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昂起头来,疾驰几步,便要往那石头上撞去。
可这,疾驰的身形却被一道五色光华挡住。
李神宵实则早已知晓如雪来到了望月坪,只是见她哭得凄凄惨惨,又不知如何安慰她,此刻听到如雪终于停住哭声开口说话,顿即走出草庐,言道:“如雪道友你先起来,你夫君当年与我也算患难之交,道友你若有救你夫君的办法,但且说来……”
本要寻死,却被李神宵拉住,如雪此刻倒也逐渐定下了神来,口中只连连呼道:“谢道友大恩,谢道友大恩……”
虽道谢不已,可却不曾说出让李神宵如何去救姬无常,眼神闪闪烁烁犹犹豫豫。而李神宵心思本就玲珑剔透,此刻知晓如雪必是心底有什么难处,便再言道:“若要救姬无常道友,可是有什么难处?”
“这……”
如雪轻轻一咬牙,转身扫视了摆在远处的大棺一眼,泪水又流了出来,言道:“李道友,如雪甘愿一死,还请道友将如雪与夫君葬在一起!”
语气毅然决然,竟是断了求生的念头。
可李神宵却霍然言道:“若非是有轩辕血在身,我早已死在炼狱空间,而这轩辕血中又有姬无常道友一半。而今姬无常道友有难,我又怎能不救他?若有什么难处,如雪道友尽管说来,难道我李神宵是那等畏首畏尾之辈么?”
“道友高义……”
如雪轻叹一声,正待说话,远处赵澈已是只身飞来,落在李神宵身边,拱手言道:“师尊,藏月前辈从白玉京来,求见师尊。他手里拿着一卷卷轴,和当初楚国皇帝朱破竹下的圣旨有些类似,可卷轴中却有浓郁上古气息,弟子分辨不清,还请师尊定夺。”
“你且让帝师稍候,为师随后就到。”
“弟子遵命。”
赵澈继而从望月坪草庐中取了些美酒,再往凝霜大殿中飞去了。而小青心性稚嫩,最是一副小孩子心思,喜好热闹,而今听到赵澈说藏月手中卷轴古怪,顿即眼神一亮,也辞别了李神宵跟在赵澈身后,道:“二师兄,那卷轴真的有上古气息啊?”
“这藏月先前虽是朱破竹坐下丞相,可在万古之前却是人皇轩辕的帝师,师妹等下若是见了此人,万不可失了礼数。藏月不仅是上古帝师,更与师尊有着姻亲关系,说来还是师尊的大舅子,我等门下弟子需要恭敬有加才是。”
曾几何时,赵澈何尝会想到能成为凡俗世人口中的上仙,更拜在名震天下的剑神门下做亲传弟子。而今在玄冥派修炼数百年,已是将先前往事逐渐看淡,将家仇血恨深藏在心底,倒是显得身上名门弟子气度越来越浓,为人处世也更有分寸。
也是赵澈着实对小青另眼相看,这才在路上叮嘱了他一番。
从望月坪道凝霜大殿,也就十几里山路,若是二人全速飞行,转瞬即可达到凝霜大殿。可此处是玄冥派首峰所在,二人又不是那不羁放纵极为洒脱的李半仙,故而可以放慢了速度,如此一来,赵澈也能多与这小师妹单独相处,更是觉得心满意足,一双眼眸不断偷偷打量着小青。
“二师兄!”
冷不丁小青身形一闪挡在赵澈面前,盯着他上下打量。
见小青这番举动,赵澈心底茫然不解,可也只得露出一脸笑容,问道:“小师妹拦着为兄,所为何事?”
“小青拦着你只想要告诉你:二师兄,你真色!”
言罢,也不顾赵澈一副哭笑不得的神情,抢走赵澈手中酒坛转身往凝霜大殿飞去,落在大殿门口之时更是呼道:“你这帝师,眼神倒要比我二师兄清澈许多,不似一个色中恶鬼……”
先前在李神宵衣袖之时,小青也曾偷偷见到过藏月。可而今化身为人之后,心中想法与眼中所见俱是不同,故而小青在看到藏月身长八尺的身形,以及那肥大飘飞的衣袖之时,才会打心眼里赞叹了藏月一句。
“小师妹,不得无礼!”
赵澈连忙跟了过来,朝藏月言道:“还请前辈不要介怀,小师妹不谙世事,童言无忌……”
“你才不谙世事童言无忌呢!”小青狠狠瞪了赵澈一眼,当即在凝霜大殿中找了一个蒲团,盘膝坐了下来自顾自掏出一些灵果放在口中,若无旁人缓缓吃着。
李神宵安顿好了如雪之后,飞来凝霜大殿,正好见到这师兄妹斗嘴的一幕,心底淡然一笑,继而朝藏月拱手言道:“圆真大宗与语韵晨光大宗带着八部天龙回到白玉京中,道友本该随着邪帝练守空好好谋划才是,今日为何有空来我玄冥派?”
藏月道:“本官正是来找神宵你谋划谋划……”
“道友自称本官,不知是代表着楚国丞相,还是万古之前帝师?”
