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办?”兔子精急了,“你要给我耽误事我可跟你没完啊死耗子!”他居然伸出拳头要去捶人家。
这车夫显然跟店老板很熟悉了,两人之间应该不是第一次合作。老鼠精见兔子精急了,便裂开嘴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老鼠须说道:“别急,山人自有妙计!”听到这些妖精们嘴里说出一套一套人间的话语,江寒夜心里就觉得想笑,他们再怎么想要修炼成仙,也是羡慕人类的啊。
“怎么个办法?”兔子精忙问道,同时还小心翼翼的拿眼睛瞟着身边的江寒夜和姬远,尤其是姬远(因为毕竟在这里姬远是个好酒的人,他的决定对于兔子精来说尤为重要),生怕他俩耐不住性子,离他而去,对于兔子精来说,就等于怀里的银饼子长了翅膀飞走了一样,那可绝对比割他的肉放他的血要来的痛。
“鳄鱼们不就是想要口吃的么?我带来了,不过先说好,这钱得你出,为了买这头山猪,我可花了不少钱呢!”老鼠精一边说着,一边弯腰从车轱辘下摸索着,掏了半天掏出一个一人多高的口袋来,口袋外面还被血水浸透了,一股腥臭味顿时就随着这口袋的出现而扩散开来。
“嗯,但愿你这个行得通。”兔子精说道。
“你就看好戏吧!”那老鼠精说的是信心满满,他就这么拖着那个血淋淋的袋子往河边走去,这时候江寒夜才看见,在河面上,正对这条土路的地方,是一座浮桥,整个桥距离河面不算很高,只有几尺,怪不得那车夫要害怕鳄鱼了。
“唉,这条河对面的地界就属于灭蒙大人了,包括那两座山,还有那条大峡谷,这条红河……红河岸边肥沃的土地……”兔子精叹息着说道,“我看这些鳄鱼也多半都是灭蒙大人豢养的,以前都没有呢。”
“他很霸道么?”岑若秋禁不住问道。
“吓,你这姑娘说什么呢,这话在我面前说说就罢了,在其他人面前可万万说不得,现在不晓得有多少人正想着通过灭蒙大人上位呢,谁要说他半个不字,不出半天的时间就能被他知道了……”兔子精一听到岑若秋的话,立刻就心惊胆战的说道。
“原来是这样的……”岑若秋道。
几个人正说着,忽然间听到前面的河水里一阵水波翻涌,似乎是有什么大鱼在河面上翻滚着,紧接着江寒夜就听到一声短促的惨叫声,那声音很短,好像是还没来得及把那声音完全喊出口,就已经被什么东西吞没了。
“不好!”他倏地从车上跳下来,与他一同反应过来的还有阚苍月,其次是姬远和岑若秋,四个人紧张的申请让兔子精十分的讶异,他的耳朵不好使,别看竖那么高。
“咋回事啊?”兔子精急忙问道。
“你在这里呆着!”江寒夜也来不及跟他解释什么,一个纵身往桥头跃去。
来到桥头,江寒夜只看到河面上有一片白色的水花,波纹扩散的样子说明这里刚刚发生过什么事情,再看地面上,那只小小的鞋子,正是车夫老鼠精的鞋子。
“看来我们来晚了。”姬远看着河面上漂浮的口袋说道。
“这些鳄鱼这么厉害?”岑若秋皱眉道。
也不怪岑若秋会有些怀疑,无论是老鼠精还是兔子精,他们毕竟都是修炼成形的妖精,就算再不济,也不至于被什么东西生吞活剥却连个呼救声都喊不出口的,可见这合理的鳄鱼有多厉害了。
“妖神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江寒夜身后传来兔子精的声音,这兔子精虽然修为不济,但是总算是有个长处,那就是动作快,他显然没听江寒夜的话留在车子那里,否则也就不会看到眼前这一幕了。
“他被鳄鱼吃掉了。”江寒夜道。
“啊??”兔子精眼圈红了,虽然他的眼睛本来就是红色的,“这可怎么办?据我所知这死耗子家里还有个年幼的崽儿要养活呢……关键是现在怎么办?我们该怎么过河?这马鹰可不是任何人都能驾驭的……”
江寒夜皱着眉头,他盯着河面,那里的水波渐渐平息下来,要不是河面上漂浮的口袋,他几乎就要认为这里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了。
“我们始终都是要过河的,不行就飞过去!”姬远性子急躁,握着那魔杖对大家说道。
“不行!”阚苍月摇头道,“那太耗费体力,你又不是不知道。”因为有兔子精在场的缘故,有些话他们不好说的太明白,人类在妖界无论是驭物飞行还是战斗,消耗精气神的速度都极快,大概是在人间的四五倍左右,而本身驭物飞行就是极其耗费精神体力的活动,在这样的世界里,他们的每一分真气都是宝贵的,自然是不能随意挥霍了。
“这不行那不行,到底要怎么办?”姬远低吼道。
“不要着急,我们想想办法!”岑若秋说道,“天无绝人之路。”
“这……”兔子精一屁股坐在地上,“我还不得赔的倾家荡产呢……”
江寒夜心里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毕竟这老鼠精是为了他们才死在鳄鱼的嘴里的,他从怀里掏出一袋银饼子,递给兔子精说道:“老鼠兄的事,我们很抱歉。既然他家里有个年幼的儿子,那么这些就留着给那孩子做生活费吧,剩下的就给老鼠兄办丧事,再多的就给你做辛苦费了。”
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那兔子精接过那钱袋子,眼睛立刻就亮了,他一抹鼻涕眼泪,点头说道:“唉,好心人,虽然我不知道这钱够不够……不过如果不够的话,我就自己添上好了,毕竟我跟他也算是老搭档了。”兔子精站起来,望着前面那如血一般的河水对江寒夜说道:“不过有件事我很抱歉,这河我不过了,今天一出门就碰上这事儿,太不吉利了,我要回家了。”
虽然卖酒的钱不少,但是比起他手里的口袋来,那钱显然就微不足道了,这兔子精也不是多仗义的主儿。
虽然眼见兔子精退缩,江寒夜也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因为他们的本意就不是冲酒来的,因此他也没做挽留,只是说道:“这样也好,免得多出些无谓的伤害。不过我这朋友嗜酒如命,我们还是想去跑一趟,不知道你那朋友会否把酒给我们?”
