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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似水华年

7年前,白杨背着简单的行李来到了S城市,那个时候,白杨非常的年轻,才刚刚20岁,白杨带着美好的憧憬和对这座城市的未知,只身来到S城市。

白杨出生在一个农村,家里贫寒,白杨从小的愿望就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考上一个好的大学,然后去做一番事业。只是可惜,这个简单的梦想却被很多主观和客观的因素搁浅了,客观的原因就是家里太过贫寒,无法为白杨筹备上大学的学费,让白杨得以顺利完成学业,别说是大学,即便是高中这样的阶段,家里都是捉襟见肘,勉强维持;主观的原因有很多,就是遇到一些愚蠢的人,白杨的父亲就是一个愚蠢的家伙,暴躁愚蠢,从小对白杨打骂,此外,白杨的那些所谓的亲戚也是一些很差的家伙,对这些人基本上是没什么指望的。

环境总是能够决定一个人成长的高度,白杨出生在这种不良的环境,自然对白杨的成长有很大的影响。很多的时候,白杨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些过去的往事,那些在别人看来是可以遗忘的,或者很多人早把自己的所作所为忘得一干二净,总之,这些现象让白杨相信,“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回首这些事情,白杨总会这么认为,那些好人都没有活下去,而那些恶贯满盈的人不但没有被上天惩罚,相反,这些东西似乎活得很好的。但是,白杨相信这个世上有因果报应,只是“不是不报,时辰未到”而已,这些恶贯满盈的家伙迟早有一天会被送到阴曹地府,这个时间也不会太久了。

白杨从来没有去过这么远的地方,在白杨的记忆里面,只是在少年的时候,身体受到伤害的时候,到过市里的医院,那可以说是在白杨20年里面到达的最远的地方了。

S城市在中国的最南方,白杨称之为南国。其实白杨是一个文艺青年,这跟白杨从小的梦想有关,白杨从小的梦想就是成为一个作家,所以白杨才会把S城市称之为南国,很多的时候,白杨想,有朝一日一定去北国看看,体验一下“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场景,看着白雪皑皑的世界,那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白杨很喜欢雪,但是在S城市是看不到雪的,S城市一年四季都不会下雪。

在白杨这个年龄,白杨还是没有成为作家,这让白杨很是沮丧,白杨觉得这个想法或许不太现实,在这样的环境里面,是无法实现成为作家的梦想的。

老实说,白杨是被迫来到S城市的,其中的苦楚只有白杨才能够体会。在辗转了好几个城市之后,白杨来到S城市。

在白杨的想象里面,S城市是有很多的机会,特别是适合像白杨这样有才华有抱负的有为青年,白杨一直以为,S城市人们所说的那样,是可以在地上捡到钱的,地上有很多现成的钱等着人去捡,白杨也认为,S城市就像书里面所说的那样,是个抒写传奇的地方,在白杨的想象里面,S城市是个黄土飞扬,到处都是干得起劲,这个裸露着黄土的地方,正等待有志青年去开发,当然也在等待自己去开发。白杨梦想着自己有一天也能够在这个地方开拓自己的事业,站在摩天大楼的顶层,端着酒杯,俯视着下面川流不息的车辆和来往的人,感慨万千。

当白杨来到S城市的时候,白杨才发现这里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地上根本没有钱捡,也不见得有多少机会,那些发财致富的传奇只是书里面描述的那样煽动人心,那些发财致富的故事曾经让白杨热血沸腾,现在白杨才知道这些故事有多假,即便确实有这样的故事,也不是像书里面描述得这么有戏剧性。

很多年后,白杨终究明白,成功是需要时间的,需要时间的沉淀,需要时间的一点一点积累。这并不是别人瞎扯的那样,可以急于求成,可以在几年内,甚至在几个月内实现,听到这些愚蠢的家伙的话,只会误导自己,对自己有害无益。

白杨刚到S城市是没有任何熟人的,只得暂时寄居在S城市打工多年的舅舅,白杨发现S城市的工作是很难找的,那个时候,白杨没有大学的学历,只有一个高中的文凭,白杨想找一份对以后有所帮助的工作,但是出来时遭受的种种,白杨发现根本找不到一份体面的工作,尽管白杨这个时候考虑的不是薪水,但是白杨还是找不到像样的工作,这给意气踌躇的白杨浇了一盘冷水。

舅舅和舅母在S城市打了很多年的工,白天舅舅要去上班,夜晚则是舅母去上班,白杨只得在家里看电视。时间住的久了,白杨也觉得不好意思,总不能一直这样住下去,白杨问舅舅关于工作的事情,舅舅说不用急,先过几天再说。其实所谓的工作就是去亲戚所在的一个工厂里,具体做什么,白杨也不知道。

