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外的冬季,特别的寒冷,小镇的人员也少了很多,过往客商在这个时候都不走动,官兵也在卫所里窝着,只有小镇本地居民才在街道上匆匆行走。金大后院,大家都在练习着洪运所教导的各种拳术,而洪运则在梅花桩上不停跳动踩踏,横行挪移,上下腾跃,一番练习后,到了体力极限,收拾一下,大家回到屋里吃食一下,又听洪运讲解。
没多久,就听得一阵马蹄声从远处而来,似万马奔腾状,隆隆作响,地面都开起颤动起来,金大一家都脸色大变,洪运虽有些明白,但又不明所以,问道:“这是怎么了?”
金大颤抖道:“是马匪,马匪!大家都快躲起来!”
洪运不解道:“金大哥,马匪不是常见啊,怎么也没见你如此过啊?”
金大已经稍稍冷静,道:“洪兄弟,这不同往常,平时马匪都光明正大的来,光明正大的去,但只要趁冬夜来的,那就是为了劫掠小镇来的,我们大家快躲地窑里去,东西失了就东西了,马匪这个时来,不光会劫掠,还会胡乱杀人”
洪运也是大惊,这个混乱之地,虽是混乱,但也是乱中有序,普通平民平时安份守己,倒还是能活下去,平时也不会见到特别凶残之事,争斗的主要都是马匪与马匪、马匪与官兵、马匪与商人等小规模的凶杀,洪运见过几桩,对于这古代社会人命薄如纸也开始习惯了,只是从来没有自己遇上过,也不知道到时候自己又以何自处。
跟着金大一家,过了后院,入了地窑,金大此时,还是心神不宁,洪运劝道:“金大哥放心,我等现在都是有武功在身的人,寻常马匪肯定不是我们的对手。”其实洪运自己也有点担心,虽然练了这么久,杀牛宰羊的也不少,血腥味早就习惯,但对于对抗马匪,现在心里也没底,毕竟人与动物不同,何况马匪都是一些凶残之人,不光心狠手辣,还是无恶不作的亡命之徒。
此时外面的马蹄声已经近了,小镇上开始有各种慌张的声音,可能是逃亡的,可能是躲避的,过会又传来各种门板被踢开的声音,又听得翻箱倒柜的声响,再就是各种哭喊声。洪运这时觉得这地窑不安全,这些声响太容易传过来,也证明这地方根本不密闭,马匪只要稍稍搜索一下,可能就会发现。
洪运抓紧了自己手中的一刀屠刀,说是屠刀,是因为这把也用来被杀牛羊,但却与一般刀又不同点,不是制式武器的样子刀,也不是西域那些弯刀样子,是一把带点弧度的直刀,长约一尺,半寸厚,可单手握,也可双手握,重6斤,并开了血槽,用于直刺时,这非常有用。这是洪运三个月特别找人打造的。只是材料差了点,这也没办法的,古时不是现代,有时有钱也未必能有好材料。
小镇里,各种哭喊越来越多,还听的惨叫声,大家心里明白,肯定有人被马匪凶残杀害了。大家只是抓紧手里的刀。
没多久,又见外面火光冲天,透过地窑的木板缝都要照亮整个地窑,看来是旁边的房子被烧了,听的那些马匪哈哈大笑,洪运只觉得心里沉重,在这种乱世里,杀人放火好像根本不受约束,道德的底线被生存压力所击破了。洪运想着也许哪天自己为了生存,也会放弃自己那固有的道德观念,只为了先生存下去,何况这是一个完全不同的社会体系里,以前的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都会受到冲击,自己到时候还能谨守多少呢?
洪运在这里心里胡乱想着,外面却有一阵脚步声已进入金家院子,接着冲进各个屋子一阵翻箱倒柜,手里提前一些物品,又往另一边去搜索,手里的刀不断地东一刀西一刀的砍砍,这里戳一戳那里戳一戳,这马匪也是眼尖,看到地窑那里有点呼吸声传来,赶紧叫来同伙,一起向地窑走来。
洪运一看,不能如此被动,和金大打个眼色,就提刀一脚蹿开地窑的木板,上前就冲最前面的一个马匪当头一刀。这还第一次与人博杀,根本还没完全使出以前那些刀法,完全是凭直觉。
此时那马匪脖子直喷出一股鲜血,喷的洪运满脸的鲜血,洪运此时有些懵,旁边的马匪倒是手眼极快,常年在生死线的人,已经练就在这种血腥下的自如。提前马刀就冲洪运砍,还好金大一家也冲出地窑,不管三七二十一,各种招式都往那两名马匪招呼,也就两三个呼吸,就被砍死了。
金大走到洪运身边,搂了搂洪运,洪运也就清醒过来了,对金大说:“又让金大哥多劳了。”
金大道:“洪兄弟,不必如此,我等在此生活多年,这等状况见多了,比你要好些,况且我以前还是杀过人,倒是兄弟刚才有如此镇定,让我佩服啊。”
洪运道:“金大哥,笑话了,我那是纸上谈兵罢了,真是遇到事了,你也看到了,刚才一发懵,就差点要了命,还好金大哥及时。”
金大道:“我们兄弟不必如此,先去外面看看到底如何了。”
话还没说完,就听得又有好几个马匪已经冲进来,看到金大一家人,就提刀上来,金大和洪运把小镶玉和刁不遇还有金家嫂子护在后面,与马匪拼杀起来,初时两人都有些生涩,毕竟不是马匪常年与人争斗,心狠手辣,毫无顾忌,也有一些武功招式,直杀的金大和洪运连连后退。
这时洪运也冷静下来,对金大喊道:“金大哥,快快用平时教你们的拳术和刀法。”
金大此时也冷静下来,马上对着几个马匪一阵砍杀,那解牛刀法,让几个马匪眼花缭乱,没几下就招架不住,被金大和洪运都砍杀了。
洪运和金大相视一笑,这是一种默契,也是一种进步,是一种升华,可以说,他们现在都可以算是一个武人了。
稍稍,洪运说道:“金大哥,趁现在其它马匪没来,我们赶紧找个地方再避避。”
几人出得院门来,只见小镇到处火光冲天,到处是残垣断壁,哭喊声又伴随着哀嚎声,街道上还有一些被拖行出来砍杀的小镇居民,有些头胪、四肢、肠子都不在一处,真是人间地狱一般,此时几人也没时间多感慨了。都向火光越暗淡的地方奔去。
还没奔多远,后面就传来马蹄声,肯定是马匪发现几人追来,越发急奔起来。形势越来越不利,洪运不是一个被动的人,对着金大说道:“金大哥,你们先走,我拦一会。”其实是想让金大一家逃命,自己报恩的想法,反正这个世界也是不是自己的世界,没有任何牵挂,死了就死了,也算是死的其所,可能死了还能回到自己世界去。
金大可是不愿意,怒道:“洪兄弟,怎么可如此,让你一人在这拼命,我哪还有脸活着,多的不说了,我们一道拼杀!拼死几个是几个!”
