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宝耳听脚步声越来越近,心中胆壮,低声对那女尸道:“大胆邪魔,我和你一无冤二无仇,何必吓我,我师傅他老人家法力高强,你要还不退去,等他来了,定要你魂飞魄散。”
女尸坐在那口横放着的棺材顶端,缓缓松开握住的衣角,忧怜的对三宝说道:“小师傅,你莫怕,我不会害你的,我只是一个苦命女子罢了,只是死的冤枉,心中有恨不能投胎还阳,才…,还请小师傅莫怪。”
“……那你是谁?为什么会穿成这样?”当女尸失望准备重新飘回棺木时,三宝忍不住幽幽的问了句,看着眼前的“新娘”,三宝心中充满了好奇和疑惑,她不应该穿成这样啊,即使是凤冠锦镯,但他仍然可以从她幽怨的眼神中辨别的出来,她对这身装扮,充满了怨恨。
“你还是看出来了吗?”女尸问。
“恩,有点头绪。”三宝点了点头。
“那你愿意帮我?”
“我只是想了解真相而已。”三宝说完,女尸嫣然一笑,飘袖挥舞,周围景象开始扭曲,渐渐的,取而代之的是一身淡黄色的连衣裙的——神秘少女。
随即,眼前景色忽然变得只有黑白二色,三宝心一惊,整个人弹了起来,冷汗湿透了整个后背,凉飕飕的感觉从背部蔓延到整个身体,暗暗悔恨自己如何又如此多事。环顾四周,他发现自己竟然又来到上次那栋小楼中,并且还躺在那间没有开灯的房间里,一张简单的单人床上。这是哪里?连衣裙少女呢?三宝跳下了床,房间的摆设很简单朴素,只有一张床和一个古久梳妆台。因为没有灯光,他的眼睛还不能一下子适应,摸索着前进了几步。房间的空间不大,但只摆了两样家具的空间反而显得空旷异常,整个人在里面觉得异常压抑。低矮的天花板悬在头顶,莫名的恐惧正在心头盘旋而成。
虽然这里没有什么尸体更没有长舌鬼,可孤独一人站在这么空旷的房间里反而让他更为不适。当人面对尸体或是鬼魂的时候那种恐惧至少是实实在在的,可当你面对无法预知的恐惧环境中时,那种让人刺骨的恐惧更象是一条游走在你身上的毒蛇,你永远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张开毒牙。这样的感觉,正蚕食着他仅剩的冷静。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三宝一步跨到门前,打开了来。走廊,还是那样阴深的保持原样,那么,现在,是该找出真相了。三宝转身关上了门,毫不犹豫的走出了房间,他要去找答案,即使他现在很害怕。
三宝掏出打火机,也许是因为他紧张的原因,火苗忽小忽大,光线摇晃的也是忽明忽暗,长长的走廊上只有他一个人,地板上影子被光影拉的细长。
这个地方三宝并不是第一次来了,但是上次走廊两边的门都是关着的,这次却不同,都是虚掩着的,隐隐有嬉闹声传出,可是三宝并没有进去一探究竟的打算。站在走廊上,四周的声音一片嘈杂,打火机因为长时间的使用而微微有点烫手起来。
突然,他感到火苗被人掐灭了,光线又恢复黑暗的那一刹那只觉得自己看到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从眼前划过,这张脸总是在你最不经意的时候出现,有印象却又记不起是在那哪里碰到过。
“是你吗?”三宝用声音为自己壮胆,一边手忙脚乱的又试着打亮打火机,火石磨擦引起的点点火花在黑暗中显得很亮,他感到一股灼热的呼吸正贴着自己的背后吹过他的脖径处,猛然回头,却什么也没有,一阵鸡皮疙瘩从脖子处泛了起来。打火机不知道怎么搞的就是亮不了,只能握着仍然烫手的打火机,虽然已经无大用,但是这种灼热感至少可以让他感到自己存在着。
嘭的一声,三宝几乎是用撞的方式,踢打开了身影消失的最后那扇门,一条垂在床边的腿,轻微颤摆着。三宝不敢往上看,刚才的惊吓所冒出的全身汗水在瞬间冻结,整个人好象被关进了冰库,手脚发麻。慢慢的抬头,女尸的脸青紫,血红的舌头耷拉出来,突出的眼球让三宝一阵晕眩。
三宝现在反而一点也没有了恐惧,愤怒让他的胆子空前的壮大,上前一步,三宝抚mo着女尸那掺白色的脸,沉声道:“是谁害你,他还在这里?”
