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洛德科夫在看什么?难道有野兽不成?佩德罗夫满腹狐疑地走了过去,低声问道:
“霍洛德科夫,你在看什么?是有野兽吗?”
霍洛德科夫回头看了佩德罗夫一眼,继续盯着密林深处,谨慎地说:
“不是,那边有微弱的火光。”
“会不会是别的猎人在宿营?”
“不知道,在我们赶路的时候,那火光就一直远远地跟着我们,忽明忽暗的,非常奇怪……在森林里遇到别的猎人很正常,但像现在这样跟着我们的很少见……”
佩德罗夫听到霍洛德科夫的话,原本放松的心情又开始变得紧张起来。荒山野林,他们跟着考察队干什么?要抢劫吗?科学家又不是有钱人,没啥好抢的……佩德罗夫又是一阵胡思乱想。
“你放心,如果是坏人的话,我们考察队有二十几号人,要抢劫也有些难度,我想那些人应该不会找我们这种队伍下手的。”霍洛德科夫看见佩德罗夫略显慌乱的神色,安慰佩德罗夫道。
佩德罗夫略略放心了一些,对霍洛德科夫道:
“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们还是小心一点,那今天晚上就辛苦你了,提高警惕……”
霍洛德科夫点点头,继续盯着密林深处……
与此同时,密林深处,在霍洛德科夫所说的忽明忽暗的“火光”之中,正闪动着几双异样的眼睛……
昨天晚上,在得知有人跟踪考察队后,佩德罗夫整个晚上都睡得不踏实。幸好,霍洛德科夫的判断是正确的,考察队并没有受到任何骚扰。
第二天早上醒来后,佩德罗夫带领着考察队立刻开拔,匆忙赶路,以期尽快离开这片森林。
到了中午时分,通古斯联合科学考察队终于走出了原始森林,来到了伊尔库茨克的北部城镇克鲁特斯基。
哈欠连天的佩德罗夫带着考察队员们草草地吃完午饭后,便住进安排好的旅店。他告诉队员,下午五点钟在旅店门口集合,参观雅库特人的迎夏节和参加他准备好的晚宴,在此之前可以自由活动。
克鲁特斯基是建在帕托姆山原上,一条不知名的小河从西边蜿蜒流过。城镇有一条南北向、约有五百米长的宽阔主要街道,城镇的建筑以这条主要街道为中心向两边扩散分布。城镇东边上有一大片草地,草地边上便是茂密的树林。城镇人口大约有七千多,基本上都是雅库特人。
雅库特人是西伯利亚东部的主要民族之一,他们自称叫“萨哈人”,所讲的语言“萨哈语”属于突厥语系,在二十世纪初普遍信奉“萨满教”。据史学家考证,雅库特人有可能是突厥人的一个分支。雅库特人都是黑眼珠、黑头发黄皮肤,从外表上看,与蒙古族很相像。
大部分的雅库特人原本过着半游牧的生活,冬季住在覆土的小原木屋里,以狩猎,驯养鹿、牛、马等牲畜为生,他们冶炼的铁器也非常出名。在前苏联期间,大部分的雅库特人被集体化和工业化,过上了定居的生活。
迎夏节是雅库特人全年最重要的节日之一,通常在夏至日举行,这时气候宜人,因此也被雅库特人当作新年节日。在这一天,雅库特人穿上节日盛装,祭祀神灵,点燃篝火,载歌载舞,同时举行赛马等活动,欢度节日。
佩德罗夫在考察工作结束后安排大家参观雅库特人的迎夏节并举行晚宴,也可谓是别出心思。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考察队在节日的当天中午才赶到克鲁特斯基,时间略显仓促。
下午五点,考察队员们都集中在旅店门口,安吉洛和另外几个精力旺盛的队员在提前外出参观后也准时回来了。能在考察结束时见识和体验异域民族风情,队员们显得很兴奋,再加上经过在旅店的一番梳洗整理,此时已经完全看不到中午抵达旅店时风尘仆仆、蓬头垢面的疲惫之态。
王若琳也换了一套衣服,佩德罗夫告诫大家不要把贵重物品留在旅店房间里,她听从建议,把那个神秘的六角晶体依旧带在了随身的小袋子里。
