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竞上楼后便一直盯着楚琰看,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道:“刚刚那个姑娘是忠义侯府的骆笙吧?”
楚琰看了他一眼,没做声,相当于默认了,只是周身的煞气较之前又重了几分。
楚琰多年在外征战,阳都认识他的人不多,骆笙这样一喊,明天整个阳都都会知道,景王楚琰与未来的景王妃骆笙在芳华楼不期而遇,这是多么具有爆炸性的新闻。
齐竞见楚琰默认了,便微笑地开口说道:“你未来的王妃……”想了想形容词,又接着说道,“很独特。”
显然楚琰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眯眼看他:“你确定在她身上看到燕国皇室的标记?”
齐竞立马收起了笑容,郑重回道:“嗯,下面的探子上报的,不会错。”
楚琰便不再说话,一双冰冷的眼睛透过窗户看着楼下台上的动静。
而此刻大堂也安静下来,因为歌舞已经结束了,而万众期待的兰依姑娘即将登台。
众人正屏息等着,冷不防大堂的灯全熄了,几个女婢过来点上舞台四周四盏朦朦胧胧的灯笼。
借着微光,众人看见台上多了十几个穿着舞衣的女子,曲线玲珑,造型优美,将中间弹琴的女子围在中间,刚好形成一朵花的形状。中间那女子的衣服与他们的舞衣并不一致,是很清新淡雅的浅黄色,她嘴角一弯,手中“蹭”的一声,拨响了一道琴音。
随着这道琴音,四周跳舞的姑娘动了,纷纷散开了去,笙箫锣鼓等乐器响起,中间的女子手一动,优美动人的琴音流泻而出,舞蹈拉开了序幕。
大堂的灯一盏一盏陆陆续续被点着,但那些人已经管不着了,他们只管盯着舞台中间看,发现那女子的容貌,衣着越来越清晰。
那是怎样美的一个女子,她身着淡黄色的软绸轻纱,十指纤纤,拨动琴弦,及膝的长发只简单用发簪绾了一个髻,其余的便披散在身前,如锦缎,如墨玉,如瀑布。清秀的眉眼,小巧的鼻子,淡淡的嘴唇,她的衣饰甚至没有那些跳舞的女子繁琐,但正是这份简单,将她衬得越发的美,清新地像山间一朵刚抽出芽儿的雪兰花。
舞蹈渐渐进入了尾声,四周跳舞的姑娘又围到她身边,完美地收场。一曲终,女子如玉般的手指轻挑,终于抬头看向大堂。大堂寂静无声,只呆呆地望着女子那双清澈得没有一丝杂质的眼眸。
那双眼睛清澈,高洁,淡然无波,美得像一个梦,那双眼睛可以装进一个男人的雄心壮志,可以装进万里河山,甚至可以装进这世间万物。
楚南风已经看呆了。
骆笙也不由得投去赞赏的眼神,叹道:“的确是美。”
美人不稀奇,稀奇的是美得如此简单纯粹,让你看一眼便把她放到心里去,从此愿意倾尽一切将世上最好的一切都捧到她面前,换她一个淡然的回眸。
没有人在大堂大喊大叫,因为他们知道,这个女子是不同的,如果你砸钱,如果你拼爹,如果你在这里大喊大叫,你就会失去她看你一眼的机会,甚至你自己都会觉得你自己十分地……卑贱。
骆笙打了个呵欠,拍拍楚南风的肩膀:“三天果然还是太短了。”
楚南风却转过头,亮晶晶地眼神盯着骆笙:“骆笙,我喜欢她。”
骆笙点头:“嗯,这大厅里的人都喜欢她。”
楚南风表情一垮:“你说我还有机会么……”
骆笙想了想:“没有。”
“你非要说的这么直接么……”
“我说的委婉你就有机会了?”
楚世子的一颗玻璃心,刹那间碎了一地。
楚琰看着台上那个女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然后开口说道:“让她上来。”
齐竞很快打开门,让门外的婢子招来老板,然后对着她温和地说道:“景王请兰依姑娘一聚,还望兰依姑娘赏脸。”
老板一听,笑成了一朵花,连连点头:“我这就去找兰依姑娘。”
欣赏美人没多久,很快骆笙便看见一个婢子走上台,在兰依耳边说了什么,然后兰依看了一眼二楼,继而轻轻地点了点头,那婢子便下去了。
兰依姑娘做了一个告退的礼,便施施然下了台。
楚南风巴巴地看着,转头问道:“她去哪里?”
骆笙看了一眼二楼,悠悠地说道:“大概是……你小叔的怀里?”
楚南风面如死灰。
兰依还是那身衣裳,来到楚琰的房间,淡淡地施礼:“兰依见过王爷。”
楚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坐。”
兰依便坐下了,淡淡地微笑:“请问王爷找兰依有何事?”
楚琰却不答,只说道:“可否劳驾兰依姑娘,为本王沏一杯茶?”
兰依轻轻颔首:“可以。”
匆匆玉手伸过来接过茶壶,将茶缓缓倒入杯子中,衣袖沿着细腻光滑的肌肤滑下,露出一小截白嫩的小臂。
楚琰的眼神沉了沉,说道:“齐竞,你出去。”
齐竞依旧风度翩翩,站起身,十分利落地出去了,还贴心地将门关好。
楚琰眯着眼睛看兰依,神色依旧冷漠,身上散发着浓浓的血腥气,眼底却掺杂了少许炙热,以及无法忽略的审视意味,空气中弥漫着一丝丝危险的气息。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久无波澜的心底深处不由得轻轻一颤,兰依抬起头,撞进了楚琰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她将杯子递给楚琰,不动声色地对着楚琰微笑道:“王爷,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楚琰却没接,直直地看着她,好像能直接看进她的心里,一字一字地沉声问道:“你愿不愿意嫁给本王?”
兰依手一顿,然后将楚琰的杯子搁下,轻叹了一口气:“可是兰依听说,皇上已经为景王赐了婚。”
楚琰的神色不曾改变:“是,所以你只能做妾。”
兰依看向楚琰,他的神色一贯如此的冷漠,就算说着如此深情的话题他也能表现的如此绝情,这个男人的血是冷的,他的心也是冷的,他将众人排斥在他的世界之外,似乎谁也接近不了他,她突然间好奇这世上还会有谁能让这个男人会动容。这样一个男人,有朝一日爱上一个人,一定是不顾一切的决绝。
接近不了么,呵,兰依清澈的眸子淡淡地看着他,缓缓地问道:“那么,景王决定何时接兰依过门?”
“下个月初八。”
兰依一愣,随即笑起来。
景王啊景王,这世间当真没有一个女子,能走进你的心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