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队长昏迷后,可把抛他的军人们吓坏了,张大队长急忙派人去把随队军医找来抢救。经过军医的检查,羽队长除了腿上的伤口在发炎,身体其别的地方一切正常。昏迷是暂时地,过一会他会自己醒来。
医务室在一顶帐篷里,羽队长被抬进来后,军医给他的伤口清理了脓血,还打了消炎针。张大队长要求军医把羽队长腿里的弹头取出来,军医说不能取。做手术的条件不具备,更重要的是,这里是高原,气压低,一旦损伤了动脉血管,不容易止住血,存在的风险很大,会出人命地。
安全的办法就是返回基地后,到基地驻军医院再手术,兵站只能做一些表面上处理。
经过长时间的昏迷,羽队长还是在自身的努力下醒了过来,他醒来的动作,也把大家吓了一跳。他突然的醒了,又突然的从床上坐起,莫名其妙的的一把把站在他身边的黑子衣领扯住,不问青红皂白,就提起拳头照着他的脸砸了过去,嘴里还骂道:“我让你知道欺负新兵的下场,我给你说过多少次,要爱护他们,不要欺负他们,你就是不听,你这猪头就是欠揍。”羽队长的拳头挥过来的时候,被同样站在旁边的小赵给挡住了。小赵激动的说:“师傅,你刚醒来,怎么就打人呢?”“你别拦我。”羽队长怒不可遏说道:“他是不是刚才打你了?你放开手,我给你出气。不把他的呀砸掉,他就没有记性。”这是什么话?谁在打架呀?
大家都为他的昏迷在忙碌,哪有打架功夫?况且,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可能打架呀?小赵也是丈的二少摸不着头脑,就说:“谁打架了?我和三班长一直守在你的身边,还有这么多的人,怎么可能打架呢?”黑子红着眼圈,脸上却带着笑说:“你是想打我是吧?没关系,等你伤好了,我让你几招,把上次咱们约好的那一架,痛痛快快地打了,让你打个够,好吧好?”羽队长还没有恢复正常记忆,脑子里全是昏迷时的映像。蓦然间回到现实,就有些五里雾中了。他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把周围的人看了一遍,又把自己坐着床看了一遍,才把扯住黑子衣领的手放下来后,若有所思地说:“我怎么能睡在这里?我刚才明明听到你和小赵吵的要打架,是没有打起来是吧?”“啊!”黑子一听就高兴的说道:“我们没有吵架,更没打架,你是昏迷糊涂了吧?哈哈,看样子,你的心里还是有我黑子的位置,连昏迷的时候都没把我忘记,够意思。”大家都哈哈的一阵笑,气氛随着笑声也轻松了许多。
记忆的恢复是需要时间地,使命在肩的他,还有没有卸去的重任,就突然急着要下床,并说:“车上的物资还没有给兵站移交呢,可不敢耽搁。他们一定是缺吃少穿了。抓紧时间交掉,好让他们给部队分发。本来我们就延误了时间迟到了,再耽搁,就说不过去。”小赵急忙把羽队长按住:“你就别操那心了,我们都把货交完了,车也卸完了,大家都休息了。”羽队长又是愣愣的呆住了,想了半天后,对小赵说:“你去通知大家,把车上的油加好,随时准备返回;再把我们捞的鱼,统统给兵站留下,你去通知就行了。”“唔……”小赵犹豫一下说:“那鱼我们一点都不留吗?”“不留。”羽队长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他们这么多人,一顿都不够吃,我们留下干啥?再说回去的时候,我们还可以捞。去吧,就这么办。”小赵满腹迷惑的走了。
