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就恨罢,我爱你就好了。
有什么大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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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初秋了吧。
记得前段时间还很热来着,我原以为夏天还很长久,转眼就到该穿长袖的季节了。
这时候的天气最舒服,清清凉凉的,再不如盛夏那般闷热,人都感觉精气神许多。我高兴,可也不全高兴,因为我是个怕冷的种。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秋天来了,冬天就不远了。
嗯……是有这句话的吧?
要说我是怎么个怕冷法?呃,怎么说?就这样打个比方吧,小学生还在忧愁他妈要给他买秋裤穿的时候,我就已经穿上好几天了。
呵呵呵呵呵呵,这个比喻也挺生动形象的。
我是那种宁愿在38°C的高温下在外面站一天,也不愿在5°C的室外待一个小时的人——即使那个时候我可能已经裹成了个粽子。要让我选一个死法,热死还是冷死的话,那我肯定选择冷死的。别奇怪,转个弯子想一想,你是想一口气嗝屁还是喘上半天还不死?
所以在街上每当我看着大冷天还只穿着条丝袜就出来溜达的美女时,我就极为吃惊,看着那一双双的肉腿自己都觉得冷得慌。这个时候看了眼穿的肥肥的自己,我就怀疑是不是我不太正常。直到我看到些一些被妈妈牵着的小朋友,他们的裤脚都都露出来小角秋裤时,我才满意的点点头,大踏步朝前走起来。
秋裤才是你活在冬天里最温暖的证明啊!
正当我扒拉着米饭想着要不要去买几条秋裤的时候,门外车俩刹车的声音让我回过神来,大脑超强的辨识度让我猛然一惊——那是他的车。
“踏,踏,踏……”
我立马放下筷子,张耳再仔细听了听那脚步声。
回来了回来了。
还没等他开门,我便赶忙起身跑去那边,他有些怔楞地看着门口的我,但错开视线不过只需要一秒。
我张了张嘴,想说:“终于回来了啊,我很想你。这一个月都特别想。”
“你回来了啊。”我终是不敢说出那样亲密的话,只能浅浅地,浅浅地这样跟他讲。
是不敢,也是不想。
他没有回我什么,直接越过我进了家门,然后脱鞋,穿鞋,再放鞋。
“你吃饭了没有?要我煮给你吗?”把门关好,跟在他身后,也为他突然的回来而窃喜着。有些后悔没多买些菜了,早知道他要回来,我不会如往常这样草草的填饱肚子便了事。
他突然停下来,看着我,带着微笑:“你知道吗井巷?没有你的这些天,我过得特别舒心。”
“哦。”我面不改色。
“你要吃饭吗。”我看着他,固执的这样说。
他轻轻歪头看了我半响,笑意更深:“可以啊,井巷。”然后直接掉头,跨步朝楼上走去。
“耽辰一。”我握紧拳头,冲他的背影喊了声,“喂,我说耽辰一。”
他没有闻声看我,只是停下了脚步——这就够了。
“可没有你的这一个月,我却过得很不舒坦呢。”
……
我端着一杯刚泡好的咖啡站在耽辰一的书房前。
蓝山咖啡是耽辰一最喜欢喝的咖啡。我也喜欢喝咖啡,但我只喜欢加了糖的咖啡。耽辰一喝咖啡从来不加糖,一颗糖都不可以,我很奇怪那么苦的东西他是怎么咽下去的。他似乎对苦味的东西比较中意,比如中药,比如苦瓜。
就中药而言,我真搞不明白那种让人闻着想吐喝着更想吐的东西,为什么耽辰一每年都会喝。记得小时候有次要碰到喝草药汤,当时我正好洗完了澡,听到爸爸在外面喊我喝药,我就一把抢过妈妈手里的裙子套上去,内裤的都没来得及穿就光脚丫越过我爸跑出家门。我光着屁股从这条道跑进那条小路,几乎跑遍了整个小区。事后我爸跟我提起那件事,他说他从不知道四五岁的小孩能跑那么快,他就眼见着前面的两条小短腿不停的往前奔,裙子还跑翘起来了,两瓣屁股就裸露在空中。我点点头,觉着也是,因为那个时候我感觉我的眼泪和鼻涕都要跑飞起来了。
但是那又怎么样?结果还不是被我爸抓回去胡乱灌一通了。那个时候我以为他们都是小红帽里的狼外婆,是来害我的,所以刚喝完我就晕过去了,临“死”前想的是七个小矮人还有来拯救我的小王子。我爸说,跑晕哭晕的他都见过,唯独没有看到过苦晕的,我是他知道的第一个喝药苦晕的人。
“呐,咖啡。”我进了耽辰一的书房,眼看着杯子就要落到桌面上了——真不知道是不是我昨晚梦见踩到香蕉皮的缘故,我毫无预兆的就摔倒了。
“啪!”
