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雪连天,山舞银蛇,端的是一派秀丽绝伦气象,虽是在夜间,可有一轮圆月高高挂在空中,反倒是在山间抹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色。加之山顶尽是冰雪,本就十分严寒,可在今夜山中却有一股子温馨味道,而空中月光也仿似是银白色的温暖,柔柔软软揉进了这一片山川雪地里头……
李万山早叫李无双下山去买一些鞭炮炮竹之类的东西,多年不见李神宵,而今日又是李神宵大婚之日,李万山自是想要将这婚礼弄得越热闹越好。这才算是成了他的心愿,最好是明年就能抱到大胖孙子,李万山才会觉得人世间最惬意的事情,不外如是。
早在夕阳西下之时,李神宵与上官嫣然被送入了洞房,这时候李无双才脚踏着鲜红飞剑歪歪斜斜从山下飞了上来,落在雪山顶端那些殿宇当中。旋即从衣袖中掏出一个李万山给他的储物袋子,往袋子中掏出许许多多红艳艳的烟花爆竹来……
此刻,李万山与黄秀都各自打坐歇息去了,院中也无什么其他无关紧要的人。
刚刚把鞭炮从储物袋子中掏出来,将这些把把细细往地上一丢,李无双口中嘿嘿怪笑几声,满脸得意神色,自言自语道:“俺虽然不知道师娘是什么来历,可今日在昆仑派中,玉清大殿里头正邪两道高手都对师娘恭谨无比,想来师娘也是冠绝天下的人物。俺李无双今日买来的烟花爆竹,是那些修行之士刻意炼制,在喜庆之时用来热闹热闹,燃放起来美轮美奂,最是合符师傅师娘的身份……”
暗自言语了一阵,李无双便将那些烟花爆竹一字儿在地上排开,再凭着记忆力李神宵传给他的术法,在指尖点燃一道火焰。李无双虽是修炼玄冥妙法,可此等引火诀之类的小术小法,倒也能轻易施展出来。
且说李神宵与上官嫣然被送入洞房当中,关山大门之后,房中场面就变得极为古怪。
李神宵本不愿就此与上官嫣然成婚,可父母之命他又不得不从,再加上上官嫣然貌美无双,一身气质遗世独立,这两者合在她一人身上,就使得整个玄黄大世界与这故园中所有女子,竟无一人能与之相比较。
身为一个正常的男子,生理上有没有任何缺陷,李神宵早已不是处男,在上官嫣然这未婚妻面前,又怎能不动心?
唯有当年上官嫣然蔑视李半仙的那种态度,在李神宵心底算得上是一道坎,久久不能迈过。早在黄秀与李万山里去之前,黄秀就曾在洞房门外说过,要是李神宵胆敢独自离开这洞房,就不认他做儿子。
想来这些年李神宵不在故园的时候,上官嫣然必当是与黄秀关系极好,这才使得黄秀处处维护着上官嫣然。不过这就并非是意味着黄秀不心疼李神宵,毕竟自己亲生儿子又怎会不去疼他,只是黄秀与李万山觉得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上官嫣然既然与自家儿子早有婚约,加之又照顾二人数百年,比自己亲生女儿还要顺心一些,故而对着儿媳妇早已是万分满意。
今日李神宵是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
理所当然李神宵是越想越气,越气越想,却又别无办法。
洞房当中,尽是鲜红喜庆的装扮。
房中摆着一张桌子,桌上摆着两个龙凤烛台,再有几碟小菜,一壶美酒两个杯子,以及一杆秤。按照华夏族人的风俗来说,洞房花烛之夜,须得用这一杆秤来掀起新娘子的红盖头,取得就是那称心如意的谐音,然后再喝一杯交杯酒,吹熄了龙凤蜡烛就得去床上洞房。
一张大床,摆放在洞房里头靠墙处。
床上被褥也是鲜红无比,上面绣上去了一个大大的双喜字迹,处处给人喜庆气息。
上官嫣然进得洞房里头就没有任何言语,只径直往床上走去,端端正正坐在床沿边上,话也不说,只等着李神宵前去。
可李神宵却不管她想法如何,见上官嫣然坐在床头,他也往房中那桌边一坐,随意将后背靠在桌子上,给自己斟了一杯小酒,端起酒杯满脸戏谑,朝上官嫣然道:“难怪时隔万古,那人皇轩辕都时时刻刻在心间惦记着你,你上官嫣然果真不是寻常女子,手段不与别人相同。你我早有婚约在先,可在玄黄大世界怎不见你向我逼婚?先前我还以为你会死了这条心,可未想到竟然今日中了你杀手锏。我今日承认栽在了你手上,这数百年来也多亏你照顾我父母,使得我与他们再有相见之日,可你却也不亏,自我母亲手中得取了圣旨,要我娶我就得娶,算你狠!”
