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说着说着就坐在地上拍着大腿使劲儿的嚎哭,又把头发弄的乱哄哄像个草垛。
老爷子眉头紧皱,说道,“你先起来,俺把事儿问清了。”
老太太刚才那打雷一样的叫唤声,小了很多,抹了抹脸,把头发拢到耳后,拍了拍身上的土,站了起来。
叶小萱一眼瞅见了老四在那发抖,头都不敢抬,李妙云却在那傲娇的撇撇嘴,眼里充满了不屑。
老太太踮着小脚儿走到了祥子面前,瞪着那小眼睛,说道,“老三,是不是你们两口子心里记恨俺们,偷了青果儿卖银子?”
祥子一下子跪在了地上,祈求的目光看着老太太,说道,“娘啊,真的不是俺们呢,那苹果筐也不小呢,除了男人能背得上来,女子动不了的。小萱这身子骨这么弱,怎么可能呢?”
“哼!哪有不偷腥的猫儿,你们就是眼热俺的青果儿能卖银子!没准就是你俩合起火来干的呢。”老太太一口咬定。
老爷子也疑心起来,低沉却凌厉的口气,“老三,你给俺说是不是你偷得?是不是你媳妇儿跟你说的地窖的青果儿的事?”
祥子跪着在地上朝着老爷子跟前过去,“爹啊,真的不是俺们,俺们日子还过得去,再说了,俺在家里二十多年,也没偷偷拿过家里的一针一线啊。”
老爷子又盯着老三问道,“老三,上次你媳妇儿在地窖里撒石灰粉说是防虫子,是不是你们商量好的?”
祥子更是一愣一愣的,“爹,你说的啥?俺都不知道撒石灰粉这事啊!”
瞬间院子里陷入了一片死寂,谁都不敢说话,只听着鸡圈里来回溜达的母鸡咕咕咕的声音。
叶小萱眼睛一亮,说道,“爹,那天您亲自在地窖里撒了石灰粉的,要是咱们谁下去地窖偷了青果儿,那必然会踩在石灰粉上,留下脚印儿的,现在您去看看那脚印儿的大小,比着看跟谁的鞋子大小差不多,那不就知道是谁偷了青果儿?”
老爷子眼睛一眨,倒是不着急了,蹲在地上,从腰里拿出装满了烟丝的小布袋,慢条斯理的打开,拿出一小撮儿,结结实实的放在烟袋锅子里,点着,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一片烟雾,这才说话。
“你们都各自忙各自的,只是离着地窖远点,俺抽完了这代烟,一会儿去地窖里拿着皮尺量量,行了,这回不会冤屈你们任何人了,散了吧。”老爷子倒是没事人一样了。
这一院子的人虽说听到了老爷子的放话,可是还是不敢乱动。
“咋?俺说的话你们没听见还是耳朵聋了啊?”老爷子朝着众人扫了一眼。
众人都心里念着自己的小九九儿回了各自的房屋,可是人是回去了,心却还悬在院子坐着的老爷子旁边。
老爷子看了看老太太,说道,“你跟俩闺女也回去吧,把你针线簸箩里面的皮尺给俺拿过来。”
老太太小眼睛转了转,说道,“真丢了?”
“俺又不是眼花!”
“你觉得会是谁?”老太太继续问。
老爷子吧嗒吧嗒的抽了两口,说道,“俺不知道,但是,俺要是知道谁偷了青果儿卖了银子,俺绝不放过他(她)!”
老太太嘴角抽了抽,转个身,拉了拉杨柳杨青,进了上房。
“娘——啥事啊,俺和青儿又不去偷青果儿,爹还把俺俩也拉出来,这大冷的天,把俺的脸给吹的皴裂了,俺咋嫁个好人家啊?”杨柳埋怨道。
老太太急忙拉着杨柳的手说道,“好了好了,你爹这不是着急么?那么多银子,这可是买不少的胭脂水粉呢,给你买嫁妆也买不少呢。”
杨柳撅了撅嘴巴,扭着身子往屋里走,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娘,俺四嫂给的珍珠粉快用完了,俺得找她再要点。”
老太太盯着杨柳问道,“你倒是说了几次,俺也没见那个什么珍珠粉,听起来还是很贵的,你四嫂给了你多少啊?”
“也没多少,就这么一小盒儿。”杨柳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
老太太精明的小眼睛瞅了一眼,老四家的窗户,说道,“恩,珍珠也是金贵的东西,俺那么偏疼你四哥,你四嫂这么做还算是有良心。”
杨柳懒洋洋的看了看老四的窗户,说,“娘,俺这脸好了很多呢,好好的把粉扑的厚点,一点都看不出有疤痕。可是这盒子里不多了,四嫂说了,过几天还给俺一盒儿。”
老太太低着头寻思了片刻,拉着杨柳进了西屋,杨青也闷不吭声的低着头跟着进去了。
老太太一屁股坐在了炕沿儿上,盘起腿,说道,“柳儿,你跟娘说,你四嫂只是给你这珍珠粉,没有什么别的要求?”
杨柳皱了皱眉,顺手从木桌上拿起一面精致的小铜镜,一边照着镜子一边回答,“她说啥?也就是说说名儿媳妇儿的不是,还说呢,她以前进镇上买东西,在眠月楼附近见过名儿媳妇儿。”
老太太咂摸咂摸这些话,又问道,“她就是说些长短,还说没说什么别的?”
杨柳一愣,扭过头,问道,“娘,你想问啥?”
老太太低着头眼珠子快速的旋转,说道,“你四嫂没说过家里的事?俺是偏疼你四哥,可是那是俺身上掉下的肉,俺当然偏疼,她李妙云可是外姓人,老四老实巴交的,俺可不能让那女子欺负了你四哥。”
杨柳一边照着镜子一边拿起粉扑,在脸上的疤痕处补了补粉,突然说道,“四嫂打听过爹买的那片果树林子,说那果树林子长不出什么好果子,等分家的时候让俺跟你说说分给她。”
老太太猛地一拍大腿,骂咧咧的说道,“这个小狐狸精,俺就想着她才没那么好心眼儿呢,先前的时候俺这老四,死活的要娶了她,她就死活的不愿意,后来自从老三家的卖了那些青果儿,那个镇上的孙老板来了咱家跟你爹签了个合同,那小狐狸精就愿意了,原来她的心思在这果树林子上!”
老太太骂骂咧咧的说着,杨柳白了老太太一眼,“娘,那破树林子有啥好的,俺小时候那破果树林子就在那,一年结出的果子倒是多得很,可是涩酸,白给都不乐意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