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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开学后

春节,姥姥给二舅家的孩子和我每人买了一套衣服,事后二舅家的孩子和我炫耀说:“姥姥给我买的这这一件衣服的钱就比的上你这一身的钱了。”虽然觉得她她这样很幼稚,但是知道以后心里还是会很不舒服。

在姥姥家过完了年,我就被大舅送回了父亲的家,听到那天电话里的语气我知道,我那没见过面的母亲似乎并没有想要我的意思。

转眼间,我十三岁了,上小学五年级,从那次晚上尾随胖三打了他一顿后,我在学校里不再被人当成消遣的乐趣。我那时突然觉得一味退让会让别人更加得寸进尺,自己也会活的没有尊严。事情到达一定的地步,就没有了退步,要做的就是遥远一股破釜沉舟的气势,撞破南墙。

那一年开学没几天,田飞的妈妈口袋里丢了二十块钱,邓建东告诉我田飞的妈妈怀疑是我偷的,我听到后自然非常不爽,为什么那么多人她第一个怀疑的就会是我,我不禁想起小时候同学去偷五金店偷图钉,她的妈妈也是让他不要和我玩,就连我自己的家里丢失了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东西坏掉了第一个怀疑的也是我。明明不是我做的,可我不承认的结果就是冷嘲热讽与拳打脚踢。这一切的一切是因为什么?难道就是因为我从小单亲,有娘养,没娘教吗?可我也有在看书啊。

我突然想起田飞与我出去玩时问我今天都干什么去了,问我带钱了么没有?白天很纳闷。晚上田飞走后隔壁的邻居邓建东告诉了我缘由才明白过来。

我很生气,我听他说完后我就去了田飞家里,让他出来。我问他:”为什么你妈丢了钱会怀疑是我?就因为我没妈吗?“

田飞只是看着我没有说话。我也无话可说,握着拳头往回走,我在心里想着“无论我身边要是发生了什么坏事,人们第一个会怀疑是我干的,而要是出现了什么好人好事,所有人都不会想到我....恨,说不出来的恨,又不知该恨什么,该恨谁....“哈哈哈,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想要不成为人们口中的人都很难。”

为什么中国没有像加拿大,RB那样的收容所,遭受家庭暴力或者父母不愿意抚养的,都可以由政.府收养,还能正常的接受教育,读书,选自己的专业。所谓的未成年人保护法到底保护了什么?只有犯罪后的量刑吗?不觉得那时已经什么都晚了吗?现在回想起来如果我小时候被政.府收养,一定不会经历那么多波折,我会安安稳稳的读书,有个还不错的成绩,选一个自己喜欢的专业,说不定我会成为一个运动员,或是一个画家..

十三岁那年夏天,因为晚上回来晚了,打扰了父亲睡觉,进门就被打了一顿,父亲问我这么晚了还回来干什么啊?我直接转身就走了,在荒草滩里睡了一晚,第二天也是没有回家的打算,一直在荒草滩里住着,,那里有可以吃的榆树钱儿,野果,悠悠,荒草滩附近还有别人家种的土豆,玉米,我不知道自己能在这个荒草滩里能坚持多久,我只知道我不想回家。那时的我就已经被迫的练就了一身野外生存的技能。用树枝枯草树叶搭建可以挡风的窝,直到有一天一个邻居在玉米地里发现了我,把他抓了回去!

小学毕业那天,五小正式的倒闭了,我们这一届是这所学校最后的一批毕业的学生.....校长领着其他年级那些没毕业的学生一起去了三小,两个学校合并了。倒闭了也是好事,这样的一所流放似的学校还是没有的好。

因为后来的学习成绩原因,上初中的时候,我上了三流中学的三流班,林禾和王茂孙雪都是上了重点中学,偶尔在街上遇到了他们,步入青春期,开始注重自己的自尊,感觉彼此之间有了差距,不想再有交集。

记得那个中学老师很是势力眼,大鼻子,嘴角上长着一颗鼻.屎痣,离远了一瞅还以为是鼻.屎没擦干净,最骚的是还是个女的,说话尖酸刻薄。教课也是很不负责,每天都想着怎样从这群学生身上捞钱,课堂上教的东西三下五除二,然后让学生报补习班为她创收,买规定的补习资料,统一交钱,他再从书店以批发价买回来,然后从中抽利。我在家里吃饭都要看人脸色,哪里会有去交补习班和买补习资料的钱,每天老师留的作业在补习资料里抽题,我都要厚着脸皮去同学家借书,全班同学都买了补习资料,除了我,我自然的成为了老师的眼中钉,每天站在讲台下面上课,一站就是一天。

