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风尘子满脸带笑,走至李神宵身边拱手一拜,言道:“晚辈蜀山剑派风尘子,拜见前辈!”
时至此刻,风尘子才真正想明白,为何李神宵在昆仑派山门之外不让他称呼道友,心底顿即念想道:“神女名震天下无数年,寿命不知几千万载,可谓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辉。这前辈既然是神女的夫君,又怎能让我称呼他为道友?即便是前辈门下这位弟子,辈分也不知高了我多少辈,可前辈竟是默许我与他门下弟子以道友相称,想来日后我也成了前辈门下弟子的同辈修士,哈哈哈哈哈……”
一念至此,心中狂喜。
再去打量李无双之时,风尘子也觉得这满脸胡须的年轻修士另有一番气质,至于到底有何优秀气质,风尘子还真说不出来。可这位蜀山剑派高手心中早已明白,且不论神女与这两人有何关系,至少他风尘子能与这两个陌生修士扯上感情,就是一件绝对算得上大吉大利的事情。
见风尘子居然施礼自称晚辈,李神宵由不得哑然失笑,只因他也仅仅修炼数百年,若按照修为时间来说,绝对比不上这风尘子。不过在修行之士当中,若非是同一师门的修士,大多是以修为论辈分,风尘子称呼李神宵为前辈,倒也不差。
可风尘子躬身施礼之时,李神宵却视而不见。
并非是李神宵拖大故意不去理会风尘子,只因有一男一女两位中年修士,此刻正从玉清大殿之外,正对着李神宵走来。二人虽是穿着一身古装,可李神宵却对这两人的面容熟悉无比,而今只怔怔的看着两人走来,心中似有一道道雷电狂轰滥炸,让他一瞬间忘记了言语。
上官嫣然见两人从殿外走来,赶紧走至那女修士面前轻轻一拜,轻呼了一声:“婆婆!”
这一刻间,饶是李神宵修为再高十倍百倍,也由不得在那男女修士面前跪倒下来,眼中溢出滚滚泪水,正要说话,却见那中年男子神色一变怒斥道:“这大庭广众下,你小子随随便便跪什么跪,我们老李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此处走来的这一男一女两位修士不是别人,正是李神宵双亲。
先前李神宵在故园山川中,曾经掐指算过一卦,知晓父母定然还活在世上,可却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与父母在昆仑山中相遇,而且上官嫣然居然随在母亲身边,还开口叫她婆婆。
“万山,多年没见神宵了,你就不能对他和颜悦色么?”
却见中年女子伸出一只手掌,狠狠扭着李万山耳朵,将他拉扯到李神宵身边,再言道:“咱儿子这么多年不会来,你就要在儿子面前耍威风么,咱们先回去再说,别在这里吓到了儿子……”
“秀秀你就知道袒护着他,当年他用弹弓打人家玻璃的时候,你也护着他!”李万山嘟囔了一阵,抬起脚轻轻在李神宵大腿上踹了一下,再装作神色大怒,哼道:“你先起来,老子我回去再和你计较,看你这几百年去那做二流子去了,都不晓得回家探望你母亲。”
李神宵母亲,名字就叫做黄秀。
虽是往李神宵身上踹了一脚,可李万山这一脚却踹得极轻,也不管李神宵是何感想,旋即挣脱黄秀拉扯着他耳朵的手掌,走到上官嫣然身边,再怒喝道:“你小子还不快点过来拉着你媳妇的手,把人家丢在家里这么多年,你也不想想人家一身一人在家里守活寡有多苦……”
本还要怒骂李神宵几句,可李万山见到黄秀又要来寻他麻烦,顿即脖子一缩,转身就往玉清大殿之外走去,只留下一句话语道:“回头我再收拾你……”
这一刻,李神宵忽地咧嘴笑了起来。
泪水顺着眼角,从脸颊上淌落下来,站起身躯之后就跟随在黄秀身边,一起朝着玉清大殿之外走去。李无双见李神宵随着李无双与黄秀里去,顿即也翻爬从地上站起,紧紧跟随在李神宵身边,继而又回头狠狠瞪了风尘子一眼,喝道:“骚臭道士你千万不要再跟在俺身边了,俺受不了你身上那臭豆腐加酸萝卜的味道,要是臭到了俺家师娘,俺是不会放过你的!”
堂堂蜀山剑派高手,竟然被人如此鄙夷了一番,风尘子哭笑不得。可此人也只李无双师门这一家人来历非凡,单说这名震天下多年,号称云中神女的上官嫣然,便不是他蜀山剑派能惹得起的,此刻受到李无双一阵呵责,也只得苦笑着拱拱手,便不再言语。
唳……
一声悠长鹤鸣,响起在玉清大殿之外。
上官嫣然将李万山与黄秀请到白鹤上坐着,才再度回到李神宵身边,衣袖一挥驾驭着白鹤远远飞去,口中言道:“嫣然知道夫君心中肯定有许多疑虑,而今夫君与我再度相遇,还请夫君容嫣然细细道来……”
在白玉京中,上官嫣然一道魂魄,逆着藏月施展出的上古邪帝君临术这等大神通形成的时光逆流,回到了万古之前。正是因为这一道魂魄回到了上古之时,寻到了当年正与神魔大战的素女,顿即二者魂魄融合在一处,就吉避凶,倒是在上古大战之时免去一死……
素女虽然未死,却不再名作素女,而是更名为上官嫣然。
当初三千神魔大战不休,天地崩裂分离,上官嫣然本在一处山川中布置了阵法,用以躲避天地间的劫难,可她所在的那座山川,不知为何却来到了李神宵故乡所在,这座蔚蓝色星球中。
“数百年前,西方蛮夷之辈发动大战,天下大乱,生灵十去其九。嫣然当初本在洞府中静坐修炼,忽地心神一动算到了伯父伯母正身处于危难之际,这才离了洞府前去救出伯父伯母,与二位长辈交流一番之后,才知道他们就是夫君的父母……”
闻言,李神宵眼中精光一闪,盯着上官嫣然看了半响,冷哼道:“于是,你就称呼我母亲为婆婆?”