白杨来S城市的时候,是父亲送过来的,尽管父亲不愿意送自己过来,但是在与父亲住在一起的老乡的劝解下,父亲还是送自己来了。父亲说,这么大了,哪里都可以去,要大胆一点。老乡却说,这么小的孩子第一次出远门,要注意安全,当然要送。白杨听了这些话,心里很不舒服,对父亲说的话不能苟同,白杨对老乡的话是很认可的,白杨想,如果是自己的孩子,白杨也会亲自护送的。白杨想,或许是父亲舍不得那些车费,和那点误工费什么的,所以才不愿送自己,白杨心里很不满,白杨与父亲的关系本来就不好,父亲的教育一点都不行的。

白杨和父亲搭了开往S城市的汽车,舅舅说在哪个海关来接自己,一路上,白杨没有跟父亲说几句话,白杨望着窗外倒退的景物,很多年以后,在白杨的记忆里面,坐在后排的父亲好像流泪了,白杨不知道父亲为何流泪,但是白杨不愿意去想。

汽车到达停靠的地点,白杨和父亲下了车,那个时候,天气还很热,白杨穿了一双拖鞋,背着一个那种民工常带的红白相间的行李袋,里面放了几件衣服,甚至把那件几块钱的席子都折叠起来,放在行李袋内,带了过来,白杨真的是太节俭了,要是换成别人,早就扔了。

白杨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高耸的大楼,那个时候的白杨,如此的年轻,白杨看看自己,就是一个乡巴佬进城,和那些时尚光鲜的人群相比,白杨感觉自己太寒酸了,有点自惭形秽。

白杨和父亲站在街道的一边,烈日炎炎,汗水不断地从白杨的脸上流下,父亲给舅舅打了电话,舅舅在电话里面说等一下就过来。

白杨和父亲等了很久,还没有见到舅舅的身影,父亲说要白杨在原地等,去给白杨买一些水果。7年过去了,白眼对这些记忆有些遗忘了,记得不是那么真切,很多都模糊了。好像记得父亲是给自己去买橘子,父亲爬过街道放置的栏杆,像《背影》里的那样,父亲回来的时候,又爬过栏杆,白杨觉得父亲有些蹒跚,身穿破烂的衣服,瘦小的身躯,与这个大城市有些格格不入。

白杨有些许感动,但是白杨无法原谅父亲的脾气和所作所为,所以这些许感动还是被抑制了,没有显现出来。白杨觉得父亲应该穿好一点的衣服,虽然不用穿的有多好,但是至少也得一般般,免得让城里人看不起。

又等了很久,才在人群中看到一个身材微胖,着白色短袖的中年男子,尽管好几年没见舅舅,但是白杨还是记得舅舅的样子,很快便认了出来。

白杨想,人到这个时候,身体可能都会发福。

父亲感叹道,他们都胖了,只有自己瘦的不像个人。

白杨没有说话。

白杨喊了一句,舅舅看到了白杨,朝这边走过来。到了跟前,舅舅与父亲寒暄了一会儿,舅舅解释说在路上因为堵车耽搁了很久。

舅舅邀请父亲去住处坐坐,父亲说什么也不肯,过了一会儿,父亲说有功夫还未做,说要回去。

父亲给了白杨150元钱,白杨总觉得这点钱太少了,想必是父亲觉得自己会乱花钱,才给这么一点点,就150元钱充当第一个月的生活费,那真的是少得可怜,恐怕无法渡过。白杨觉得父亲根本就不配做一个父亲,根本就不了解外面的形势,要是换成别人,那些富裕的家庭,不知道是多少数目,即便是一样清贫的家庭,也不只是这个数。白杨没有说什么,心里只想着靠这点钱能够撑过第一个月,能够顺利领到第一个月的工资来维持生活。这只是白杨的想法,白杨心想着事情要像想象的这么顺利就好。以后的生活情景证明了白杨的想法是对的,来到S城市,白杨有些水土不服,很快生病了,可惜没有钱,当白杨去一个小诊所看病的时候,主治医生看着白杨可怜,才酌情配药,按照白杨身上所带的钱去配药,白杨拿回去以后,按照医生的嘱咐,才慢慢好了起来。

父亲执意要回去,舅舅再三挽留,也无济于事。父亲转身慢慢地往回走,父亲衣衫褴褛,瘦小的身躯在人群中慢慢行走,当父亲踏上人行天桥的时候,白杨的心有些心疼,白杨强忍住眼泪,才没有掉下来。

白杨喊了一句,爸爸,你要小心。

父亲回过来,说道,不要管我,你自己要多注意。

白杨很担心父亲一个人回去,但是父亲执意如此,白杨心想,要是换成别人,想必要在亲戚家里过上一两天才回去。

父亲说,这些地方,都是非常熟悉,不用担心。

白杨目送着父亲慢慢消失在人群中,才转身和舅舅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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