饿着肚子上学到教室罚站被老师排挤,放学后还有回到那个冰冷的家,吃饭看人脸色,不能上桌被人赶到厨房吃,睡觉睡在狗用来便溺的床上,看不到未来,在绝望的生活里去感受绝望,朋友,那是一种怎样的孤独?相信我,我想应该没有什么比这个更糟了。

我的鞋破了一个大洞,那天在罚站的时候,大鼻子老师不知怎么就注意到了,老师用眼神上下打量着我用嘲讽的语气说“你是来拾荒来了吗?怎么还穿着漏着眼的鞋来上课?”大鼻子老师说完,台下一片哄笑声,我不知道这句话的笑点在哪,只知道那时的我站在讲台下面羞的满脸通红。隔壁班的班主任当时也在我们班,穿的很时髦的一个女人,同样用鄙夷的眼神看着我,我当时气急了,我满脸羞红的看着老师说“先师有言君子愁道不愁食!烂褛衣衫可藏志,少贫贱兮壮志扬...”

大鼻子老师不屑的说“就你这样的还能有什么志?”

我继续不卑不亢的说“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礼记上也说:言为人师者必先正齐身,方能教书育人,此乃师道之本也。我觉得你的言行举止枉为人师。”

我说完看着班主任,然后把目光移向隔壁班的班主任。当时全场寂静,很多同学还保持着狂笑时的嘴型,却再也笑不出来。老师也是一脸的目瞪口呆,然后说我让我去走廊站着去不用上课了。

我连着在走廊里站了三天,什么课也没听到。最后还是校长路过把我送进了教室里,校长和班主任说在走廊里听不见老师讲课,其实我站在屋里也是一样,课程不知落下了多少,听着就像在听天书,写的东西看着像甲骨文,听她讲课,就好像她的嘴里嘴里含着一根几把一样,不知道她在说个什么玩意,我听不懂,也就只能这样听之任之了。

我经历过那次在课堂上与老师争辩过后,全校好多人都知道了我,我在走廊里罚站那几天,也经常有人在或远或近的地方指指点点的谈论。

“谁是胡三啊?那个就是胡三吗?长得有点黑,细看还有点帅哈哈“

”帅个屁啊,你看他穿的那个鞋,扔掉了拾荒的都不要,脸色黄的像个营养不良,整体一看他就好像是个捡垃圾的,我那天看见他倒垃圾的时候在垃圾箱里捡了根圆珠笔。”

”他人可孤僻了,听说他还没妈,穷的鞋都穿不上,看他平常也总是一个人,离他近了都要跟着倒霉,离他远点吧....“

人群里总是充满了张牙舞爪的言论,和充满揣度的讥讽。总会在第一时间最大限度的推波助澜,恶语中伤。唯恐自己哗众取宠的行径没有得到关注。没能在一场单方面的言论屠杀里赶尽杀绝。

人们去讥讽他人的那些悲惨的遭遇时,无数的恶语总会在人群里肆意生长。散播恶语的毒种,就像罪恶之都里的夜幕,永远充满狰狞。

只有孤独的人自己才会体会这种心酸的绝望。没有肉体折磨的一种酷刑。有一种说法是,孤独的多半抑郁,抑郁者,他们的黑夜足够漫长。

有时候我们看着他人用某种笃定的态度和观点去揣测别人,也会感到很诧异。各种分析说的有理有据,既然如此,为何不能留下一点善意,偏要抢着去做施虐者。是的,我们无法阻止悲剧的发生和罪恶的蔓延。就像当一个人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时,那种要和这个世界一刀两断的决然之心是无法左右的。但至少作为旁观者的你,可以不同情,不怜悯。但可以尽力去对抑郁的人做出最大的理解吗?这不是一种对人生更好的诠释和表达吗?

善良远比聪明更重要,对他人多一份宽容和理解,也是对自己的救赎。

十四岁那年,我和家里的矛盾已经恶化的很严重了,我在家里几乎不说话,家,在我心里早已经不复存在。

不愿意回家,回家只会遭到白眼,被骂做废物,包袱,在那个家就是多余的人...回家也没有饭吃,像一条狗一样等着继母买的四个馒头,四个馒头就是一天的粮食....没有菜....继母还会继续数落说“每天浪费那四个馒头都不如给狗!”听啊,我要因为四个馒头被骂狗都不如。

而且继母养的狗是不吃馒头的,它要每天吃火腿肠,米饭馒头都不吃,只吃肉,从不费力去啃骨头。

每天这条可恶的狗还要在我的床上拉屎撒尿....