吃晚饭的时候,张大队长送来了一箱酒,说是要给大家接风洗尘。兵站比不得内地,没有什么东西招待,只能送点酒表示一点意思。羽队长代表全体车队的军人,向张大队长的关心表示了谢意,并把酒分给大家。
兵站的饭菜,全是不冒烟的罐头宴,让人一看就反胃,没什么可口。只有羽队长送给他们的鱼,算是最好的美味佳肴了。
吃过晚饭,张大队长派通讯员来,叫羽队长到他那里去汇报状况。羽队长过去后,就把一路上所遇到的艰难险阻,一一的做了详细的汇报。尤其耽误了行程的冰雹大雨雷暴,就说的更清楚了。还有损失的车辆,牺牲人员的名字。张大队长说,军区来电追问,越详细越好。
夜幕降临,繁星闪烁。高原的夜,寒意阵阵。汇报完了的羽队长,来到宿营地,看到士兵们无精打采的准备睡觉,没有一点到达目的地的喜悦。兵站为了照顾他们,特意腾出了两顶帐篷,让他们享受一下能住在房子里的待遇,把已经在帐篷里就寝了军人又折腾了出来。
羽队长觉得过意不去,睡觉在哪里不都一样?睡在帐篷里有什么好?就执意不肯睡帐篷,就叫士兵们还是睡到野外。地当床,天当被的生活,已经习惯了。主要还是不想给兵站找麻烦,大家就到羽队长指定的地方宿营。
还没有等到羽队长躺下来,疲惫不堪的军人们倒头就睡。羽队长来到自己的睡觉位置坐下来,取出烟抽了一根。虽说嘴里的伤口有些好转,抽烟还是有些难受。不抽烟又干什么呢?死气沉沉地,好压抑哦,憋的让人有些难受。
整个兵站的军人都知道二一八车队,为了能到兵站解除他们的困境,折人又折车,都为他们的付出深感痛心。有些牺牲的战友,他们不仅认识,还是他们的老乡同学,那样不心疼地?
沉浸在悲痛中的兵站,没有人嬉笑打闹。除了站岗的哨兵,上千人的兵站只有心跳,寂静无声,哀伤笼罩着每个军人的心。还有如泣如诉的夜风,呜咽着从远方急急的赶来,掠过兵站的每一个军人;又慌慌张张的呜咽着离去,消失在黑暗中……
羽队长抽着烟,心里筹划着明天如何返回,在返回的途中要做的事,都的提前做好准备。一切考虑妥当,他抬眼望苍穹,漫天闪烁的星星,仿佛都是泪眼离迷,就像战友们眼里含着泪水,向他在哭诉着什么?却又什么也听不懂。他长叹了一声,对睡在身旁不远的刘晓强耳语了几句,钻进睡袋,熬起了这难熬的不眠之夜……
军区司令部,刘副司令的办公室灯火通明,人头攒动。进进出出的参谋们,向他汇报着方方面面的情况。自从收到来自遥远的张大队长的电报,知道了二一八车队已经到达兵站,压在他心头的巨石就轰然崩塌,多日的烦恼也随着崩塌而去。
立即通知空军部队,取消明天的毁灭性空中拯救。这是他发出的最坚决,也是最想发出的命令。为了这个拯救计划,他已经多少天没有平静过可惜之心了。并不是说舍不得两架飞机,士兵的生命比起两架飞机来,要重要的多。能舍得的时候,决不吝惜。飞机虽然也有生命,它毕竟有钱可以买,也可以制造的物件;而士兵们的生命,一旦失去,就无法挽回了。孰轻孰重,他是掂得来地。
还有更大的揪心,那就是二一八车队。他是了解这支车队地,就因为了解,更不能容忍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所以,这些天,他一边在积极的筹措空军空中的救援,一边在苦苦的期盼二一八车队的消息。
杨参谋向他汇报二一八车队的情况时,他的眼睛就有些发潮。到后来,杨参谋汇报到损失惨重时,他的心情又沉重了起来。损失惨重?怎么个损失惨重法?能惨重到什么程度?损失的是几台汽车?还是士兵的生命?他立即指示杨参谋,催问张大队长,把损失的具体情况,详细的报告上来。晚饭都没有吃,这会就等张大队长的电报呢。
