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礼告退之后,藏月衣袖飘飞,脚下踏着一道精光,朝皇城之外飞去,只一瞬间就来到城门之外。
正好见到李神宵带着被玄冰包裹的君未明,以及那依旧想要从他手中挣扎飞出的那座帝恨金銮,正从远处天边飞驰而来。
“妹夫!”
二人相见,藏月当先一步拱手施礼,却见到帝恨金銮已被李神宵掌控在手,而君未明生死不明,这大楚国丞相心底亦是有些惊异,目光望百战化血天魔身上扫视一番,却见不到百战化血天魔脸色有任何变化。
藏月心念急转,虽不知为何李神宵要将君未明用玄冰困住,可他终究也是上古之时存活至今的高手,虽实力远远不及沧浪仙尊等人,可阅历却不差了他们分毫,只一眼就看出君未明是因为承受不住帝恨金銮中的意志压力,从而魂魄频临消泯……
“道友此来,所为何事?”
见藏月等候在城门之处,李神宵口中道出一句话语之后,已是准备飞身离去,行色匆匆,只为寻一个办法救得君未明性命。
虽外有玄冰,冻住君未明身躯,内有南明离火熊熊燃烧,使得君未明魂魄暂且不曾消散。可紫府中那一道四峰五裂的魂魄中,生机正在逐渐消失,长此以往,即便是南明离火能让君未明魂魄伤势不再恶化,但魂魄中一旦生机散尽,必死无疑……
在上古之时亦是帝师级别的人物,藏月自是能从李神宵语气里头,听出他心中焦急与烦闷,当即用意志往君未明身上一扫,顿即眼神一亮,言道:“妹夫此去,必是要去寻救助他的办法。只是你这徒弟魂魄生机正在消散,若三日之内不能稳固伤势,只怕……”
“救得活也要救,救不活也要救!”
断然道出一声,李神宵衣袖挥动亦是往空中飞去。
历经数百年修炼,在这玄黄大世界中有过多次生死大难,李神宵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冲冠一怒就不顾一切的沧浪城算命先生。
若是依照李神宵数百年前那性格,今日肯定会将君未明受伤之时,迁怒于大楚国皇帝朱破竹,只因君未明是在大楚国考的科举,做的是大楚国的官员,他便要杀了朱破竹来解恨。
而今心底虽依旧怒意冲天,可却更存有几分理智,加之藏月是上官嫣然兄长,故而李神宵才会心平气和停下来与他说上几句。在李神宵看来,救活君未明乃是万般紧要的事情,又怎能徒生变故耽误时间?
藏月道:“妹夫切莫着急,我虽救不了你门下弟子,可在这白玉京四大门派里头,却有人能助你一助……”
闻言,李神宵陡然一惊,身形宛若闪电,从空中急速落下。
衣袖挥动间把帝恨金銮往百战化血天魔怀中一丢,伸出那只空出来的手指,一把揪住藏月手臂衣衫,追问道:“若你能救我门下弟子性命,就算我李神宵欠你一个人情,可好?”
这番话语,却是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味在里头。藏月也由不得一脸苦笑,知晓李神宵虽与上官嫣然定亲,可一颗心思却并未放在上官嫣然之上,而今竟说要欠他一个人情,顿即让藏月觉得这关系未免太过生疏了。
郎舅之亲,却形同路人。
正所谓事不关己关己则乱,若非君未明是李神宵门下弟子,李神宵而今又怎会在藏月面前展现如此一番态度。即便是对藏月有诸多不满,也应该将之藏在心里才对,却是不该在脸上展现出来。
实则李神宵这番态度,也是事出有因。当年第一次来带白玉京,玄冥上人大战四大门派高手,李神宵与玄冥上人同时被困,藏月身为李神宵未婚妻的兄长,见到李神宵即将命丧四大门派手中,也不曾出手相助,从那时候起,李神宵便对藏月心生芥蒂。
虽谈不上怨恨,可李神宵心底对藏月也谈不上有多少敬意。更因当年他与上官嫣然定下婚约之时,藏月是用三千大道符文影像,换取了李神宵先天道体之血。当年那聘礼与嫁妆之事,便是如此而来,李神宵与上官嫣然之间婚事,说得粗俗些,这只是一场交易;说得冠冕堂皇一些,郎才女貌也好,女才郎貌也罢,都说得过去……
“你我之间,又何须计较人情。”
心底喟然一叹,藏月虽知李神宵乃是心急君未明,才语气如此冷漠,却也在心间生出一种恍然若失的情绪,念想起李神宵对上官嫣然一贯不冷不热的态度,一时间更是怀疑当初将上官嫣然许配给李神宵的举动,到底是对是错,口中继续言道:“太上魔道中,有一种大神通,名作不生不灭大日佛光。神宵你这门下弟子魂魄生机,正在逐渐消散,可只需用那佛光神通,加持在他肉身之上,让佛光普照紫府,便能让他魂魄处于不生不灭状态。此佛光照耀之下,虽不能让他恢复伤势,却也能维持生机不再散失……”
“多谢!”