这一番话语中语气有几分调侃,也有几分无奈。
今时今夜被送入洞房,不论李神宵心底想不想要娶上官嫣然为妻,按照华夏族人自古以来的规矩,只要在父母面前拜堂成亲,这一辈子就是夫妻,自此之后上官嫣然便是李神宵名正言顺的夫人,不论他今夜与不与上官嫣然洞房花烛,这个事实都不会有半点改变。
言毕,李神宵随手拿起桌上那杆秤,随意伸手将上官嫣然头顶红盖头取下。
却见红盖头之下,上官嫣然带着一个凤冠,加之一副新娘子打扮,带着凤佩霞冠,一身嫁衣,让李神宵竟然看得有些失神。上官嫣然天资秀丽,本不要施任何粉黛就亦是美艳无双,今日因为是大婚之时,故而脸上带有几分娇羞,显现出淡淡的红晕来。
两行清泪,正从上官嫣然宛若一泓秋水般的眸子中滴落下来。
泪珠顺着脸颊滑落,痕迹清晰可见。
“夫君……”
上官嫣然不顾脸上泪水掉落,轻呼一声:“夫君,我们先喝交杯酒好不好?”
哼!
李神宵冷然一笑,也不再想着如何去冷言冷语讽刺上官嫣然,伸手从桌上拿过两个酒杯,放了一个空杯在上官嫣然手中,继而手指远远朝着酒壶一指,顿即两道酒水,从酒壶中喷洒出来,分出两股,落入两个酒杯中,堪堪将酒杯注满,一滴不多一滴不少。
二人双手环绕在一起,缓缓将这交杯酒喝下了。
当李神宵将酒杯丢上桌子之时,上官嫣然手臂还停在空中,酒杯还停在嘴边。
脸颊上泪珠滴滴落在酒水里边,继而又被她轻轻喝进了口中。
美酒虽香醇,可是混着泪水,却有一股淡淡的苦涩味道,从上官嫣然香舌之上,沁入心间……
“夫君……”
轻轻一声,再度从上官嫣然口中传来。
“你又想如何?”
李神宵坐回桌边,盯着不断闪烁的烛火,言道:“你要与我成婚,我便你你成婚。你要拜堂成亲,我便拜堂成亲。而今你无论去了何处,只说你是我李神宵的明媒正娶的夫人,我也无从反驳,事已至此,你还想如何?”
话一出口,李神宵就有些觉着此话说得太重,只想着上官嫣然除了当年将李半仙视作蝼蚁之外,也没有做出半点对不起他的事情来。
加之近日在双亲面前拜堂成亲,无论如何二人都成了夫妻,理当夫妻和睦才对,可要他立即改变态度对上官嫣然温柔起来,倒也实在难以办到。
闻言,上官嫣然不由得用贝齿压着下唇,不知为何心底似是有无数委屈,似是自万古以来诸多不如意不顺心之事,在此刻之间全都涌上了心头。
可上官嫣然终究不是寻常女子,这一刻间反倒是收住了眼中泪水,连语气也变得平缓起来,言道:“按着夫君华夏族自古以来传下来的规矩,今夜你我洞房花烛夜,还得行那夫妻之礼。若是在玄黄大世界中,在成婚之时也许得阴阳交合,行夫妻之礼,莫非夫君忘了?”
语气变得平缓之时,上官嫣然口中说出的这些话语,只让李神宵觉着他好似就是一个用来成婚的道具。第一步是定亲,第二步是拜堂成亲,而今到了第三个步骤要上床洞房……
李神宵本想改变对上官嫣然的态度,可而今听到这等话语,当即心底怒气又生。
一道念头忽地从李神宵心头闪过,顿即他挥手间将衣服脱掉,只剩下里头一条小裤头,一步跨到床上躺了下来,闭上眼睛道:“既然说若今夜不洞房,就于礼不合,那我今夜就躺在这床上,你想怎么洞房就怎么洞房……”
闻言,上官嫣然险些为之气结。
可事已至此,以着上官嫣然绝俗独立的性格,又怎会轻易被李神宵用这等话语说得手足无措。
轻轻走下床来,将桌上那两根龙凤蜡烛吹熄,上官嫣然缓缓脱掉身上凤冠霞帔,再坐到床边,缓缓弯下了身子,朝李神宵身上凑去。上官嫣然虽是天下间一等一的女子,心性坚毅无比,处事又十分果决,可今夜是她洞房花烛夜,乃是平生头遭于一个几乎不穿衣服的男子睡在一张卧榻上……咚咚咚咚!仿若是心口有一只鼓儿,正在狠狠敲打着,上官嫣然由不得用一只手指按在胸口,呼吸越见得急促,脸色越见得红晕……
尤其是凑得近了,感受到李神宵鼻尖喷出的热气,上官嫣然险些就此晕倒在床上。
而今四周鸦雀无声,李神宵自是能听到上官嫣然咚咚咚的心跳声,同时也察觉到上官嫣然越凑越近,顿即有些心里头心猿意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