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已经差不多干了，外面的雨也停了。
“一起去喝奶茶吗”祁贤靠在门边系鞋带问着
“不去。”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不要想都不想就拒绝，去啦。”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请客啊。”
瑜子沉吟了一会儿，“去哪里喝?”
下雨的夜晚没有星星，路面潮湿着，也会有地方有小摊的积水减，商店也依旧灯火通。
祁贤和瑜子一起走在街上。第一次和男生单独出门，甚至是第一次与生独处在对方家里，不能说一点警戒心和一点紧张都没有。但其实也没什么多大的感觉，反应太大又像显得自己太过自作多情或者多疑。也没有跟御新治在一起时的那种莫名的心跳和心动，只是像个认识了很久的朋友一起逛街似的。奇异的感觉。
奶茶店太拥挤，生意火暴。祁贤挤进去买了奶茶和点心，又跌珠指从人群里挤出来，却一直将手中的外卖袋举得高高的，在人群中一边勉强保着身体平衡一边示意人群外的林瑜子出去。
因为是外卖，两个人只好蹲在街头边吃边看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我们还真是寒酸。”祁贤喝了口奶茶，笑了笑，又吃了口点心，“不过还真是好吃啊。”
瑜子隔着塑料杯摸了摸饮料，哈密瓜奶茶，温的。再抬起手摸了摸御新的杯子，有点意外:“冰的?”
“嗯。”御新冶喝了口奶茶，因为嘴里含着东西，声音含混不清，“你喝冰的，一会儿再得个肠炎，估计我就真的得背你回家了。
“哈啊?!”瑜子一惊，站了起来。”
“怎么了?”祁贤困惑地看过来。
“不，没什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瑜子摇了摇头。
原以为他不会在意下午的那杯奶茶，原以为粗神经的男生不会注意到胃病复发的原因一并不仅仅是因为饥饿，那只是个导火索，真正的催化剂则是御新冶带来的冰奶茶。原本不想让男生尴尬而没有告诉他，可是他居然发现了，所以一瞬间有种难以言喻的激动。
不是兴奋，不是难过，而是一种难以言喻又难以平复的激动的感觉。
逞强与偏执的面具被男生轻而易举地摘了下来，被他一次次地看到自己最不希望别人看到的软弱，尽管他是那样轻描淡写，就像每一次都是无意中撞上自己软弱的一面。
或许自己真的太偏执，尽管男生无数次向自己伸过手来想帮助自己，但总会难以控制地竖起保护墙似的敌意。像是被踩到尾巴而爹了毛的野猫，全身心的警戒，就真的好比那些星座书上说的“偏执、别扭而不相信人性的天蝎座。
像被人揭了伤疤似的那种难堪和耻辱感，从头到尾地包裹住自己，密不透风。
但即使是这样，林瑜子把手覆下去，像是想要贴到男生柔软的头发上。而恰好此时祁贤正好抬起头来，被林瑜子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差点打翻手中的点心:“于……千吗”
笑了笑，把手放了下来。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人挺好的。
拂面而来的夜风吹开了林瑜子耳边的发丝，祁贤把手中的爆米花盒子递给她，林瑜子刚接过去，就听到对方模模糊糊的声音，好像是在询问些什么。街上太嘈杂，祁贤的声音很快在车鸣声与发动机发动的声响中支离破碎。林瑜子听不见，只好大声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你有没有喜欢的人?”放大声音，挺突兀的一句。
林瑜子苦笑着回答:“没，嗯…没有。”
“真的假的啊?”祁贤显然不信。
“真的。”瑜子笑了笑。
两个人继续蹲在路边吃东西，不知道怎么回事，瑜子突然很想跟他说说自己的事
“你大概想不到吧，我从来没吃过哈根达斯这种东西。我每个月也没有零用钱，只有一点过年留下来的压岁钱，所以零食我也很少吃，尽管我很喜欢奶茶。但是一想到我家的官司，还有我爸，我就不得不忍下来。还有美术课，我画了十年的画，因为这个官司停了。当初我是打算念美术生的，但也是因为官司，所以耽搁了下来。每次看到鹿忆涵那副大小姐的娇气样子，我就忍不住讨厌。”说着林瑜子摇了摇手中的饮料，一只手撑着下巴，手肘月搁在膝盖上。她的瞳孔倒映着街边商店的灯光，像是两枚镶嵌在眼睛里的琉璃。祁贤侧过脸看她，眼神略微睦睁。
“所以你应该也想不到吧，其实我有时也挺羡慕她的，有时也会烦毕竟家境的问题也不是谁的错，生下来就有差距。“就好比我家的官司，我身边只有她知道。可是每次用钱的时候，她都好像不知道似的问我‘你怎么不买’，然后又好像突然想起来似的，用那种说不出味道的表情和口气说‘哦’，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你知道吗，那种故意的样子，真的………很讨厌啊。”
祁贤的表情开始凝重起来，他斟酌了半天，才找到几个显得不那么刺激的词语试探着伸出去:“她怎么这样啊……·可你们不是好朋友吗?”
“是啊。”瑜子冲他笑笑，“她这种性格，我有时候真是恨她恨得牙痒痒。总是想着‘为什么我要跟这种人做朋友啊’，可是却也没有真正想过‘跟她分开吧’。毕竟认识了这么多年，那些温馨的事情总是要多过这些的所以就算再怎么牙痒痒，也没办法恨她，因为没有理由呀。
“那你家……”祁贤下意识停下。
“啊，那个官司啊，不小心死了人，现在官司的事还在拖着。那天她们说星座的事情，我本来不想参与的。我的性格可能跟我的星座有关系吧，听别人说都是又自私又善妒的………呵呵。
“你别说了。”祁贤突然站起来，长长的黑色的影子投影到瑜子的身上。被笼罩在他的影子里。
瑜子依旧蹲在原地，脸搁在膝盖上，身体弓着，额前的刘海遮住了所有表情。
祁贤的声音盘旋在她的头顶:“喂，感觉快哭出来了……你别说了啊。
”“你?”下意识地抬起头想去看他，却被祁贤平静的声音镇在原地，从眼眶中涌现出来的眼泪被夜风吹成长长的斜线。
“你对每个女生都这样吗?”林瑜子抬起脸来，背着光，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不，并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