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和号上的人还是一切照旧,我们依旧受到监视和限制。我很奇怪,这船上的人能淡定到这种地步?刚才机械岛冒出水面时持续半小时响彻云端的声音,他们离得不算远,难道都没有听到?
没走几步,见到了爸爸,他仿佛就在甲板上等着我们回来一样。
“你们的事情都解决了?”
“解决了,小艇也已经停好了。谢谢伯父!”
他看见了被我擒住的已经昏迷的金,又问:“这个人你们打算怎么办?”那语气仿佛早就知道托马斯·金不是好人。
我们还没想到如何处置,却想起金说过的一句话,康纳利被他关起来了。我使劲扇了他两巴掌,想把他打醒,问出康纳利被关的具体位置,把那个小孩救出来。而且,我们一直认为这个未成年的孩子是需要被照顾的对象,既然被我们带出来了,就要负责他的安全。
这时,端木医生扶着一瘸一拐的康纳利走了出来,看样子这个孩子也吃了不少苦头。
“珍惜,没想到我还能见到你。我潜水回来到处找你们,结果遇到了金,我居然傻乎乎的把一切都告诉了他。后来我发现他会对你不利,但打不过他,他把我绑起来还堵住了嘴,关在一个很黑的房子里不知道关了多久。”
他嘟着嘴,委屈的把经历倾诉出来,似乎眼泪都要掉下来。所以小孩一瘸一拐冲过来抱着珍惜,她也只能认了。
无论如何这是个拥抱,让我很不爽。
“我想你应该还有些事要跟我们解释吧!比如,为什么要来关岛。”
我和珍惜自然盯着他,但爸爸和端木医生也把目光集中在了他身上,他再也瞒不下去了。
“还有利伯曼会找到我,都是因为……其实,托比·马歇尔是我的外公。他临死的时候对我说,年轻时曾在一座岛上遇到过一位外星人朋友,线索就在罗斯威尔研究会。”他顿了顿,不好意思道,“还有瑞恩包里的那封信,我们离开机场的时候金偷偷给我的,我本想给大家一个惊喜,却被人利用了。”
我想起曾在心里怎样诅咒这个无辜的孩子,实在太过轻率,他也就是脑袋笨点,别的还好。
“言简意赅,我们都清楚了。那是谁破坏了金的枪?”
爸爸道:“是我。每个来到这里的人都会在不知不觉中经过世界上最严格的扫描,他一上船我们就知道他身上藏有武器。”
我又开始不自在,即使机场安检,也会提醒是不是被扫描,哪有这样不通知别人就做隐私检查。我的隐私这两天被侵犯了多少难以想象,只想马上离开这里。
珍惜的心就没有放在这上面:“那么彼得也是您救的?”
小林淳走过来:“你们带这么一个危险分子上船,我当然会调查他。”
他这样一说我俩都感到很惭愧,并非没有证据指向金这个可能,因为他是我的朋友,我才根本没往那方面想过。
小林淳严厉地对刚刚醒来的金说:“我们不会把你交给陆地的法庭,你以后就留在这里赎罪!”
我们很质疑他有没有这个权利,这个神秘的地方,我们被警告不能随便打听,被人扫描,被人监视,爸爸隐瞒我他的工作。我对这种力量感到恐惧,这船上的人此刻像上帝在审判罪恶的世人。
“他没有坏到无可救药!”珍惜认为自己有必要为金说几句话,“他没有杀彼得就是证明。你们不可以让他凭空消失,他还有自己的家人。”
“你差点死在他手上,还为他说话,心肠好得有点过头了!”小林淳是百分百嫉恶如仇的人,“能不能做什么,你没资格说。剩下的事由我们来处理,把他带下去。”
金被两个人架着,有些感激地看着珍惜。我本打定主意不再理这个人,管他受什么惩罚都是罪有应得,此时忍不住了:“托马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一直都在观察吉莲,她的一举一动我都很清楚。我还爱她,没有骗你们。只是知道得越多,心理的欲望就越强烈。当有一天唾手可得,冒点风险也是值得的。本想为她做点事,满足她出人头地的梦想,所以我利用你找过来,没想到后来还是管不住自己的野心。但我不认为公布这件事能有什么坏处,瑞恩,你不是一直都……”
我打断了他:“我想和别的星球上的生物交流,而不是利用他们的存在出名。我会诚心把他们当成平等的朋友,而不是我的发现和成就。我们从中学以来就是朋友,你这么利用我,值得吗?”
