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中惊醒,发觉一只黑色毛绒物体向自己飞来,三宝心中吓了一跳,稍回过神后,才急忙往边上移闪避让开来,心才静定下来。身旁的老道,已一把抢过桃木剑,剑锋斜指,正对立于墙头的黑色身影。
师徒二人的眼神似乎同一个时间投在黑色身影上,刘鹏脸上则流露怪异的表情。
黑色身影手中也倒提着把木剑,先是向四处观望一眼,才跳落墙头,以快速的步法连踩三个方位,接著左腿用力踩下第四下,灵堂上的烛光随即熄掉。
“黄毛小贼,竟敢坏老娘好事,今日留你不得。”黑色身影随手剑光一甩,趁着夜色向三宝袭来。
黑色身影这一招,看得三宝目瞪口呆的,顿失方寸。
“麻姑,住手,你还嫌作恶不够吗?难道你连自己的亲儿也要……”不待黑影攻到,刘鹏已飞身扑上,掌势如风,替三宝接下这致命的攻击。
这种场面,三宝当然不会逞强,而他一向也是不爱出风头之人,更何况这还是他们的家事。
“哼,一丘之貉,以为老道老眼昏花看不出来吗!”朴勺老道眼中神光外泄,挺身向场中走了过去。
“女施主,你也太不把小老儿放在眼里了吧?”朴勺走出去对麻姑说道。
“我以为是谁,原来是镇上骗吃骗喝的老杂毛,哼!”麻姑一招逼退刘鹏,收剑嘲笑的道。
“哋!你个女施主,本道爷没空和你惩口舌之利。”朴勺被她一句老杂毛气的吹胡瞪眼,手中木剑也金光四射。
“瞪眼干嘛,想动手?依我看,你还没你那徒弟几分本事。”麻姑眼角一扫三宝,道。
“够了,麻姑,你到底还要怎样?”缓过劲的刘鹏急道。
“哼,我能怎样,当然是给你的宝贝儿子结门亲事。”麻姑瞪了一眼刘鹏,脸色一变,眼神中满是忧伤。“宝根天生命苦,自小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你这个当爹的有尽到责任吗?今日竟然还敢帮着外人对付我,难道还真要逼我不念及夫妻情份吗?”说道后面麻姑已声色俱厉。
“哼!五妹,这等无情之人和他说这些干嘛,要不三哥帮你宰了这负心人。”墙外传来几声凄厉的尖啸声。实际上,那不是啸,倒象是哭,似没有泪水滋润的干嚎。声调悠长,焦枯、惨烈,令人毛骨悚然,就像一个人被活活扒了皮一样。
几道灰光闪过,麻姑身旁已经多出四名奇怪打扮的中年人。
这四个人,一个浑身肌肉劲暴,身材居然高出麻姑半个身子,脸上更是满脸横肉,环鼻狮耳,面目狰狞一脸的凶悍之气,脑袋上也是油光锃亮,一根毛发也没有。最夸张的是此人肩抗二口巨型棺木,从外色来看,应是精铜打制。
左边那位则是身材矮短,身高不足一百五十公分,却胖的好像一个球一样,脸上带着有些傻乎乎的微笑,只是一双眼珠骨碌转来转去,不时露出几分狡诈的目光,身前放这一块大石碑:碑上写的是“斗将”二字
第三个人则是和那个矮胖子完全相反,身材又高又瘦的家伙,仿佛一个竹竿一样,一张脸孔更是皮包骨头,下巴尖削和骷髅差不了多少。两只巨大的鸡爪般瘦骨嶙峋手上,却抓这一对哭丧棒。
而最后一个,则是一个面色苍白病夫模样的中年道士。这人衣裳褴褛,咬着一根嫩草根,双目似睁似闭,嘴里不时发出啪嗒咀嚼声。竟是没将这屋中几人瞧在眼里。
“小鹏见过几位哥哥。”刘鹏看清四人面孔,神色立变,艰难的上前行了一礼。
“哼,我们麻家没你这种吃里爬外的亲戚。”其中那位环鼻狮耳,面目狰狞的秃头大汉,衣袖一挥,一道黄光闪过,刘鹏闪避不急,呆立当场,全身抖动不停,只见额头上赫然贴着一张用朱砂写成的咒符。
“啊!!”