兔子精擦了擦鼻涕说道:“会是会,不过你们不怕死么?”
“呵呵。”江寒夜呵呵笑着,没有回答。
见江寒夜这表情,那兔子精也知道了,人家艺高人胆大么。
“你们就去吧,过了红河,别走峡谷,就沿着河岸一直走一直走,走到底是一座山壁,很高的,你们就在那山壁前往右拐,过一道坎就是一个平坡,那里有一座池州城的后门,我跟我朋友每次都是在那里交易的,你们到时候就说是我的手下,把酒钱给他就行了,不要太多,一个银饼子足够了。”兔子精说到钱的时候,有些逡巡,江寒夜于是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又从怀里掏出几个银饼子塞给他。
“这是我们的酒钱,多谢店老板了。”江寒夜抱拳道。
“好人呢!”这兔子精平日里被人看不起,被呼来喝去的,除了车把式还会有几个妖精夜叉对他如此尊重呢?因此江寒夜这么一尊称他,他立刻就感激涕零了。
“那店家你就回去吧,我们自己想办法过去。”姬远也说道。
“如此,就别过了。”兔子精也抱拳告辞,他转身就拉着那缰绳,把马鹰和车子往回撵去,虽然老鼠精死了,但是人家吃饭的家伙什必须得还给他儿子不是么。
兔子精走后,江寒夜等人就开始合计究竟该怎么过河了,江寒夜说道:“老规矩,还是我先过去,没事的时候你们再来。”
“怎么每次都是你先?是不是瞧不起我?”姬远有些不服气的说道,“小子,别忘了我做了你几年的师兄,就算你现在突飞猛进了,在经验技巧方面还是不如我的。”
“是。”江寒夜微笑着看向姬远,“所以你有更重要的任务,那就是保护整个队伍周全。”
听到江寒夜这么说,姬远心里稍稍有些痛快了,心里痛快他也就没必要继续扯皮了。
“我先去,苍月姑娘你在我后面,万一有难缠的家伙出现,一切就都靠你了。”江寒夜对阚苍月说道。
阚苍月点了点头。
“江寒夜,你一定要小心!”岑若秋看着江寒夜的眼睛说道。
“放心!”江寒夜笑了笑。
依旧是带着小白,江寒夜缓步走上桥。那浮桥是由两根铁索固定在河两岸的桩子上的,是一座木板桥,江寒夜刚踏上去,那桥就吱扭吱扭的摇晃起来,这时恰好一阵风吹过来,河水被那风吹的起了波澜,哗啦啦的拍打着桥墩子和河岸,分外的恐怖。
走了几步,江寒夜身边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他渐渐的把心情放轻松,小白紧紧跟随着他,两个就这样在桥上缓缓走着。整个河面宽阔无比,走了许久江寒夜都没有看到对面的桥墩子,不知不觉他发现自己似乎已经走到河中央了。
就在这个时候,水里忽然间传来一阵波动,他睁大眼睛看去,隐约看到一条庞大的黑影在红色的河面下迅速的摆尾游去。
“来了。”江寒夜的手在小白头上按了按,这是他们的信号,意思就是让小白准备好,有情况发生了。
“呜呜!”小白呜呜叫着作为呼应。
哗啦啦!