陡然一抱拳,李神宵身化一道神光,往白玉京西方高楼飞驰而去,呼吸之间达到太上魔道高楼顶端。
藏月见李神宵抱拳离去,神色间不带半点迟疑,心底更是再度念想起李神宵一贯对待上官嫣然的那种态度,恍然一叹,转身便往皇宫中飞驰而去。
“丞相,那李神宵可是答应了?”
这大楚国丞相,尚未在皇宫大殿中站稳,早已等候多时的楚国皇帝朱破竹,已是走上前来高声垂问。
“皇帝,刚刚虽遇到了李神宵,可却因其他原因,本官并未与他分说上古帝王君临术一事……”话语至此,朱破竹神色一白,显得十分失望,可藏月其后却说:“只是方才却因机缘巧合,李神宵却欠了本官一个人情!”
“如此就好!”
朱破竹神色一喜,言道:“李神宵此人实力强横,不将我大楚国朝堂放在眼中,可却是个重情义守信誉的修士。寡人知晓当年那李半仙只是在凡俗间收留了他,他却敬李半仙如同亲兄弟,而今此人既然欠了丞相的人情,日后只需丞相出面,他定然不会与我大楚国为难……”
“皇帝此言极是!”
藏月亦是展颜一笑,朝朱破竹拱手远去,径直回到了丞相府中。
疾步从府门之外走进院中,藏月严令丞相府中奴仆杂役,不得靠近书房半步,违令者斩立决。这才又在书房之外摆下一个玄妙阵法,往书房中走去,只用手掌轻轻在房中一扇屏风上打出数道符文,那画满山水墨迹的屏风,竟像是活了过来,屏风上水墨画中青色杨柳,宛若在随风飘絮。
脚下升起一道白色云团,藏月竟是一步走进了屏风水墨画中。
此画里头另有一番画中天地,千株杨柳之间,更建立了一座陵墓,墓碑之上霍然写着轩辕二字。
噗通……
藏月挺拔高挑的身形,推金山倒玉柱一样拜倒在陵墓之前,神色肃穆,道:“帝君!若以白玉京中千万修士魂魄为引,施展上古帝王君临术,能让帝君重临天下,虽千万人吾往矣……只是帝君当年斩出三尸,善念与执念皆是消失不见,唯有那恶念之尸当初夺走了人皇玉玺,而今不知所踪。恶念之尸再度出现,虽已认不得我藏月,却犹然认得素女,此事也不知是好是坏。”
却说李神宵来到了西方高楼顶端,太上魔道有几个女子见得李神宵站在高楼顶端,发觉这相貌年轻的男性修士,气质出众,浑身散出一种出尘气势,本想要前来与李神宵搭讪,却蓦然看清了李神宵面容,一个个吓得转身离去。既知这乃是当今剑神,自是不敢在李神宵面前徒惹麻烦。
“圆真大宗可在?”
一声高呼,从李神宵口中发撒出来,继而他运转出大乘佛法这等上古佛家功诀,浑身佛光盎然,宛若他便是一尊古佛降生世间,是源于八百旁门中的佛门祖师,有着无上尊严。
“李道友!”
随着一声轻呼,圆真大宗身上穿着明黄袈裟,浑身佛光浓郁,长生境界高手独有的气势毫不遮掩,从他浑身上下散发出来。
昨夜一战,圆真大宗虽是未曾出现在战场中,却一直在关注着战局进展,在李神宵落难之时,这和尚也本想要插手助李神宵一番,只是见得李神宵屡次逢凶化吉,圆真大宗这才绝了助李神宵的心思。
高楼顶端清风凛冽,李神宵坦言道:“听闻你太上魔道有不生不灭大日佛光这等上古大神通,今日我来西方高楼,只求大和尚施展这等神通,助我这弟子脱此劫难!若能救他,日后必有重谢……”
“阿弥陀佛!今日我与施主为善,日后施主与我为善,仅此而已,何来重谢只说?今日贫僧便与施主结一个善缘,且看贫僧佛门大神通!”万丈佛光,从圆真大宗身上释放,将被寒冰裹住的君未明包裹在佛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