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有很多人,有很多不同的人。
当然,也有很多相同的人。
不同的人,也许会走到一起,那只是一种不幸。
相同的人,也许一辈子都不会相交,那也是一种不幸。倘若有幸,以前天各一方的他们,有机会走到一起,一定会成为交心的人。
能与相同的人、打心眼里认可自己的人交往,岂非人生一大快事!
这一天,是春天的某一天。
春天,有暖风。
暖风依旧、温柔依旧,脚下的路,却已变了。
这些天,我是第一次这么悠闲。
我和小柔一起,悠悠闲闲的走了几天,眼见就要到达龙门。
龙门是个可以实现梦想的地方,我当然要去;小柔是和我相同的人,当然也愿意跟着我去。
”狗蛋,谢谢你。“小柔忽然停下,又温柔又可爱又悯又怜地说。
”谢我什么?“
自我抱住她的那一刻起,她就不该谢我。走到一起的人,难道还用说谢谢?
”你都没问过我到底是什么身份,就这么信任我,就愿意和我在一起。“她更温柔更可爱更悯更怜地说。
信任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绝对和身份无关。
如果是和身份挂钩的信任,也一定只是表面上的信任。
表面上的信任,也一定伴随着背地里的不信任。
所以,我不去问她,也不必问她。
我说:”你若想说,自然会说。“
她还是温柔还是可爱还是悯还是怜地说:”所以,我要谢谢你。“
她真是可爱极了。
”我只要知道,你是真心对我,就行了。”我又忍不住,抱住了她,抱住了这个可爱的女孩,“我又何必去问那么多!真的感情,并不需要附带别的条件。“
”可我现在想说。“
”你若想说,我就听着。“
说一件不该说的事情,需要勇气。
她鼓足勇气,憋了好一会儿之后,才慢慢说道:”我是……大姐。“
既是大姐,就一定有弟弟或妹妹。
我问:“谁的大姐?”
她答:“龙二的大姐。”
我问:“龙二是你弟弟?”
她答:“猴子、青牛、凤凰、还有其他你没见过的好几个,也都是我弟弟。”
我问:“这么说,你是那些大爷们的大姐?”
她答:“没错。”
“我既是那些大爷们的大姐,就和那些大爷们一样。”她的声音低了下去,说到最后,已经几乎不可闻,”我是魔兽。这一点,你可知道?”
我当然不会知道,我也想不到。
没人能想得到。
没人能想得到魔兽里最厉害的存在,堂堂所有魔兽的老大,居然就是这样一个又温柔又可爱又悯又怜的小女孩。
没人能想得到我李狗蛋,居然会和一只魔兽在一起。
我自己也没想到。
可我还是抱着她。
她在我怀中问:“你不在乎?”
我在她怀中答:“在乎。”
她试着从我怀中挣脱,可是没有成功。
因为,我已更加用力抱她。
也因为,她似乎没有想真的挣脱。
再厉害的女人,力气再大的女人,也不可能从自己心爱的男人怀中挣脱。哪怕这个女人的力气大如魔兽,哪怕这个女人真的是只魔兽,也不行。
她放弃了挣脱,叹气道:“我就知道,我不该说出来的。”
“说出来也好,毕竟,感情这东西,需要坦诚相见。”我轻轻说道,“隐瞒,是长久不了的。你不也知道我所有的秘密?”
我的语气仍然很轻很温柔。
因为我知道,此刻,敏感的她,一定会对我的语气很敏感。若稍有不对,她一定会从我的怀中挣脱,也一定能挣脱。
我轻轻又温柔地说着,她静静又温柔地听着。
“我在乎是没错,可感情,不就是要互相容纳吗?
我明明在乎文雪莫名其妙的发脾气,却还是要和她在一起。
我明明在乎你是魔兽,却还是要抱着你。
这才是感情,这才是容纳。
对方本就不可能完美,既然爱一个人,就要接受她的一切。”
我轻轻又温柔地说完,她也静静地听完。
可听完的她,却忽地变得不再温柔,一下竟从我的怀中挣脱。
而且看样子,很生气,小嘴已经撅得老高:“你又提文雪?”
我猛地认识到,在一个女人面前,提另外一个女人,并不是一种明智的做法。
我已急得抓耳挠腮,:“是啊,因为我对不起文雪!”
小柔一个人,孤零零得站在我面前。
有那么一会儿之后,她才说道:“那你就对得起我?”
我尴尬道:“也对不起。”
她问:“我和她,你选谁?”
这一刻,我觉得,选择,是一件最难做的事儿。
选择了一条路,就代表会失去另一条路。
得到与失去,岂非总是相伴相随?
可人这一生,总要面对许多抉择。
就如所有事物,都有正反两面。
得到了最珍视的东西,往往也就会失去最珍惜的东西,得到的愈多,失去的往往也更多。
我怕失去。
我怕失去生命中最爱的女人。
两个女人,失去任何一个,都怕。
可现在,我却不得不选择,因为,她已经问了。
问题就摆在面前,只有两个选择。
在万般柔情里,我忽然觉得自己有了一种从未曾有的痛苦。
两种选择都是痛苦,所以,我选了第三种选择,就是不选择。
不选择也是一种选择。
不选择,就不用去面对痛苦。
不选择,虽然看起来是一种最无力、最懦弱的选择。可我现在,只能这么做。
我承认,我是懦弱的。
所以我没有说话,这是我的第三种选择。
人在风中,风吹着人。
一个已经在风中等了半天的人,却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小柔。
“李狗蛋,你这坏蛋,你真的坏死了。”
她嘴里一直在反反复复、不停地念着这三句话。
直到把自己嘴唇念得麻了,人也乏了,才终于改口说道:“其实,你可以不伤我们?”
“我现在已经伤了你们。”
“没有,你没有伤她。你现在不还是时时刻刻想着她,这能算伤吗?”她说,“你刚才还抱着我,而且,抱得那么紧,这能算伤吗?”
她的头已低了下去,又成了那又温柔又可爱又悯又怜的小女孩:“我若做小,她若做大;我若为妾,她若为妻。你不就更没伤我们?”
我惊讶地张大嘴巴:“啊?”
“我不在乎做小,我愿做妾。只要和你在一起,就行。”
她也愿意接受我的一切了吗,包括我心爱的文雪?
她已替我做出了第四种选择。
原来,两个都选,也是一种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