回过头,又对着自己婆娘说道:“婆娘带着镶玉和不遇快快逃去,去关内,以后慢慢回中原去,我反正待罪之身已经无法回去,不能再连累你们也呆在这混乱苦寒之地。”
金嫂子满脸的悲伤,泣着说道:“当家的......”多余的话根本说不下去。
金大此时眼眼通红,颤抖嘴唇:“婆娘,是我对不住你,都没能好好护着你,没能给你好的生活,希望来世好好补偿你.......”接着再也说不下去。
小镶玉和小不遇一脸眼水不停的喊:“爹爹.......爹爹......”“师傅.......师傅.......”
洪运心里也是悲伤,这9个月,与金大一家感情已颇深,对着金大嫂,一躬身,说道:“金大嫂,你放心,我一定会拼命护着金大哥,你带着小镶玉和小不遇快快逃到关内去。”
说这话,其它他自己心里也没底,只是想让金大嫂心里多少有点安慰,又摸摸小镶玉和小不遇的头,说道:“以后你们要用功练拳练刀,好有个自保的能力,记住了吗?”
两个小孩瞧瞧洪运,又看看金大,金大点点头,这也是他想要的,这个乱世里,没有点武力,生存是如何艰难。两小孩看金大就向洪运点点头:“洪叔,我们记住了!”说完在不舍中跟着金大嫂慌乱往关内奔去。
洪运与金大两人并肩站立,一脸轻松,洪运道:“金大哥,此生认识你真是幸运,只是叹这世道如此,人命如草菅,以前我不在乎,总觉得我不是这个世界之人,不属于这里,也觉得少管闲事,等哪天说不定说回去了,可我现在发现不管在哪个世界,不自强,又如何能自立呢,又有何处是安心呢!”
金大不能完全明白这话,只是说道:“能活着总是要活着,不管多么难,上天给了这条命,父母生下来,又养大,不能随意舍弃,以前只是想就这样好好活着,是苦是难是好是坏,没多想其它,但兄弟来了后,也终于让我明白,以前我只是逃亡,不知抗争。兄弟给了自强之道,我必也要自强起来。我们再与这些马匪好好斗斗,哈哈哈哈”
洪运也是豪气道:“哈哈哈哈,好啊,金大哥,我们就与人斗,与地斗,与天斗,斗个天翻地覆吧!”
此时,见有二十多马匪骑着快马已近到两人身前,两人也不得人家发话,直接提刀向前砍去,头两人就直接被一刀中了脖子,了结而死。横挪腾移又向其它马匪杀去,直接把马匪杀的慌乱起来,熟练起刀法的两人,这些小喽喽根本不是一招之敌,这解牛刀法本就是为了杀而创,招招都是毙命的招术,小喽喽们这点武力抵挡不住也是正常。
两人杀的兴起,一边哈哈大笑,一边招式不停,二十多人的马匪已被杀的只有十人了,马匪从初时的不适冷静下来,纷纷利用马匹这便,退出战斗圈,隔着十米远,将两人围将起来。
不远时又来三匹快马,一看就知应该是马匪的头领,奔到附近,立马在包围圈。此时洪运借着马匪的火把才细细观察起,那些马匪都一身黑色劲袍,用头巾包着整个脑袋,只有眼镜部位露出来,都是一双双凶神恶煞的眼睛,透着一身杀气。
三个马匪头领,只是一身黑色劲袍,头上倒是没缠头巾,脑袋都是光光的,脸上都有各有刀疤,一脸横肉,面相上来说,就是个恶人,只是三人中有个眼光闪烁,看来是阴谋狡猾之辈。
中间一马匪邪笑道:“真是没想到,金屠夫倒是有一手,真是好久没遇到这么有意思的事了,等下就把你砍成你家肉铺上的肉一样才好。”
马匪不等另外发话,用马绳接连起来,马匹快速转圈跑动,这等都是草原围捕猎物的手法,也用于军阵,不是武功高手,断无可能生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