女尸突然睁眼,愤怒不甘的眼神瞪着屋外的走廊,阴暗潮湿的走廊中好象正隐隐出现了一道人影,正怔怔的看着他们。她突然变得很惊恐的样子,伸出手向三宝这里挥了过来,顿时一股强大的力量把他整个人都抛飞了起来,向身后的墙壁飞去。三宝屏住了一口气,准备等待背部将要遭受的撞击,可是却发现自己竟然冲破墙壁穿了出去,破墙就象是水银一样不停幻化着,不多时,三宝结结实实的摔到了屋外天井之中。
“告诉我!”三宝迅速的爬了起来向前冲,可这次空气中似有一道阻隔,把他和女尸的空间分隔了开来,他用尽全力想突破这一切,声嘶力竭的喊道:“为什么?到底是谁?”
女尸没有说话,眼睛慢慢的变成了红色,一行血泪从眼眶里流了下来,衬在了她苍白的脸上。
哀怨的看了一眼三宝,轻轻拂了拂自己的衣袖,在走廊中那尖声刺耳的枭笑声中,低头一声轻叹,慢慢走了出去,眼光中最后那丝灵动也逐渐消失。
“告诉我,我会帮你!”当所有幻觉都全部消失后,三宝无力的拍打着渐渐合起的棺盖,平生又一次感到了自己的无能。棺中女尸眼角一丝艳红划过微张的嘴唇,没有声音,可是三宝确从她的口型清楚的看出了两个字:“救我!”
心跳的感觉越来越剧烈,三宝强烈的有一种被窥视的感觉,好象正有双怨毒眼睛死盯着他,嘴的他浑身发毛。回头透过那一层层虚掩住的树叶,那透着黑暗的数梢里,一双泛着绿光的眼睛,好邪,就象是猎手盯住垂死猎物时那戏糜的眼神。
此时三宝心中悲苦,也顾及不了这许多,把棺盖合起,才失魂落魄的走到神坛前站稳,还不待他回过神来,就见刘鹏引着朴勺大师和几位村中长者快步走了进来。
朴勺大师只看了一眼三宝,就发现他面上隐隐约约笼罩着一层黑气,掐指一算,顿时大吃一惊。急步走过来低声问道:“小宝,你看见什么不该看的赃东西?”
三宝心中气苦,脸上却宝相庄严,朗声道:“师傅,没什么,我刚才和刘大哥不过是查探了一下刘家小子的死因,他身体里的阴毒之气过重,这件事情古怪得很,恐怕我们还要好好的商议商议!”说完,在其余几人看不见的位置,手中结印,轻捅了捅朴勺大师。
说完,他不在理会这一干人等,轻轻拂了拂自己的衣服,转身退到师傅身后。
后面的刘鹏脸上露出几分异色来。只觉得这个三宝果然非常人,刚才一起和自己见到那奇事,自己小腿都还在打颤,这个小子却已恢复到淡定自若的模样,看来倒是真有点本事了,说不得,此次这事还得指望这对师徒了。
朴勺大师行走江湖多年,三宝这点小伎俩那会不识,走上神坛左右打量,又点出几样难寻物事要刘鹏和那几位村中长者速去安排。
待几人走后,才搀扶小雷坐下,皱起眉头低声道:“小宝,这刘家小子的死因,和身上伤口被什么人弄的,这里恐怕还有隐情吧?”
