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一道炽白的玄光在藏书阁中亮起。
于老点点头,只是瞧了那玄光一眼,玄光登时溃灭,藏书阁顿时又变得昏昏暗暗。
禹序铭目瞪口呆,他虽知道自己的玄光术练得还不够纯熟,自己修为更是浅薄,于老定然能够轻松破去这道玄光,只是……只是,这也太轻松了吧?
禹序铭结结巴巴地道:“这……这,于老,就,就是看一眼的事么?”
于老捋了捋胡须,自得一笑:“寻常人自是做不到,就是能轻松灭去你的玄光,那也得有所动作,但我又岂是寻常人了?”
于老的语气中带着戏谑调笑的意味,但若是细细看着于老的神情,自可看出其中蕴着一种霸气凛然的感觉。
禹序铭虽然看不出于老神情,但他却模模糊糊地觉得,于老定然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他以前觉得于老可能是一位筑基修士,但现在,不知怎的,他又不敢确认了。
于老笑道:“唔,虽是还不算精熟,威力也不算绝顶,但以你练气二层的修为来说,就是对上练气三层的修士又如何?除非是专门练了克制玄光术的水雾法术,或是有一件守御法器,不然根基不扎实的,一两道玄光便能要了他们性命,根基扎实的那些人,也不过是三五道玄光的事。”
禹序铭心中惊异:“可,可人家修为比我高上一层,难道便这么简单的么?”
于老面色傲然,道:“你当二品术法随处可见么?这玄光术奇快无比,练气修士被擦到身上就得多出一个孔洞,大多数三品术法都比之不上它的杀伤力。”
“更何况了,你小子天赋异禀,寻常的你这般年纪的修士,哪里能这么快就练成一道二品术法?还有,你还有我教导,比那些胡练一气的不知强到哪里去了,若是还不能瞬杀寻常的练气三层的话,那我的老脸可真是没地方放喽!”
于老沉吟一会,又道:“唔,不过却也不是这般无懈可击的。玄光术虽然奇快无比,对咱们人族肉身来说杀伤力也是足够,但对那些皮糙肉厚的妖兽,特别是身上披着鳞甲的,威力却又有些不济了,怕是得击中眼睛或是从嘴中射入,才能给它们致命伤。”
“还有,人家若是有一件守御法器的话,你毕竟才是练气二层,单靠自身术法是绝对打不破的。虽然他可能在你法力耗尽之前就已维持不住法器了,但他法器只要挂着,你终究是拿他没什么办法。”
于老话语中似带着一种感慨的意味:“法器呀,是真真正正让人族站在万族之巅的事物。你那柄海若剑在下品法器中也算是极品了,你还未祭炼吧?”
禹序铭点头道:“这段日子都在琢磨术法,却是还未祭炼它,我也不知道祭炼的法门。”
于老微微摇头:“你已是练气二层了,却连祭炼法器的法子都不知道么?见识却也是浅陋了一些。”
他再想想,又道:“却也怪不得你见识浅薄,你毕竟是一直在修炼,分不了心。”
“不过玄光术你既已练成,剩下的也就是每日习练一番,多多打磨了,倒也费不了多少时间。以后不妨就一边温养祭炼你那海若剑,一边来这藏书阁中,我却要教你一些长见识的东西。”
禹序铭恭敬应是。
……
这天回去,禹序铭取出珍藏着的海若剑,轻轻拭了拭剑锋,只觉得锋寒凛冽,只是碰了一碰,手指上已是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燕姿看到了,连忙叫道:“出血了,出血了,快回鞘!”
禹序铭吐了吐舌头,将海若剑回鞘:“男子汉大丈夫,出了那么一点血又有什么要紧?”
燕姿却是面带恼怒,恨恨地走了过来,在禹序铭头上敲了两下:“你是不要紧,可知道我看得心疼?你要试剑,只管到外面砍木桩便是了,用手指试什么试,万一有个闪失呢?你若是出了什么事,却让姐姐怎么办?”