有时候我会自嘲的看着它笑道:“我都不如它....”我要睡在一条狗的厕所上,我活着还有什么尊严可言?

我除了握着拳头打在枪手,什么也做不了,我只是想着,快点长大....再快一点...我要离开这里...

那条狗有时为了彰显他的地位还会对我呲牙咧嘴,我想它选择在我的床上拉屎撒尿也是为了证明这是它的领地。

而我当时曾想过等我长大了,离开这里那一天,我一定要杀了这条狗。

可我现在只能忍,忍受它在我的床上拉拉尿尿,对我呲牙咧嘴。忍受那些白眼,忍受那些冷嘲热讽。韩信忍胯下之辱是为了他的志向,而我呢?我不知道我忍这些是为了什么....也许只是为了能够活着....

而父亲就像瞎子一样看不见我的遭遇,不知道他是真看不见还是不在意,不在乎。

我怀疑我不是他亲生的,继母也就算了,没有血缘关系,没有义务抚养我。

而你骨子里是和我一样的血,居然也可以做到如此不负责任,再想想我的生母,我都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亲情可言,有没有所谓的爱。....

或许他所爱的就是每天喝酒赌钱!

可我平时要钱买个写作业的本子都要费好大的力气,只有两三块钱的本子而已...

一晚上父亲可以一次好几百的输,亲生儿子读书要钱买个本子也要被臭骂一顿,还劝着自己的儿子退学打工放羊...

十四岁的年纪,又能做什么呢?又有哪里肯用呢?继母和父亲说让我去倒插门到一个偏远的农村放羊去,那家有个傻子闺女给我当媳妇....我真的是气不打一处啦来....

过了几天那人家竟然真的来人了,那个人领着他的傻闺女来我家相亲,那女孩看着比我大好多,长相呆傻,还流着鼻涕,不时的用袖子擦.....我当时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回了自己屋看书,一会继母叫我过去,说那是我媳妇,啥钱都不用花,你人直觉过去了就行了多好....我当时气急的说:”要去你去,我是绝对不会去的。”

他们在那边继续劝我,我情绪特别激动大喊着你们爱谁要谁要,别撮合我,不可能...我就是死了,也不可能...

那件事过去了不久我就辍学了,可能无法想象,我辍学的原因是因为几块钱的水费,读书的笔纸包括水费这些钱很多时候我都要自己想办法挣,那几天恰巧没钱。上学每个月都要交水费,而父亲的回答总是不交...我确实可以不交钱不喝水,但是全班所有的人都交了,又是只有我没交,带动着全班的同学嘲讽,没交水费要罚站,全班的同学用鄙视的眼光看着你!课间的时候你一去操场,你们班的同学和其他班的人坐在一起会指指点点的说你,偶尔还会伴随着笑声....

我可以忍受那些笑声,那些眼神,那些窃窃私语。但我看不到我这样念下去的希望,这只是几块钱,以后念书的花销还要更大,上了高中每个学期要多少钱?上了大学一年又要多少钱?这些都无法想象,我觉得就是把我卖了,也不够这些上学的费用。我无能为力...

那年,那天,我辍学了...因为没有交水费在家呆了三天才回到学校,到了学校被老师狠狠的羞辱了一顿,让我赶紧的离开学校.......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哭,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想哭....哭了一路快要岔气了的那种!两行热泪流进嘴里,那苦咸的味道,像是诉说着我的人生。

我哭红着眼睛回到家里拿着砍刀跑到了荒草滩里疯狂的挥舞着到处乱砍,一人多高的草在我的挥砍下一片片的倒下,我一边砍一边哭....

砍累了,我无力的拎着砍刀站在草丛里看着夕阳一阵阵的大吼....吼到嗓子发痛发不出来声音为止。

我走到远处那颗在泥洼地旁的柳树下,看着这颗三米多高的柳树我编织了一个吊环,,,我觉得继母说的对,我确实是这个世界上多余的人。

我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我坐在那考虑了很久,我活着还能干什么呢?继续这样每天四个馒头连个狗都不如的生活吗?我草啊....

“我活着还他么能干什么,你有想干的事么,你他吗有那个资格么?你他吗有那个条件吗?”我自问。

我像个疯子一样。

最后在墙上写下了当时最真实的感觉:“我肚子好饿”。

写完了我就在那棵树上上吊了,柳条勒着脖子,眼前的一切在逐渐变黑。就在我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柳条上我系的结开了,我掉在了地上,不停地咳嗽。

意识开始逐渐恢复,眼前的一切也开始亮了起来....

十四岁那年,我想要上路,却没有成功。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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