什么是热锅上的蚂蚁?刘副司令现在就是,他急切的等待让他不安的电报。他的担心比起别的人来,不是多了一点点,而是一大节,那就是他的儿子刘晓强。这个让他伤透了心的儿子,没事的时候,想起来就闹心。可真的遇到事的时候,那可就另当别论了。
亲情大于天。刘晓强是他唯一的儿子,父子连心。血缘的关系,有着无法割舍的情感在里头,是能放弃就能放的下的吗?还有他多年来一直难以忘怀的那个羽队长。多好的一个兵,每每想起来,都心怀感激之情。要不是多年前他舍死忘生的去把他从洪流中救出,哪有此刻的他和现在拥有的一切……
有恩不报非君子,这是做人的起码原则。无论什么朝代,无论什么社会,对别人的救命之恩是不能弃之不顾呀!点滴之恩,当涌泉相报。他还没有怎么报答呢,他们就遭受惨重损失,能有多么严重?难道……他不敢往下多想,越想心越虚。安静的等一会吧,也许一切没有想象的那么糟……
夜已深,风儿静。太阳虽说消失已久,可它留下的酷热并没有消失,闷热闷热地。从窗子里刮进来的风热腾腾地,似乎这个世界都在冒火,正可谓酷暑难耐啊!
刘副司令手里拿着扇子,优雅的扇着,一只手插在腰里,在办公室里一圈又一圈的转着,掩饰着自己内心的焦虑。张大队长的电报会来地,会有什么样的内容呢?他的心里在猜测着各种各样的情况,会是什么呢?
对二一八车队的了解,也是从完成了前几次任务的表现中,逐渐加深地。他们出色的表现,受到了各级首长的肯定。这次任务不是遇到了无法抗拒的自然灾害,他们是不可能迟到地。汽车是最先进的越野车,人员的素质也不错,剩下的就是自然状况了。
他们所处的地域,自然状况是个什么状况,谁也不知道。那里从来就没有人去过,又怎么了解呢?如果能了解的话,就可以加强防范,把损失减少到最低限度。不了解,又如何防范呢?
上几趟的情况,他是了解地。也是通过羽队长给基地汇报一路的行车情况后,基地也给他做过汇报。每次都有惊心动魄的场面,可每次他们都平安的回来了。给他的感觉,他们并不是到那气候恶劣荒无人烟的高原,而是到内地某个大城市去一样顺畅。
许多的苦难,他们都视若无睹,一趟趟顺利的归来,就把人们的悬念给淡化了。偏偏就在人们不以为然的时候,他们这是怎么了?遇到了了怎么样的灾难?他们的损失有多大?还能不能返回基地?还能经受的住吗?一连串的问题,像闪电一样,在刘副司令的脑海中闪现,留下的却是重重的叹息。
办公室的门大开着,随时都有人向他汇报着各方面的军情要务,唯独没有张大队长的电报。他们这是怎么了?为何迟迟不复电?现在都几点了?难道是事情太重大,不好汇报不成?这怎么可能呢?
无论有多大的事情,都的如实的汇报,这是纪律,也是原则。要不我就成了聋子的耳朵,什么都听不到了,我还怎么安排全局?唔……可能是还没有把电报稿拟好,或者是那个羽队长没有把情况汇报清楚?这些情况也不可能发生呀?这到底是怎么了?真是急死人,不偿命啊!
心急火燎的刘副司令,端起凉透了的杯子,大口大口的喝了几口水,刚把杯子放到桌子上,就看到杨参谋一脸凝重的走了进来,把一张电报放在了刘副司令的手上,静静地站在一边,一声不响的看着首长。
刘副司令把手上的电报用眼打量一下,觉得有些反常,又把目光抬起来看了一眼神情严肃的杨参谋,觉得更有些反常。他心里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急忙的低头看起电报了。
刘副司令的右手还是不停地扇着扇子,随着不断往下看电报,扇子的扇动频率也越来越慢了。电报快看完的时候,右手的扇子也停在了空中不动了,动着的是颤抖的身体,还有溢满泪水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