此时的王若琳情绪也已恢复平静,虽然昨日的事情有些古怪,百思不得其解,但至少到目前为止,她也没有感觉到身体有任何异样。想不通就先不想,那个六角晶体是什么?等回到滨海大学再慢慢研究吧。王若琳天性乐观开朗,很快把这些疑问暂时搁到了一旁。
克鲁特斯基镇的迎夏节庆典地点设在东面的草地上,雅库特人的欢庆将持续到晚上。
佩德罗夫把宴会地点也设在草地上,让考察队员们成为庆典活动的客人,近距离感受节日气氛之余,有兴趣的队员还可以参与各种表演和活动。
当考察队到达庆典会场时,雅库特人的祭祀仪式正准备开始。
在祭祀场地的周围,站立了许多雅库特人,女的穿上各种颜色鲜艳的长裙,头上和身上都佩戴着贝壳、珠子和不知名小宝石做成的各种饰物,男的则大多在平时的衣服外套上一件过膝长袖的传统袍子。
祭祀仪式开始,几个雅库特人用他们特有的口琴—霍穆斯吹起了乐曲,伴随着乐曲,一个身穿白色长袍、头戴一顶白色尖顶高帽的祭祀主持右手手握一根绑有三络白色马尾的小棍子,缓步走向祭台。一个手捧一个碗口大小的长形木制酒杯的雅库特青年跟在他的身后,酒杯里盛满了雅库特人传统的酸马奶。走在雅库特青年后面的,是由九个手持马尾鞭子的青年和八个手执仍旧带着碧绿叶子树枝的年轻姑娘,他们也都是统一头戴白色尖帽,身穿白色长袍。
祭祀主持走到祭台前,身后的手捧木制酒杯的青年紧随其后,而其余十七个青年男女在距离十米的地方肃然站立。
口琴声停止,祭祀对着天空用雅库特人的传统语言——“萨呼语”开始念起了长长的祭文,然后再祈祷神灵保佑。
祈祷完毕,口琴声再次响起,祭祀主持从身后的雅库特青年手中接过木制酒杯,将酸马奶缓缓倒在祭台上。
祭祀完毕,主持宣布庆祝活动开始,一个中年的雅库特男子用类似蒙古长调的形式歌唱了一首传统的雅库特民歌,随即,站在草地上的许多雅库特人也纷纷跟着唱了起来,同时跳起了雅库特传统舞蹈。一时间,草地上人头涌涌,场面热闹非凡。
考察队员们坐在草地上,前面铺了一方桌布,桌布上摆放着热情的雅库特人送给他们的炸鱼、炸饼和其他几种点心、小吃等食物,雕刻了装饰花纹、制作精美的木酒杯盛满了酸马奶。
梁志军看着草地中央那些载歌载舞的雅库特人,美美地咬了一口手中的炸饼,又喝了一口酸马奶,然后心满意足地用普通话道:
“呵呵,幕天席地…把酒言欢,还有千人歌舞助兴,真是人生一大乐事也!爽啊!”
梁志军嘴巴里有东西,说得含糊不清,安吉洛的中文只是个半吊子,在旁边听得云里雾里,不过“把酒言欢”这四个倒是听清楚了。他想了一下,认真地对梁志军道:
“我说梁志军啊,你的话不是很正确,你现在喝的是酸马奶,应该叫…把奶言欢吧……”
“噗嗤!”梁志军嘴里的酸马奶直接喷到了一米开外的草地上,幸好他是坐在桌布边上,没有污染到桌布上的食物,王大元差一点就被呛着了。两人相视一眼,神情古怪地笑了起来……王若琳则用手捂住自己嘴,脸上有一丝尴尬,但又忍不住想笑……
梁志军心中暗叹,这哥们太有才了,竟然这么一个字就把我的话改得颇具夏桀商纣、洪武豹房神韵,不少男同胞要是听了,肯定抚掌颌首,深以为然……
看着三个人古怪的样子,安吉洛大惑不解:
“怎么啦,我说得不对吗?有问题吗?”
“咳咳,这个奶…酸马奶…现在把不得…把不得……”梁志军讪笑着,道。
“酸马奶…把不得…为什么?”安吉洛的求知欲显然非常旺盛,一幅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样子。
王大元、梁志军实在忍不住了,两人一阵大笑,王若琳则依旧捂着嘴巴,肩膀不停颤动……
“嘿嘿…这个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不可言传…”梁志军故作神秘地道。
听到梁志军吞吞吐吐的回答,安吉洛终于明白自己刚才活学活用的那个成语似乎有点不妥…
就在梁志军煞有介事地向安吉洛解释酸马奶问题的时候,一只黑乎乎的手突然从王若琳身边伸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