”
……
禹序铭慢悠悠地走到山坡上,向着树林中走去。
树林郁郁葱葱的,在树林中央,却有一处开阔地带,阳光照在上面,暖洋洋的。
在那里,一座墓冢静静地立着,墓碑上面刻着“爱女余雪宜之墓”,上面并无墓志铭,只刻了一行小字:“痛心疾首,无路回头。”
禹序铭轻轻抚摸着墓碑,轻轻说道:“今晚就是终结之日了。”
说罢,禹序铭手中打出一串串灵纹,没入地面,正是他在青石道上学到的灵纹阵法。
这片地面上,处处显露出了灵纹痕迹,墓碑正是灵纹的中心。
禹序铭盘膝坐在墓碑旁边,一手握着一枚灵石吸取灵力,另一手则打出灵纹贯入地面,额头满是汗水。
这几日,他都在这里做着这件事情,单凭斗战之能,不论是要正面攻杀还是暗中偷袭,想要杀掉余老太爷实在是太勉强了。
余老太爷目前的状态禹序铭也看不出来,但他知道绝对要比表面上的气息强悍许多。更何况,禹序铭眼中闪过冷光。
“鬼道修了一定时候,那是人是鬼可就真的说不清了。修士皮囊下面,说不定已是被鬼道邪法反噬,化作厉鬼了。”
叮,叮,叮,道道晶光闪耀,一枚枚灵石飞出,没入地面之中。
又是一道道符篆飞出,融入地面,散发着破邪破妄的冷冽气息。
禹序铭抬手,道道阵纹发出微光串联在了一起,空气突然变得沉重了起来,土地都整个向下凹了两寸。
禹序铭止了阵法,皱了皱眉头道:“练气六层层次的灵压,有些弱了。”
他珍而重之地从芥子囊中取出五块流光溢彩的灵石来,那是临来九歌道宗前母亲交给他的,五块品相极好的中品灵石。
五声嗡鸣之后,五块灵石没入地面。
随着轰隆的一声轻微爆响,阵纹又连接了起来。
空气凝滞了,而后又破碎开来,又在重压之下全都被压在了地上,变成了透明的液体。
禹序铭止了阵法,点了点头,心中默默估算着。
“这样的重压之下,就是他爆发出真正的练气巅峰的战力,要从阵法边缘到达我这里,足够我发动那个了。”
禹序铭心中有底,盘膝坐下。他一边恢复着这几日布置阵纹的疲惫和损耗的灵力,一边心中默默模拟着晚上的战斗。
树林当中,阴影遮蔽下,一双漆黑的眸子看着禹序铭,诡异地低笑了两声:“有他在,可以的,我要成功了。十多年了,我终于要成功了。”
地面如同融化了一样,那双眸子渐渐沉了下去。
……
太阳渐渐落山了,夜色笼罩了大地,笼罩了山岭,笼罩了树林。
太阳彻底失去光辉的那一刻,宅院中,小镇中,无数双血红的眸子张开。
在宅院的大厅中,余老太爷闭着的双目豁然张开,双眼之中血光浓重。
“雪宜,放心,你睡了,睡着了,什么都看不到的。”
余老太爷伸出了鲜红的舌头,诡笑道:“等我把我那乖侄儿吃了,我就可以强行筑就道基了,到时候我就把雪宜你的魂魄放出来,我们一家人就又是和和美美了。咯咯,咯咯!”
“他在哪?他在哪?哈,他知道,他知道,他在那呢!聪明的侄儿,真聪明,可真是不乖啊。乖乖的,在这里,让我吃掉,不,好,么!”
狂暴的气流自余老太爷身边爆发出来,黑色混杂着鲜红的灵力冲天而起,震天的巨响中,余家宅院塌了下去,只有一处小小的闺阁还完好无损。
“乖侄儿,我来了!”
黑夜中,余老太爷如同恶鬼一般,周身黑气血光如同张牙舞爪的野兽一样,裹挟着他冲天而起,向着禹序铭这里冲来。
禹序铭轻轻抚了抚墓碑:“要了结了呢。”
锵的一声,已是中品法器的海若剑爆出清冽剑鸣,纯白锋锐的剑气冲天而起,斩在了余老太爷周身黑气血光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