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高呼响起,让周围数十位想要谋取李神宵性命的二族修士,忽地在空中停下了脚步。
不为其他,只为众多修士,都知晓典宏远的性格。
典宏远其人,性格暴烈,与关关一身傲气不同,典宏远却是周身傲骨狰狞,寻常人等不被他放在眼中。照着典宏远而今这番气势,众修士已是明白了典宏远想要亲手取走了李神宵性命,那就绝不会假手他人,若是众修士出手相助,反倒会被典宏远记恨在心。
定海戟宛若一道电光,破空而去。
戟尖所指的方向,恰恰是远处自冰雪里头飞身而来的李神宵头顶。在众修士一个个顿足不前之时,唯有关关衣袂一卷,随同典宏远一起,朝着远处飞驰而去。诸多修士你看我我看你,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忽地耳中听到一道声音,“各位道友不妨随着典宏远道友一起前去,先且不要帮典宏远道友对付李神宵。只等万一典宏远道友也不是李神宵的敌手,各位道友就全力出手,将那李神宵打得魂飞魄散,以绝后患……”
等典宏远败了之后再出手,典宏远就无法怪罪这些修士。
数十万修士在此,居然都对典宏远心生畏惧,此事不为其他,只因为在一个元会之前的天下****中,典宏远便是力敌天下高手,最终夺取了****的第一,从而得取了那参悟一丝大道之机的机会!而今距离上一次天下****,已是过去了整整一个元会的时间,可典宏远当初凛凛威风,却一直刻画在二族修士心中,半点也不曾改变。
“道友,你果真好算计!”
常恨水眉头紧锁,虽是口中赞叹了双阙一番,眼神里头依旧带有浓浓担忧。
只因为常恨水清晰无比听到,先前那一直当中高呼李神宵的声音,令她觉着熟悉无比,一瞬间心底就想起了小师弟太史叶。常恨水与太史叶一起在常遇门下修行多年,对太史叶的性格自是十分了解,知晓这同门师弟最是喜好面子,不到了最惊险万分的时候,绝不会像刚刚一样高呼旁人的名字,做出那等失态的举动来。
至于常恨水说双阙果真是好算计,只因为刚刚数十万修士耳中响起的声音,正是双阙发出。
“算计又如何,不算计又如何?”
双阙盘膝坐在空中,左手火焰生出,右手寒冰璀璨,身前摆着一个棋盘,白子与黑子一颗颗落在棋盘之上,竟是在自己与自己下棋。
忽而伸出一只手臂来,遥遥指着远处典宏远飞纵的方向,再言道:“李神宵是那八百旁门子弟,此番既然来到了我祝融氏族与共工氏族所在空间中,必定是图谋不轨。在下虽想要亲手擒拿了李神宵,借此机会在天下修士心中留下一个好名声,可若一旦挡不住他,反倒是被他进入了黄泉河中,后果不堪设想……”
“道友所言极是!”
常恨水虽心底担忧太史叶安危,可眼神从远处关关身上一扫而过,却忽地心下释然了,就连心底担忧的意思也淡了许多,只对双阙言道:“黄泉河滚滚激荡,自西向东,蜿蜒无迹,不知有多少亿里长度,一旦让李神宵进入黄泉河大门中,只怕我们在黄泉河畔,绝难将此人击杀!再者此人上次与我师弟太史叶交战,师弟虽是敌不过此人,可也没有像今日一样在意志中发出这等惊呼,莫非是时隔不到一月,李神宵已是修为暴涨么?”
闻言,双阙神色,勃然大变。
若果真如常恨水所说,李神宵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中,能够修为暴涨,那么若是任凭李神宵闯过了十重天地,等他夺取了参悟那一丝大道之机的机会,到那时候,只怕就算是二人师尊百里晓以及常遇那般高手,也未必能稳胜了李神宵。
二人皆是用意志传音,故而说了长长几段话语,也只过去一瞬间时间而已。
那厢李神宵从雪洞之外飞驰而来,也同时在空中见到了典宏远手持大戟的身影,更见到有数十万修士,紧随在典宏远身后,朝着此处滚滚飞来。天上地下,诸多修士施展着各色各样法宝,其中多数以大戟为主,从远处各个方向,铺天盖地飞驰而来。
人数多达数十万,似是遮天蔽日,宛若是无数会发出各色光辉的蝗虫,在空中如电疾驰。
“李神宵,你若是一条好汉,就将我太史叶速速杀了!你这鼎炉当中不是已经有七位修士了么,你若是想要进入黄泉河中,只需带着一位修士作为凭证就已经足够!而今你只将我留在这座鼎炉当中,杀也不杀,放也不放,到底是何道理?”