刘鹏全身一颤,发出一声痛彻心扉的吼叫。他双拳紧握,青筋鼓起。突然重重地砸了向自己脑门。随后仰天就倒,重重地摔在地上。这样一个剧烈的动作做过之后,刘鹏双腕筋肉与脑门相撞,鲜红色的血液顿时印了出来。
躺在地上的刘鹏,艰难地抬过头来,看着大汉那凶暴残恶的面容。用尽全力掺嚎了一声。只是他此刻整个身体都在不停颤抖,所以只能干啐一下而已…… 那大汉见他还能活动,藉着月光,冷哼一声,挥手又打出几张黄符,分别钉在刘鹏的四肢上。
黄符射在身上,化为几道黑烟融入他的身体中,此时的刘鹏仰躺在地面上,只余艰难踹息的力气,眼中的光芒也渐渐涣散。
哗!几道黄符从麻姑手上又飞射到刘鹏身上。这些黄符有着近乎神奇的治愈效果,它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刘鹏的伤口上燃烧,然后涌出团团浓得化不开的烟气,淡金色的粉末封住了他还在出血的伤口。刘鹏伤口的血肉开始蠕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生长,被击出裂缝的脑门也开始有丝丝金线缠绕,然后慢慢地把伤口拉在一起。
转眼之间 ,刘鹏的身体已经完好如初,只是暂时还神智不清。
看了一眼已经逐渐恢复的刘鹏,麻姑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突然拔起木长剑对准狮耳大汉胸口刺去,口中怒骂道:“二哥,你好毒的心思,他在怎么不堪好歹也是我夫君,你竟然敢用五芒锁心阵伤他。今日他要是有个好歹,我定要你偿命!!”
“五妹,你这是为何啊,二哥一心帮你,你竟然……”狮耳大汉几个闪身让过麻姑攻来的剑招,借闪逼之机急道,“大哥,你出来说句话啊,五妹她只听你的。”
“行啦,行啦,五妹,看把你二哥逼的,你也不想想,你二哥虽然貌似凶恶,可那心思却是我兄妹几人中最活套的,他会不知道你心疼夫婿,五芒锁心阵只为教训这臭小子,帮你出出气,没见他手里早准备好后招了吗?”正中那位看似最年长,道士打扮的中年人一把拉住麻姑飞扑的身影,指着狮耳大汉掌缝中露出的黄符笑道。
“二哥,你尽会欺负我!”麻姑戾气顿敛,俏脸一红,缓步走到狮耳大汉身前,伸手帮他整了整衣服上的皱褶,娇嗔道。
“你这傻丫头,这火暴脾气几十年都不变,要不是你二哥身手好,还不被你…真不知道你看上这吃里爬外的家伙那点,竟然…”还没说完,就见麻姑脸色又变,狮耳大汉忙开了把额头处的冷汗,急道:“得,二哥嘴笨,又触了你的霉头,这是我闭关修炼出的疗伤圣药,渧血丹,给你一粒喂他服下,保证还你个生龙活虎的好夫君。”说完,小心翼翼的冲怀中摸出个瓷瓶,倒出颗墨绿色的丹丸递到麻姑手中。
麻姑手中拈着药丸,弹指飞入刘鹏口中,“哎,傻人儿,你这又是何苦来着。”恢复神智的刘鹏敢想说话,却被药丸卡住,赶忙扶起他的麻姑轻拍后背,直到刘鹏顺过气来才转头挑衅的说道。“杂毛老道!现在我麻家五兄妹齐集,我们自己的家事,你还要想伸手管不成?念在你修行不易,留下你那爱多管闲事的徒弟,放你一条生路,如何?”
朴勺握紧手中木剑站在当场,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层金光一样,“哼!区区湘西麻家,还吓不倒老道,传言你们手段毒辣,行事邪异,今天被我撞见果然如此!你们麻家虽然是湘西大派,但总也算是我们道家一脉,居然干出这等伤天害礼之事。”
老道袖子一卷,手中已然多出一把黄符。
那个中年道士盯着朴勺看了两眼,嘴角露出几分冷笑:“怎么?看不起我们麻家?一会儿动气手来,可别怪我们五兄妹下手狠辣。”
狮耳大汉往前站了一步,厉声喝道:“杂毛老道!老子先来秤秤你的斤两!”
说完,然行后丁步而立,面朝东南方向,左手握印诀,默念真言,不到片刻,就感觉到四处阴风阵阵,以房舍为中心,周围五百米范围内一团团乌黑鬼气从地面冒了上来,形成一个个人影一样的东西,飘飘荡荡,渐渐露出一张张狰狞的骷髅面孔,龇牙咧嘴,对着朴勺张牙舞爪扑将过来。
朴勺冷笑一声:“哼,看来湘西麻家果然是行事邪恶,你们麻家原本擅长的赶尸秘术不好好修炼,却修行这些召魂引邪的歪道法门!这等驱使阴魂的小伎俩,也敢在你道爷面前施展,也不怕人笑话!”
只见这些青面獠牙的阴魂身上黑气环绕,一个个发出咝咝的厉啸,那长长的爪子张开,就算是站在场边的三宝,也觉得心头发寒。
朴勺静静看着这些朝自己逼近过来的东西,不慌不忙的从怀中掏出了几张金边黄符,捏在手里口中念道,“天地神灵,六丁六甲五雷五龙诸司将吏,吾今指使,立惩凶灵,急急如雷霆律令!”言罢,手指一扬,喝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