“在失败以前,一切都是值得的。”
“哪怕三番两次要杀我,都是值得的?”
他面如土色,仿佛回忆了当初的情景,把自己也吓坏了,好久以后,才回答我:“因为我知道,我也许可能躲过警方的调查,但我躲不过你。所以我一时冲动袭击你们以后,就没想过还能让你们活着。对不起!我这是怎么了?”说到后面,我看到他眼睛湿了。
康纳利朝着金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再激动地拉着珍惜的手:“那个外星人,怎么样了?我外公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不过我也没能见的上。那座机械岛冒了出来,又沉了下去,可能现在已经永远消失了。”
小林淳警觉的问道:“你们去了哪里?什么机械岛?”
我道:“我也正想问呢!明明离这里不到二十海里,海底下这么大的动静,你们难道都不知道吗?”
“小子,曦和号有很强大的声呐系统和地震仪。如果真有动静,我们不可能不知道。”
但我们亲身经历过的事,也是真的,不容否认。虽然我们并没有手头上的证据,不过三个人的证词和我们完整的记忆,会证实这艘船的探测技术有缺陷。而且现在赶去事发现场,应该还能找到痕迹。这时,一人严肃的走到爸爸身边,对他低声说了几句话,又对着小林淳做了同样的事。两人听完,都疑惑的看了我们一眼。
他们商量一番,最后爸爸开口道:“你们俩跟我来一下。”
他带我们去了船内部的第三层,一个房间的门上挂着小小的铭牌,上书“GMC”,不用我多猜,下面还用中文写上“地质监控中心”。我有些觉得好笑,这船又没有领土,需要监控谁?
我走进去,被一房间的屏幕晃花了眼,上面的数据和图案在飞快的变动。两极、各大洲板块、主要城市、地质活动剧烈的地方,都成了他们监控的重点。从小数点后位数来看,那些数据都相当精确。
一个长得像麦当劳爷爷的人过来和我们握了握手,自我介绍:“我是中心主任唐纳德·怀特,昨天放到海底的监控器拍摄到一些不同寻常的图像。”
他示意我们盯着最大的屏幕,上面时间显示为今天的正午十二点,镜头对准的地方本是色泽均匀的海水,突然一束奇怪的类似光的东西从海底冒出来,渐渐地向上升高,终于超过了镜头的范围,主任加快了播放的速度,时间来到十三点左右,那束光如同倒带一般从上往下降了回去,直到消失不见。
我指着那个大叫:“这就可以证明海底的确冒出了一个东西,又缩了回去,就是我们去过的机械岛!”
主任摇摇头:“我们发现了异象以后,所有的探测仪都对准了那片海域和海底,事实证明没有任何异常波动。唯一的解释,就如我们看到那样,那只是一束光。”
“光会传播的这么慢?”
我这句质问,既是问他们,也是问我自己。从画面看,真的只是一束光,又没有被探测到任何地震或者海水不正常的波动,那我们经历的是什么?我踩在脚下的是什么?我进去的房间是什么?我看过的信又是什么?
我不相信曦和号,拿出电话,打给了一个地球科学实验室的朋友,仔细地询问了一下,他答复我,美国地质调查局的数据库里没有监测到我所说的海底地震。
爸爸道:“你们有没有考虑过幻觉?海市蜃楼?”
“不可能!”我大吼,因为我无法接受和记忆完全矛盾的事实。那不仅仅是我看到的,还是我亲手触摸到的东西,就不会是假的。
珍惜拉了拉我的衣角,示意我冷静。她指着大屏幕说:“请倒回13:05左右,再放大屏幕左上角的一个阴影。”
工作人员照着她说的话做了,那的确是一块突然出现的阴影,很快就消失了,如果把视线集中在光束上,是不会注意到这种边角的。
阴影被单独中心化放大,再加上软件的修复,我们眼前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怪物形象。它的体积庞大,浑身黑色,长着羽毛和类似鸭子的蹼足,脖子很长,成优雅的S形,最意外的是它的头。我们清清楚楚的看到脖子的最上方朝着四个方向,长出了互相之间成直角的四个一模一样的头颅——是人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