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菟茴缠缠
“哥哥,哥哥,这个是什么意思?”方雾白在处理事务,菟茴则自己看书,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过来问他。
方雾白拿过书卷,“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方雾白一时不知道从哪说起,他虽教她人情世故,却从未教过她男女****。
“哥哥,一个人愿意为另一个人失去生命就是爱吗?”
“不全是哦。除了爱情还有亲情,忠诚,信义,职责,都可以让一个人心甘情愿为另一个人失去生命。”
“哦。”
方雾白看着很欣慰,自那天以后,菟茴真真切切地在改变。曾经的菟茴像是翠玉,虽然柔润,却无温度,现在的菟茴,终于能在她身上找到些人气。
有个女孩推门进来了,她不认识。偌大方府,除了哥哥,她谁也不认识。女孩端着托盘,把一杯茶放在方雾白面前,又给菟茴倒了一杯。
菟茴看着茶杯,捧在手里喝了一口,然后呆呆看着女孩说了句:“谢谢姐姐。”哥哥说的,接受了别人的东西要说谢谢。
女孩点了点头。
“菟茴小心别烫着。”方雾白温柔地笑着,转头对女孩说,“雾烛,已经全好了吗,还能泡茶了,快过来给哥哥看看。”
方雾烛脸红扑扑的,桃色衣裙,亭亭玉立,犹如出水粉荷。一张脸带着江南特有的细致温柔,和方雾白有三四分相似。
菟茴一面抱着茶杯,一面打量着方雾烛,想着这个姐姐长得真漂亮。又看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哥哥,哥哥应该更喜欢姐姐的吧。
方雾烛怀里抱着托盘,有些不好意思:“好了几天了,能吃能喝,能跑能跳,哥哥就不要看了罢。”
方雾白笑着点点头:“好了就好好了就好,雾烛身体痊愈哥哥不知道有多开心。”正要喝茶,菟茴忽然窜了出来,浅浅嘬了一口:“哥哥,这茶没毒,你放心喝。”
菟茴说的让两人脸色都变了变,就听见方雾烛尖锐的声音:“我怎么会害我亲哥哥!”说着跑了出去。方雾白不赞同的看了看她,没有说话,追了出去。
菟茴怔了怔,默默走了回去,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一口一口喝着微凉的茶。她是不是做错什么了,哥哥第一次对她露出那种眼光,是失望呐。可是她只是哥哥能好好的,才会特意去给哥哥试毒。
菟茴转身离去,不小心把茶杯扫落到地上,茶杯应声而碎,残余的清茶咕嘟咕嘟变成了白色的泡沫。菟茴却恍然未觉。
菟茴又去了花园,远远的就有一个白团子飞到她怀里。菟茴说:“小白,你喜欢我的样子吗?”
小兔子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还是点了点头。
菟茴把小兔子放在地上,说:“那就好。”闭上双眼,一阵光芒闪过,菟茴褪去了绫罗绸缎,一身霓裳羽衣,扎好的小辫子全部散开,乌丝如瀑,额前挂着玉坠。静静悬在空中,衣衫无风自动,月光下显得冷清寂静。
伸手托起一个光球,把小兔子裹在里面。双手结出无数法结,一层一层光不断笼上光球。
半晌,光芒散去,菟茴落在地上变回原来的模样。对面同样落下一个女孩,容貌与她一模一样,一样细细的眉,清澈的眼。
菟茴对她说:“小白这样的名字太敷衍,以后你见了他们,就会有个像样点的名字了。”转身要走,却被女孩拉住。
女孩眼中闪烁着惊讶与担心。她修行刚刚百年,是不能化形的。强行化形是很危险的,好在这段日子吃了不少灵药打了基础,有菟茴帮她加持,还给了她千年修为。若是她自己,修炼个千百年也就只是个小兔妖,现在竟然一跃成仙,这样深重的情,她承不起。
“我不走,我的名字就是小白,我喜欢这个名字。你如此帮我,我怎么能自己离开。”
菟茴拉下她的手,说:“小白,我也是有私心的,现在的我,已经不能再回到那个地方了。”抬头看了看天空,哥哥说不许她乱跑,再不回去哥哥会着急了。才刚踏出一步,脚下一个踉跄。站稳了身子,看来她还是修行浅薄啊。
躺在床上,哥哥并没有来找他,哥哥是生气了吗。
她修为大损,之前又喝了杯毒茶,虽然没什么大碍,现在却是头晕眼花,全身难受的不行。她平日都不需要睡觉,今天竟然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半夜听见有人叫她,声音里满是惊慌。
菟茴倏地睁开眼睛,眼见一把匕首向她落下,她要躲,可已经来不及。
菟茴闭上眼睛,半晌后也没有感到疼痛。
缓缓睁开眼睛,目眦尽裂。那人已经不见,只有方雾白挡在她面前,空气中满满的血腥气。菟茴搂住方雾白,心下大怒,挥了挥衣袖便有一物飞出。
伤口在腹部,汩汩涌出鲜血。菟茴视线有些模糊,双手颤抖着握住刀柄:“哥哥.哥哥.你忍一忍.菟茴马上就救你.菟茴一定会治好你的.”菟茴一咬牙,双手一使力,抽出了匕首。
方雾白疼得表情有些扭曲,动了动唇,没说出什么。
菟茴的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她不知道,原来自己也是会哭的,那深深的恐惧是什么,为什么这么茫然无措,她,她不该是这样的。“匕首上有毒.是琉璃果的毒.”琉璃果是灵药,但遇金则成剧毒。菟茴以法力为方雾白止血,却无论如何都驱不出琉璃果的药性,不由更加焦急,“都怪我.都怪我,如果我只给一颗琉璃果就好了,如果我的修为还在就好了,如果我没有喝那杯茶就好了.如果.如果我晚上能再警觉点就好了.哥哥.我,我,我.”
方雾白握住菟茴的手,声音微弱:“不怪你,菟茴,我很高兴,伤的是我,不是你。菟茴,不要慌,我平日是怎么教你的,做事要沉着冷静。”
菟茴咬住下唇,小小的身子不停地颤抖,止了血,拼尽全身法力把琉璃果的毒性压制住。把方雾白放在床上,小手滑过方雾白的脸颊。方雾白立时觉得困顿,沉沉睡着了。
“我一定会救你,你会没事的,哥哥,哥哥.”菟茴一声声地叫着,多少眷恋,多少沉迷。因为哥哥,因为哥哥是她重要的人啊。
菟茴后退几步,体力不支,忽然晕了过去。
闻声而来的人们,惊恐地看见一个黑衣男人目眦尽裂,被一只通透玉杵钉死在柳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