“嫣然先前也口称伯母,可当伯母知道你我二人又婚约在身,就无论如何都要嫣然叫她婆婆。此事是长辈执意如此,加之夫君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二位长辈又孤苦无依,嫣然若不从了婆婆的意思,岂不是成了不孝之人?”
上官嫣然即使称呼黄秀为婆婆,神色间也一脸淡然,可李神宵却清晰见到上官嫣然脸色上微微带有一丝羞红,正要再与上官嫣然理论,却见上官嫣然在空中朝他轻轻一拜,温婉言道:“若是夫君心中不满,大可处罚嫣然。嫣然来夫君故乡已有多年,也知道华夏族民讲究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又说夫为妻纲,知晓女子要懂得三从四德,夫君只要不休了嫣然,嫣然一切听夫君的。”
“这……”
听闻上官嫣然如此回答,李神宵碍于父母就坐在几米之外的仙鹤背上,顿即不知如何回答上官嫣然才好。
倒是黄秀一直在注意着李神宵与上官嫣然二人,虽探测不到这两人以意志道出的话语,可上官嫣然对李神宵躬身一拜却是全落在了黄秀眼中,顿即她狠狠瞪了李神宵一眼,责备道:“神宵,你说咱家媳妇儿有什么不好,今天刚刚见面,你就让她拜了又拜?今日既然你们二人再度相见,当妈的就给你做主了,你二人既然早已经定下了婚约,就该尽早成婚才是,我听媳妇说你这婚事已经拖了几百年,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回家拜堂成亲。”
语气言辞斩钉截铁,不容李神宵反驳。
“妈……”
李神宵轻呼一声,却又不知如何反驳才好。数百年不曾见到父母,心中甚是想念,而今知晓父母尚在人世,而且性格与数百年前想必,竟然半点不曾变化,便更让李神宵欣喜。而今口中轻呼了一声,迎着黄秀那满是母爱不带任何瑕疵的眼神,李神宵竟是一时间话语凝噎,半句也不曾说出口来。
“你再叫一百遍也没用!”
却是李万山倏然间转过头来,眼神不断在李神宵与上官嫣然上下打量,言道:“你妈说得对,是该早些成亲,早些让我们报一个胖孙子。正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要是今儿回家不和嫣然成婚,不肯入洞房,老子就让你好看!”
李万山本就是李神宵的父亲,而今他在李神宵面前自称老子,令他速速拜堂成亲,李神宵本就无从反驳。加之又有母亲黄秀在一旁帮腔,此事竟然就三言两语定了下来,说今夜就回去洞房花烛。
身后数米之外,李无双脚踏鲜红飞剑跟随在众人身后,此刻忽地脚下剑锋加速飞至李神宵身边,有贼眉鼠眼偷偷打量了四周一眼,才凑到李神宵身边轻声道:“师父,俺想要叮嘱你,今天晚上悠着点……”
铜锣一样的大嗓门十分响亮,即便是李无双刻意压低了声音,可周围几人都是修行之士,又怎会听不到?顿时李万山再度回过头来,朝李无双打量几眼,再道:“还是你这徒弟懂事,今晚你就给老子老实点!”
李神宵本是极为孝悌之人,加之父母亲也是一番好意,又怎会去顶撞二人,便回头狠狠瞪了李无双一眼。饶是李无双性格粗豪,此刻也只得悻悻的往后退去,不敢再挨着李神宵,毕竟此刻空中五人中,就属他李无双辈分最小,说话也最没有分量。
且说李万山与黄秀安家之地,并非是李神宵故乡旧地,也不是蜀山与昆仑,而是在南方喜马拉雅山一座白雪皑皑的山峰之上,许是上官嫣然施展了大神通,这雪峰当中漫山遍野都长满了晶莹的雪莲花,更有一座恢弘殿宇楼台,坐落在山峰之巅。
也不知李万山从何处找来了一些敲锣、打鼓、吹唢呐、吹笛子、拉二胡之辈,一个个穿着鲜红的喜衣,将一座宁静肃穆的雪峰弄得热闹无比,这喜乐一直从中午五人回到雪峰之时,奏到夕阳西下夜幕降临都不曾停止……
等三跪九叩夫妻对拜之类的礼俗完毕之后,李神宵与上官嫣然穿着新装,被李万山与黄秀送入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