“啊。”我艹,好痛。
“我的画稿……该死!”耽辰一恼怒的声音从书桌前传来,我一惊,赶忙重新站起身来,果真见几张设计稿上有黑色的污渍。
“我的妈,好黑啊……”下意识地说出这句话,慌忙抬头一看,只见耽辰一的脸愈发黑了。我呵呵赔着笑,“那啥,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有点慌,手忙脚乱的就想帮他收好另外几张,却被他用手一把挥开。
“别碰!”
我愣了一下,然后尴尬地将手缩了回来。也对,耽辰一的东西,怎么会允许井巷来碰?
他忽然快速地抬头看我,我匆忙冲他一笑,就蹲下身子来捡拾碎片。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么慌,慌得捡碎片的手都有些不稳,一不留神就让这锋利的东西割到了我的手。
“嘶。”嘿哟,好嘛,左手烫伤了,右手割伤了,挺默契的嘛。
耽辰一大概是猜到了这边的发生了什么,然后他嗤笑一声:“井巷,不用扫把你要用手,怎么,装可怜给谁看?”
我没有停下动作,反而速度更快了些,想要赶紧将垃圾收拾好。
我很倔强,所以他越这样讽刺我,我越要逆着他的意思去干。
“你有病吧你?装可怜给你看啊?你看吗你?”我一口气蹦出了三个问句,声音里面满满是火气。
就你会挖苦,就你会嘲讽。
耽辰一没说什么,而在我预备拿扫把扫走碎渣子的时候,他开口说:“别啊,你不是喜欢亲力亲为?那还要这些工具干什么?”
我紧紧攥着扫柄,半响,笑嘻嘻地问他:
“亲力亲为是什么意思?”
大概是这样的吧。人有时候慌着慌着,他突然也就不慌了。
轻轻扣好了门,我将扫把拖把放好就朝洗手间走去,想要将手上的伤口好好清洗一下。
噢对了,这个叫耽辰一的男人,他不是我的室友,不是我的男朋友,也不是什么我暗恋的对象。
我们有一张结婚证。他是我的丈夫。
记得我刚听见耽辰一这个名字的时候,我说,这个名字真好听,星辰,唯一。辰一是万般星辰中最耀眼的独一,最璀璨的无二。
独一,无二。
我曾想过要做耽辰一眼里的独一无二,但那也只能是想想而已,我连让他不讨厌我的本事都没有,又凭什么能够让他喜欢上我?
也不知道耽辰一是什么时候过来的,等我察觉的时候,他已经打开冰箱门拿出了一瓶可乐。
我说:“天凉了,少喝点冰的。”
他瞟了我一眼——也仅仅是瞟而已,他还是将整罐喝完了。
我也没指望我的话能对他起什么左右,有时候,都是下意识罢了。
下意识地想要和他讲话,下意识地要去关心他,下意识地看看他。
就连我爱他,都成了下意识。
“几滴血就能让你冲这么久的水?”他随手就将罐子准确无误的扔进了垃圾桶,然后转头对我漫不经心地说。
“啊,那个啊……”我想要把手伸出来给他看,把那块起泡发红的手背仔仔细细地放在他的眼前,瞧瞧他会不会心疼。
“没什么,手沾上了点东西,怪粘的。”我掩饰性地笑了笑,然后背过身,假装很用力的在搓洗。
心疼?耽辰一面对井巷的时候,是没有心的。
我本以为他会马上离开,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在背后干站了几秒才走进书房去。见他离开,我才放松了身子,把水关上。来回翻了翻双手,觉得挺有意思的。要么不受伤,受伤就要来一对,怪不得说手足如兄弟。
手足如兄弟,手足如兄弟……嘶,没错啊,可为什么听起来就是有点别扭?
离开水这烫伤的手就疼,也辣的不行。我赶紧到卧室,四处翻找着膏药。
“不对啊,上次明明看见在这里的……”我着急的翻来翻去,左手背的伤口越来越疼,我更加迫切的想要找到清凉的膏药敷在上面。
“找药呐?”耽辰一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我一怔,然后停下了动作,扭头看他。
“你……”他手里的药瓶子,的确正是我想要的,这么说,他知道我被烫伤了。
耽辰一似乎知道我疑惑什么,于是他回答,“你背过我身洗手的时候看见了。”
“给我吧。”我也懒得继续说什么了,只想要那瓶药。
我以为耽辰一会走过来把它递给我,却没想到他只说了一句“接着”,便抬手将它扔给了我。我毫无准备,硬是愣着让那玻璃瓶子砸到了我的头上,发出一声闷响。
我突然有点想哭。
我捂着头,面无表情地对着站在门口那面无表情的人说:
“耽辰一,你就那么讨厌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