又是一阵水波声,这一次声音从河水下面传出来,紧接着江寒夜又看到一条黑影从桥下的河水里游过去,又是一条,再一条,这片刻功夫,江寒夜发现居然有七八条黑影在他脚下的河水里徘徊着,透过血红的河水,江寒夜还能看到几道蓝色精光,那应该是眼睛。
这些黑影大小不一,有的大概只有几尺长,有的甚至有一丈多长,它们似乎是在耐心的等待着,等待最佳时机的来临。
阚苍月站在桥头,手里举着月神弓,她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了,应该是自从江寒夜踏上那座浮桥开始。
“不会有事吧。”岑若秋情不自禁的说道。
“你上去。”阚苍月说道。
“什么?”岑若秋一愣,她没想到这个时候阚苍月会跟自己说话。
“快,上去!”阚苍月皱眉催促道,由于情急,因此她的口吻肯定是温柔不到哪里去的,再加上她本身就是个性子冷淡的女孩子。
岑若秋的脸色变了变,她咬了咬牙,还是听了阚苍月的话,抬脚踏上浮桥。其实岑若秋也是个性子高傲的女孩子,但是不知为何,在阚苍月跟前她总是无法高傲起来,大概跟她们两个之间那玄妙复杂的关系有关吧。
岑若秋走上浮桥之后才发现,在风中这桥摇摆的是那么厉害,虽然岑若秋身上有功夫,但是她还是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调入那血红的河水中。
岑若秋这一路走来十分的平静,因为那些鳄鱼都被江寒夜吸引过去了。
“你上去!”阚苍月又对姬远说道。
姬远平素洒脱惯了,再加上师父失踪之后,他又做了代掌门,因此平时都是他管人,哪里有被人这样呼喝过?因此听了阚苍月那话,心里就不太舒服,不过不舒服归不舒服,眼下他有更要紧的事要做,也只好把这口气强吞入肚子里去。
“小心……”江寒夜轻轻的挪动步子,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这些鳄鱼身上散发出来极强的杀气和饥肠辘辘的感觉,尽管之前它们刚刚吞噬了那只老鼠精和那头山猪。
小白脖子上的毛全乍了起来,看它的样子,好像随时准备扑进河里跟那些鳄鱼大干一场。
鳄鱼越聚越多,没多长时间,在江寒夜周围就聚集起来十多条鳄鱼,这时候他明显的感觉到浮桥在晃动,是鳄鱼开始攻击了吗?他低头望去,发现那些鳄鱼还在犹豫着,似乎还没选准角度和时机。
“不是鳄鱼,那么……”他忽然间想到岑若秋他们,于是回头去看,果然,在月色中江寒夜看到身后有两条身影正一前一后的缓缓移动着。
江寒夜本来想开口骂人,可是忽然间想到一件事:“我既然先上来了,那么鳄鱼们的注意力肯定也就都被我吸引过来了……苍月姑娘果然是好心机,只是不知我脚下这群鳄鱼究竟该怎么处置?”江寒夜一只手里攥着梵天尺,他已经几乎快要忍不住发动攻击了,然而这样的情况下,无论是鳄鱼还是江寒夜都在隐忍着,一旦有人有所动作,后果都不堪设想。
“不,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江寒夜暗暗对自己说道,“这里桥面不平整,踏板又多有腐烂,一旦一脚踩穿,那就是个很严重的问题了。”想到这里,他还是忍住了出手的冲动,继续缓缓缓缓的行进着。
河岸上,阚苍月手里的月神弓弓弦上已经聚满了白色气箭,那是一捧箭,而阚苍月的额头上,则有豆大的汗珠不断顺着她的发丝和面庞滴落下来。
“快点……”阚苍月在心里暗暗的说道,“我撑不住太久的。”
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在又往前行进了十几步之后,江寒夜停住脚步,握紧了梵天尺,在四处张望了一下:“这里应该是我走上这浮桥之后所看到的最好的一块桥板,不如就在这里动手吧。”
想到这里,江寒夜便暗暗捻动咒诀,他的左手手心里于是漂浮起一团青烟,他将掌往河水里一推,就听轰的一声,河水好象是沸腾的锅子一样,那水溅起一丈多高,与河水同时飞溅起来的,还有两条四五尺长的小鳄鱼(或许它们是小鳄鱼吧)。
小鳄鱼们惨叫着,在空中翻滚着,江寒夜指着它们命令道:“小白,上!”
小白呜地跳将起来,一口衔住了其中一只小鳄鱼,上下颚一用力,就听咔嚓一声,那条小鳄鱼居然被小白在半空中硬生生的给咬成两段。
“吼!”
与此同时,江寒夜脚下的河水深处开始翻滚了,水里传来一声声愤怒的吼声,他相信那些吼声就来自鳄鱼。
江寒夜的判断是准确的,因为就在那吼声过去没多久,就听怦怦怦几声巨大的水花响动,从江寒夜前后左右四个方向各有一条一人多粗的水柱冲天而起,那水到了天空之后又降落下来,如同落雨一般把江寒夜身上溅满了水花。
“吓,怎么回事,开始攻击了么?”在江寒夜身后的姬远和岑若秋一看这情景,都急了,他们想要加快脚步,可是脚下的浮桥实在是不给力,不是这里缺一块木板就是那里少一个角落,再说了,就算浮桥足够结实,他们也不敢在这样的情况下擅自行动,毕竟他们三个的平衡是连为一体的,稍有不慎就会帮了江寒夜的倒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