燕姿温柔抚摸着禹序铭的面颊,“以后可不许这样了。”
禹序铭面上一红,讷讷道:“燕姊姊,我知道了。”
突地,禹序铭却觉得燕姿面上似乎与以前不太一样,似乎多了些什么?
燕姿笑着问道:“怎么?我今天化妆了,怎么样?”
燕姿敛着裙子,在禹序铭身前转了一转,看起来很是高兴的样子。
禹序铭吐了吐舌头:“化妆啊,燕姊姊以前从来没化过妆诶,怎么今天就化妆了呀?”
燕姿调皮地向禹序铭做了个鬼脸:“不告诉你!”
禹序铭“切”了一声:“不稀罕知道。”
燕姿浅笑着看着禹序铭,笑容温柔,目光悠远。
……
第二天,禹序铭做完一天的功课,兴冲冲地便负着海若剑去了藏书阁。
“于老,于老,教我怎么祭炼海若!”
于老面上带着一丝笑意,伸手一招,禹序铭背上负着的海若剑锵然出鞘。
锵,海若剑在藏书阁中划出一道寒光,打着旋儿便向于老飞去,于老伸手一抓,不偏不倚地抓住了剑柄。
于老一剑在手,却是长啸了一声,啸声激越。
便在这狭**仄的藏书阁之中,于老身剑合一,化作一道飞鸿般的剑光,肆意闪动着,好像这里不是昏暗的藏书阁,而是浩瀚的九天碧海一般。
禹序铭看得那道惊艳剑光,心神激荡,几乎不能自已。
半晌,剑气止歇,于老却是又现出身形来,只是面上似乎多了一些落寞神色。
他一伸手,海若剑便稳稳地回了禹序铭背上的剑鞘之中。
不知怎的,禹序铭就有这种感觉,于老定然是使剑的,他的剑法定然超出想象,如仙似魔。
只是于老身上并未佩剑,禹序铭也从未看到于老使过剑。他隐隐间觉得,于老过去一定有过一段伤心往事,他却不敢问起。
于老嘿然一笑:“人老了,总是念旧。”
“海若么?确实是不错,剑器品级虽是不高,但内中一种大气磅礴之感却是做不了假,铸剑的人倒是不错。唔,我先教你祭炼之法罢。”
“天下法器,分作下品、中品、上品乃至极品,不论是何等祭炼之法,也不论是祭炼何等法器,归根到底是要自己心神在法器之上留下印记,这样才能御使。当然,法器之上的法宝等物就另当别论了,那等神物都自有灵性,等闲不会供人驱使。”
于老口中默念,一段法门就已经传入了禹序铭脑中,乃是一段祭炼之法,只是却没有名字。
于老语气有些低落:“你要祭炼海若剑的话,便照着这法门来罢,倒也是简单,怎么样都不会有差错。只是祭炼法器还是要耗些心神的,你每日最多祭炼它一个时辰,这样约莫半月之后便可御使它,那时我再教你御剑之法。”
于老沉吟一声:“至于现在么……我记得我说过要教你百家见闻的吧?”
禹序铭点了点头道:“是,于老说我见识不够,说要给我长长见识。”
于老面上似有些回忆的神色,忽地,他伸手掣出一枚玉佩来。
玉佩通透无比,内中隐隐有一柄小剑在穿梭流动,于老感叹道:“它也是如此,让我拖累了呀!”
于老收回了玉佩,指着桌上放着的一堆书道:“你现在既不用再苦心钻研玄光术了,那便把功夫用到这堆书上来。等你把这堆书看完,至少你们楚国的一些东西你也能知晓个大概了,走出去也不至于让别人笑话。看完了的话,唔,那便到时候再说好了。”
“读书啊,现在看来是没什么用,等你日后修为深了,就知道现在多读点书好处有多大喽。”
禹序铭肃然应是,自那堆书中拿起一本,便读了起来。
于老则是坐在桌子后面,面容藏在阴影之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