鼎炉当中,太史叶口中响起一阵阵爆喝,他已是发现了同样被困在天地阴阳大悲炉中的夏志成师兄弟七人。
可太史叶意志里头爆喝连声,也没有听到李神宵回复他,当即用一道一直从夏志成七人身上横扫而过,发现了夏志成七人一身修为竟然变得极为低劣,就算是比之祝融氏族世子火子士也相差不了多少!
遥想起约莫一个月之前,在山间与李神宵相遇之时,被他一瞬间坏了一身精气法力,以及整整一个元会的道行,太史叶心中更是惊疑无比。
越是往下想,他心底就越是惊惧。
由不得昂起头来,指手画脚,高喝道:“李神宵!你若还是个男人,就给我太史叶一个痛快,速速将我杀了!”
这一次,李神宵藏在天地阴阳大悲炉中的那一道意志,终于很回应太史叶的话语,道:“若是旁人被抓被俘,只威胁我将之放了,不能伤他分毫。而今你太史叶被我抓了,反倒是口口声声威胁我将你杀了,这是何意?莫非你是想要让我先杀了你,然后再让你师父常遇将我杀了,如此一来一往,算是给你报仇么?”
哼!
太史叶狠狠扬起手中大戟,又一脚将依旧被冰晶铁索困住的水定远往一旁踹去,高呼道:“就算是死在你手中,也比这几位修士被你坏去了一身精气法力以及道行,活得生不如死要好上一万倍!”
坏去道行之时,却是李神宵不久前亲口对太史叶说的。
诸如太史叶这等修士,只知道李神宵会施展出一种神通,能坏人一身魂魄与血肉精气,以及体内法力和道行,都会被拿到神通毁掉。李神宵一日不亲口说能施展出吞天食地大神通吞噬旁人修为用以滋补自身,这无忘峰中数十万修士就一日不知道他有这种能耐。
“上一次我都未有杀你,这一次就更不会杀你!”
李神宵意志在鼎炉中显现出一道剑气,剑气光辉勃发,显现出他身形来,此刻这显化而出的身形眼中精光一闪,爆射一道意志,言道:“我与典宏远道友有言在先,要借着进入黄泉河的这个机会,好好比斗一番,看看谁抓来做凭证的修士实力更强,就算是谁赢了这一场。而今我与典宏远道友虽不知是敌是友,可这一场比斗在我看来,却依旧算数。你太史叶虽被我伤过一次,此刻一身实力虽没有全部复原,又被我再用五精大扇唰了一次,可就算你失去了一个元会的道行,也终究是长生第三重的修士,若将你当做我进入黄泉河大门的凭证,必能胜过典宏远道友!”
一言道出,鼎炉中剑气显化的身形散去。
而太史叶眼中更是精光暴闪,看向被他一脚踹远的水定远,心底忽地生出一股想法来……
远处空中,典宏远偕同关关,一人手扯着定海戟,一人手持着朝天戟,化作两道光辉,落在李神宵面前。
“典宏远道友,关关道友……”
这二人出现,李神宵也是丝毫不惧,反而带着淡淡的微笑,意志里头叮嘱荧惑好生藏在天地阴阳大悲炉中,继而再度朝着典宏远与关关拱拱手,言道:“当日一别,已经快有一月有余。而今二位道友想必已经听那向阳说了,说我是八百旁门子弟,是一个佛门僧人。若是两位道友都觉得与我是敌非友,今日李神宵唯有死命一战,也要与二位道友分一个高下!”
随着这些话语想起,无忘峰中滚滚狂风,似是忽地静止了下来。
诸多修士屏住了呼吸,未发出半分声音,就连衣袂抖动之时簌簌作响,都听得清清楚楚。
“道友……”
一声道友,出现在典宏远口中,他神色已是苦涩无比。
缓缓从李神宵身上打量了一番,典宏远轻轻摇头,口中虽没有叹息,可那眼神里头光辉溃散,已是让人觉着他心底失望之极,而今当着李神宵的面,典宏远犹然要问:“当初洞雕道友突然消失,场中又有一个身穿袈裟的僧人,那人可是道友?”
“哈哈哈哈……”
闻言,李神宵勃然大笑,“典道友果真不凡,此刻二族数十万修士,都只想让我魂飞魄散,死在这无忘峰黄泉河大门之前,唯有典宏远道友依旧称呼我为‘道友’!……今日你所言不错,当初出现在向阳水镜术神通那道画面中的僧人身影,正是我李神宵!可我却并非那佛门弟子,与三千大道八百旁门也并无任何瓜葛,击杀云二刀只因为云二刀想要杀我,击杀洞雕只因为洞雕想要帮着云二刀杀我!道友也曾与我一起进入无忘峰,也曾亲眼见到我建立望月坪草庐。其后又必定在望月坪寻找过我,只是我由于与云二刀大战,被他驱赶至数十万里之外,故而才放弃了望月坪草庐。这世间本就这样,弱肉强食,我又不是二族子弟,若是杀不了云二刀与洞雕,必会被二人杀了,典宏远道友你认为我还有别的选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