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三张符纸叫‘真武辟邪散’,你收好”,邋遢道人从左到右,依次指点这三张黄符说道:“一、二、三,依着这个循序,将第一张贴在你家门口,第二张贴在红红房间的门楣,第三张烧成纸灰和一包板蓝根冲水给红红喝,另外,你最好在今后的三个月之内关好门,别做生意了,别让外人进你家门,也别让红红出去,但能如此,或许能救红红一命!”
薛老也不是没有见识,一来,邋遢道人一眼看穿了他们学过一些茅山法术,可能还真是个外地流浪过来的异人,二来,这三张符纸上的图文自己年轻时看到天师道的高人除妖伏魔时用过,这么不由得点点头信了几分。
谁知邋遢道人吃完苹果,把手伸过去,道:“这三张符本来贫道也不想给,因为贫道一眼就看出,红红乃地藏菩萨座前的捧花童女,因贪玩投胎转世,现在被地藏菩萨发觉,正要命阎王派无常小鬼抓她回去,谁要是用道行包庇她惹恼了阎王,莫说十年阳寿,就是突然暴毙横死也是有可能的,你说贫道我为你们家红红做了那么大的牺牲,你们是不是意思意思呢?不多,五万现金足矣。”
邋遢道人也是吹牛不打草稿,扯犊子都扯到地藏菩萨头上了,薛家四人就算是从精神病医院刚跑出来的傻子也不可能相信了,再说他这番话是软言中带着恶语,还是咒着薛家最疼爱的小孙女三月之内必死,薛家人登时怒发冲冠、火冒十仗,认定这邋遢道人必是江湖骗子。
薛老怒得一张老脸青一阵红一阵,抱着红红没法腾出手来打他,跑过去踢了他一脚,将邋遢道人踢翻在地。
薛老婆子本来是个不易动怒的性子,这时也被挑得一个大筋绷直到了头顶,咬碎钢牙,俯身操起地上三张脏兮兮的黄符冲到倒在地上的邋遢道人身上,左手狠狠地捏住邋遢道人的脖子,逼他张开大嘴,右手往他嘴里硬塞着三张黄符,边使劲儿塞边骂道:“叫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讹人钱财还口出恶言,你当咱们云儿镇上的人都好欺负是吗?看我老婆子今天不弄死你这条恶棍!”
薛老婆子的性子也是够狠,不动手则已,一动起手来就往死里整,眼看着她掐住邋遢道人的脖子,手上的劲力越加越大,直到邋遢道人被掐得脸色紫红、吐出长舌、双眼翻白都没有停手。
围着看热闹的路人越来越多,而且脸上开始震惊,都交头接耳议论着,“出人命了,肯定出人命了”,“这流浪道士虽然可恶,但也不至于犯死吧”“死了这老太婆也得吃官司”“要不要咱们出手制止?”“我看还是算了,又不关咱们的事,何必惹这没头没脑的麻烦?”“说的也是。”......
“呜哇,呜哇哇哇......”红红毕竟是个小孩,看到打人的恐怖,禁不住后怕,双手擦着眼睛哭将起来。
薛老婆子听到这哭声,恍然一惊,从怒气中醒来,也知道自己快闯出大祸了,立刻放开双手,惊恐地看着邋遢道人那张因为痛苦,肌肉严重扭曲的老脸。
邋遢道人得以松了口气,吐出嚼成一团的三张黄符,不断地咳嗽,缓了好十几分钟,才慢慢悠悠摇摇晃晃地站将起来。
薛老婆子看到他没事,骂道:“你嘴子还敢犯贱不?”
邋遢道人叹了口气,道:“也罢!也罢!一切都是天意,贫道要逆天而行,也活该差点儿被你给掐死,想来这天意就是天意,不能乱违背的。”说完这句,怂拉着头,拄着一根棍子,一瘸一拐地往石阶下走去,边走边说:“白骨禅妖人专吃人魂,被嗜之残魂永世不得超生,除非找到‘至阳之血’方可修复,这些你们茅山外门也应该都懂,我也不想多说,只是这白骨禅妖人贫道一人无力除灭,还得等到一名校尉流落此间再说吧,贫道暂住镇北城隍老庙,若你们有幸遇到校尉,就将他带来我这儿吧。告辞!告辞!”
我和薛老走在那条通往密林的石子路上,事到如今薛老才后悔当初被忿怒冲昏了头,没有听从邋遢道人说的话,要不然红红也不会死,当时他更是听不懂那邋遢道人所说的校尉指的是什么,现在才明白,原来这个校尉就是指我这个摸金校尉。
我说:“虽然说我脖子上挂着摸金符,身份上来说是个摸金校尉,但到底连初出茅庐都不算,摸金校尉的本事半分也无,那邋遢道人叫我和他一起去抓妖,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吧!不如我把这枚摸金符送给你,你来当摸金校尉,你替我去吧。”
薛老说:“扶危济困、除灭妖邪,不正是你们发丘门弟子摸金校尉所奉行的吗?你也别怕,那邋遢道人高深莫测,字字珠玑,所料必中,他竟然要你去和他捉妖必定有他的道理,你就看在红红和其他被害的小朋友面上,不要推脱了吧,铲除妖孽也是件大功德,这件功德你不做谁做?”
我心下暗笑:“你这老贼,好话说得咋那么顺溜,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要是我有个三长两短折在这云儿镇,那可真叫‘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流鼻涕’,到那时你这老贼就在背后偷笑......”
忽然红红的声音嘣了出来,打断我的心理活动:“不许你骂我爷爷!”
我一惊,背脊额头一起冒出冷汗,转头往四周乱看,但什么都没看见。
薛老曾经说,红红吃了我的血,只要她出来,就只有我能看见她,其他常人看不到,可听声音红红明明在我身边,我为什么看不见?
薛老看到我举动失常,问道:“你在找什么?”
我尴尬地笑道:“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是想看看周围的景色。”其实走进了这片密林,周围根本没什么值得赏玩的景色,不是杂草就是树木。
薛老问我:“那刚才的问题,你意下如何?”
我呐呐道:“这个嘛......容我再考虑考虑......毕竟此去经年生死攸关不是儿戏,你说对吧?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