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残阳照在湖面,青锁沐浴之后,独自坐在千秋亭上,任由晚风将头发吹干。小成子从雨花阁里拿来一件大氅,交给若然披在她身上。
青锁回头看到若然,轻轻一笑,握住了若然的手。
“主子长得真好看。”若然看到青锁回眸浅笑的模样,禁不住感叹出声。她家主子长得漂亮,舞跳得好,琴技也好,就连皇上在听了她家主子的琴声之后都变了态度,这真是几世修来的福分。
只是,若然不知,青锁更不自知,这几世修来的,究竟是福,还是孽。
小成子走上前来,对着青锁行个礼道:“主子,听闻皓王爷进宫来了,正与皇上商量事情呢,主子要不要过去瞧瞧。”
听到皓王爷三个字,青锁愣了一下,皓王爷进宫了么,她真的想去看看,看看王爷如今过得可好,可是这样过去是不是太明显了……她身为后宫嫔妃,是皇上的女人,却对皇上的兄弟如此上心,于情于理都不可。
青锁勉强地摇摇头,接着若然的手站起身来,随意拨弄了下松散的头发。
“不过去了,我的头发也已经干了,天色也不早了,先回雨花阁吧。”
三人刚从千秋亭下来,正往雨花阁的方向走着,正巧碰到了慕容宇和慕容皓二人。她心底虽已泛起了阵阵涟漪,面上却依旧面不改色,恭恭敬敬地走上前去,屈膝行礼道:“皇上万福,王爷万福。”
慕容宇看到青锁,自然地走上前去,亲昵地一只手附在她的脸颊,笑道:“怎的跑这么远,来御花园闲逛了,还穿这么少,小心冻着。”
青锁本能地想要躲避慕容宇的碰触,却在碰到慕容皓的眼神之后,乖乖的站在慕容宇面前,微微扬起唇角,梨涡浅笑。
“让皇上忧心了,妾身没事。”
听到青锁的话,慕容宇直接牵起了青锁的手,拉着她便往方才的千秋亭上走,便走便对慕容皓道:“朕与贤弟许久未对弈了,如若今日杀上一盘?”
慕容皓微微点头,一双眼睛却是时不时地瞥两眼青锁与慕容宇相牵的手,眸子里是一如既往的深沉,看不清喜怒,亦看不透心思。
一行人一同到了千秋亭,慕容宇便和慕容皓双双坐下,青锁坐在一旁亲自将茶水递与他们二人。慕容宇时刻不忘了吃一下青锁的豆腐,慕容皓却自始至终都是那副淡笑的模样。
青锁真的很想一直地看着皓王爷,不想错过他的任何一个动作,任何一个神色,却又不敢明目张胆,只能暗暗平静一下内心的情感,专注于二人的对弈上。
二人这一对弈便到了深夜,青锁叫人给慕容宇和慕容皓都带来御寒的衣衫,又点上了蜡烛,肚子虽是已经饿得咕咕叫了,还是忍着。
“皇上还未用过晚膳吧,不若先用晚膳,用过之后将棋局移至养心殿再同王爷对弈。”
青锁看二人一直对着一个死局,都一个时辰过去了,还是一个棋子都未动,终于忍不住出声。谁知,慕容宇直接将她拉到自己的身旁坐下,不经意间偷香一口道:“不知朕的玥夫人下棋如何,帮朕看看这个局,可有破解之法?”
慕容宇本来没想着青锁会下棋,却没想到青锁一个棋子落下去,整个棋局便开始有了松动。继而,一步又一步,不出半个时辰便让慕容皓败下阵来。
慕容宇看到青锁的每一步都带着杀机,禁不住转头打量着她,这本该是一个柔弱的女子,为何棋风却如此犀利,都说人生如棋,这边是他面前这个叫青锁的女子的人生么?
一局棋下完,慕容皓也愣住了,不同于以往不带任何感情的眸子,带上了探究的眼神。
“本王未曾想到,青锁的棋艺竟高至此。”
对于慕容皓的夸奖,青锁只是在心里无声苦笑,当初是王爷将她送走的,而今她学成归来,还未来得及让王爷慢慢地了解,便被王爷一句话送进宫来。如果,只是如果,她在王府多呆些时日,让王爷多了解她一些,让王爷瞧瞧她学到的高人一等的琴棋书画,是否王爷就会改变想法了呢。
可惜,木已成舟,不管王爷是否会后悔,都没有回头的路了。
青锁理理思绪,站起身来,对慕容皓行了个礼道:“让王爷见笑了。”继而,转身对着慕容宇唇角微翘,言语之间都多了些撒娇的味道。
“皇上,妾身将这棋局解了,皇上可否吃饭了?”正说着,肚子也配合地咕咕响了一通。
慕容宇笑着拉起青锁的手:“是朕的不是,害的爱妃连晚膳都未能吃上,朕这便叫小厨房做些东西过来。贤弟可要一起用膳?”
慕容皓听到慕容宇对的邀请,只是微微摇头,淡淡一笑,抱拳行礼道:“皇兄与玥夫人用膳吧,臣弟便不打扰皇兄与皇嫂了,看着天色也不早了,先行告退回府了。”说罢,待慕容宇微微颔首之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青锁望着慕容皓的背影,不知怎的,眼角微酸,眼泪又要落下来。王爷,果然还是不肯正眼看她一下,是不是不管她做的多好,有多努力,王爷的心里始终都没有她的位置。她突然之间,有些痛恨这倾国的面容,痛恨这一身的才华,纵是再美再有才华又如何,她爱的人,从未在乎过她半分。
小石桌上的蜡烛被吹熄,整个千秋亭都黯淡下来,只有天上一轮明月照亮脚下的路,走过御花园中的小石子路,虽有宫女提着的灯笼照着,虽有慕容宇时刻挽着的手,可不知怎的,青锁始终觉得自己的世界又黑又冷,如同绝望的弱水河畔,找不到半点星辰的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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