“帝师!”
李神宵再问道:“今日帝师来此,要谋划何事?”
“谋定天下!”
藏月语气一变,神色也显得极为肃穆严正,慨然言道:“万古之前神魔要奴役天下众生,可旁门八百佛祖却要普度天下众生。神魔与佛祖手段虽然不同,可在我上古修士看来,结局却是一模一样,毫无差别。而今太上魔道圆真大宗与语韵晨光大宗在龙门中得了八部天龙,八千天龙都是上古真龙所化,太上魔道借着这八部天龙之力,若想普度天下也未必不可能,神宵愿助我?”
不待李神宵回答,藏月再问道:“神宵若不愿助我,可是愿了却三千烦恼丝,去他太上魔道做和尚?”
“莫非不愿助帝师对敌太上魔大名,就非得去太上魔道做和尚!在此二者之外,就没有其他选择了么?”李神宵豁然指着凝霜大殿之外满山冰雪,以及雪中遥遥数朵寒梅,语气也风轻云淡,道:“太上魔道虽强,也未必能诛灭我玄冥派。再者圆真大宗与语韵晨光大宗二位僧人我也认识,此二人绝非是那等枭雄之辈。若他太上魔道真要席卷天下,我定当助藏月道友,若是太上魔道要是要与邪帝或者人皇争夺天下,我玄冥派自当两不相帮……”
唉!
闻言,藏月由不得口中一叹。
忽地心思一动,似是想到了什么,霍然问道:“神宵可是想要像上古帝君一样,做这天下共主?”
“哈哈哈哈哈……”
话语一出,引得李神宵勃然大笑,道:“天下是天下众生的天下,我李神宵何德何能,要去做天下共主?我李神宵修行在世,数百年前只为求那长生,而今得了长生,只为寻求不朽,做天下共主有何用?”
实则,李神宵心底另有话语未曾说出,他虽想求得不朽,可通天大道里头传来的故乡气息,才是他心底最想追逐之物。
眼神穿过凝霜大殿门口,望向东面天空。
在他视线尽头,隐隐约约有一条宽广大道,悬在苍穹深处……
知晓说服不了李神宵,藏月也不再多言,手中提着明黄卷轴,忽地飞出凝霜大殿,站在百米空中,展开手中圣旨,张口就道:“奉天承运,人皇诏曰……”
圣旨展开之时,有滚滚黄光,夹带着浓郁皇者之气,将整个玄冥派数百里山川裹住。不论是在山中种药的弟子,亦或是那些开坛讲道的修士,俱是感受到漫天黄光中的皇者之气。继而灵魂深处生出强烈冲动,各自放下了手中事情,朝着凝霜大殿飞来,一个个拜倒在圣旨之前。
玄冥上人、霜溪、涵莹这三人也从闭关之处飞出,不由自主来到凝霜大殿之前,躬身拜倒。
唯有李神宵与小青,在漫天黄光照射下岿然不动。
待到藏月宣读完毕圣旨之后,这些玄冥派修士才一个个猛然惊醒过来,回想起刚刚居然齐齐拜倒在圣旨之前,顿即一个个不明所以,心底更是惊惧不已。玄冥上人与藏月早有过节,而方才她也不由自主拜倒在地,此刻更是心底震怒,喝道:“藏月你这妖人,到底施展了何种妖法,迷惑我玄冥派修士?”
“本官何曾施展妖法?”
藏月脸色陡然一冷,高高举起手中圣旨,轰然言道:“玄冥你也算得了上古修士的传承,莫非认不得本官手中人皇圣旨么?而今虽相隔上古无数年,可你等皆是上古众生存留在玄黄大世界中的后裔,上古之时天下众生尊人皇轩辕为天下共主。而今这圣旨一出,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只要是这玄黄大世界中生灵,便抵挡不了圣旨中皇者之气,本官何须施展什么妖法?”
上古众生与轩辕有约在先,用魂魄与轩辕结下契约,而今人皇圣旨一出,玄冥派诸多修士竟然不能抗拒自身拜倒在圣旨之前!
与此同时,天下间各出大小门派中,亦是纷纷出现同样的画面。
唯有在楚国西南方一个小门派中,颁布圣旨之人遇到了时轮古魔,当即被时轮古魔诛杀,抢走了手中圣旨。
玄冥派中藏月话语一出,无人反驳。
继而藏月手掌一震,圣旨化作一道帷幕,悬浮在玄冥上人面前。
“神宵,既然你答应玄冥派不会助太上魔道,本官倒也放心。只是自此之后,本官与邪帝练守空会合力施为,使得玄黄大世界恢复万古之时气象,而天下众生当由我辈修士统领,这大唐国周遭百万里方圆,还请神宵代为管辖,切莫让太上魔道夺了去!”
闻言,李神宵挥手问道:“他太上魔道僧人,也想着谋夺天下?”
“佛经有云:世间熙熙皆为利来,世间攘攘皆为利往。”藏月道:“佛门经文尚且如此,未来之事,又有谁能说出一个定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