顿了顿,他不理会三宝的表情,缓缓说道:“我看这刘家小子手臂上的伤口古怪,恐怕是被一种极为阴邪的东西抓伤的,那东西本身就不带着人间阳气,我看只有那些个脏东西才会有此功力吧,不过你也得小心,从你面相上看,印坛青紫,黑气缠绕,定是和那物打过照面!”
三宝听他说得严重,脸色阴沉,轻声道:“师父,你既然这么说,想必也知道这里定有隐情,不过据我了解,这事情远比我们要想的复杂,特别是姓刘那厮,没一句真话,竟然在后面棺木中另外藏匿了一具女尸,我怀疑他定是害了谁家姑娘,想结鬼亲!”
三宝眼看师傅神情异常,也不敢再卖关子了,叹息道:“刚才我开棺检查,发现里面竟然已有女尸化为怨灵。可是她么……唉……倒是没有害我,还让我看了几段幻像,要我救她。”
“哼。妖邪之物岂能轻信!”
三宝见老道要发彪,迟疑了片刻,又道:“刘家小子这般模样,我看并不如那厮所说是突然出事,刚才我观他身上伤势时,顺便检查了下他的内俯。那是早已落下病根的涝病,即使不出此事,我看也熬不了多久,师傅,你自个好好斟酌下吧。”
“胡说八道!!”才进门就听见二人对话的刘鹏面色涨红,大吼了一声,手掌在墙面上猛的一击,啪的一声,那砖石做的墙面居然被他生生拍裂开来!
三宝眉毛一扬,温言笑道:“刘大哥好强的功夫啊。您有这等厉害的功夫,恐怕练的是铁沙掌这类阳刚功夫吧?不过我也奇怪行此事者应该是阴险狡诈之徒,末说练不成此类功夫,就是想学也应学不会啊,嗯,你说对吧,刘鹏,刘大哥。”
他语气虽然轻,但话语却好像一根针一样刺入了刘鹏的心中,他气势立刻一窒,轻咳一声以解尴尬,脸上表情忽青忽白。眼中又是愧疚又是愤怒,一时间仿佛拿不定主意了。
良久,他才长长叹了口气,勉强道:“小师傅果然厉害!应该是能猜到个大概了吧,只是…哎,都是我那不争气的婆娘…”他眼中露出惨然之色,淡淡道:“我婆娘也不是寻常人家,当初认识的时候,我就知道她是湘西赶尸练尸大户麻家闺女,没想到这么多年都平平安安过去了,这次还是搞出这么出事来。”
三宝心中暗惊,心想这事情倒是复杂了,听这刘鹏说法,恐怕那个他那个会赶尸的婆娘也不是简单人,不过为何到目前还没碰见她一面呢,难到刚才…想到这忍不住问道:“刘大哥,那你妻子人呢?为何不出来相见,莫非…”
“这……”
刘鹏何等精明?能把他师徒二人蒙到现在,自然是老而成精的人物了,他察言观色,见三宝脸色有异,立刻将对方心思猜到了七八分。
从口袋下抽出了几叠钞票,沉声道:“二位大师,这里有六万块钱!也算我一点心意,还请二位就此回去吧,这事,我在另想其它办法。”顿了顿,似乎为了让三宝师徒安心,又道:“若是出了其它异事,我绝不会把二位大师来过透露出去!”
说完,把钱往前面轻轻一推。
老道立刻放光,脸上的微笑也柔和了三分,心中暗叫,爽啊爽啊,只要当做没来过就白拿六万块,那可是飞来横财啊。哼,也算你小子识相,知道老道弱点。想到这,手不由得就伸了出去。
“啪!”老道伸出去的手掌被三宝手中的桃木剑狠狠击中。刚刚触到的钱币一个没握紧,跌落在地。
“哼,小鬼,给脸不要脸,那别怪姑奶奶无情了。”随这一声厉呼,从墙外飞进来一物。
“不好,小宝快退,是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