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视线贯穿万里,李神宵远远站在白玉京外一座山岗之上,却也能清晰看到白玉京中大战场面。
见君未明得了帝恨金銮之力,竟是能与上古大魔不朽肉身交战,而不落下风,李神宵心底已是陡然一震,暗想那上古高手,果真神通广大法力无边,竟然只凭着残存意志,就能与地魔不朽肉身争锋。
只是李神宵尚且不知,这帝恨金銮藏有的,并非是某一个上古高手的残缺意志,而是整整二十四位上古帝皇恨意所化的完整意志,贮藏在这座金銮龙椅里头……上古之时每一代帝君,都是修为登峰造极之辈,在上古修士里头亦是凤毛麟角,难有敌手。
加之沧浪仙尊虽是得了地魔不朽肉身,可沧浪仙尊终究是不是地魔,即使得了肉身,也难以将这不朽肉身的强横实力完整发挥出来。而今上古神魔陨落多时,实力尚未恢复,自是大不如前,即便是地魔殿王亲自来此掌控这一具不朽肉身,也未必能抵得上君未明二十四代帝君意志加诸于身。
此番种种,李神宵并不知晓。
意志汇聚成的视线,达到白玉京中,更是见到百战化血天魔手持魔刀,依旧站在东方高楼顶端,身形被一道剑气罩住。
剑气里头,有雄浑意志,威凌天下。
李神宵虽不知剑中意志源自何方高手,可百战化血天魔神色肃穆,正紧闭双眼,握住百战化血刀的手掌,也是在空中微微颤抖。见此画面,李神宵已知百战化血天魔显了败象,顿即数千万道意志贯成一道剑气,朝着东方高楼顶端凌霄神剑撞去……
嘣!
百战化血天魔脚步轰然踏出,脚下惊雷响起,手持百战化血刀,要再度往空中那柄凌霄神剑挥去,耳边却突然听到李神宵一声言语:“百战,休要再做纠缠,素来白玉京外……”
唰的一声百战化血刀被此魔收起,他脚下生出一道云光,载着他往白玉京之外电闪飞驰而去。而空中那柄凌霄神剑中的意志,虽想要再与百战化血天魔激战,可凌霄剑主却从楼中回来,一把将凌霄神剑抱在怀中,再度收剑入鞘,任凭此剑嗡嗡嗡颤抖鸣响,手臂也是不肯放松分毫。
杀!
一声长啸,从白玉京中央高楼之下响起。
沧浪仙尊似是认得君未明浑身二十四条五爪金龙的来历,以意志控制着不朽肉身躺在地上,一动也不肯动,正是在那装死。
而君未明眼神望四周一扫,顿即见到百战化血天魔提着魔刀,正往白玉京东面城池之外飞去,顿即不再狂啸一声朝着百战化血天魔追击而去。此刻君未明神智被体内恨意冲击得荡然无存,既认不得李神宵,也认不得一直跟随在李神宵身边的百战化血天魔,唯有心底滔天恨意,无处发泄……
中央高楼之下,君未明身化一道金光,急追百战化血天魔而去,而中央高楼顶端那柳漠然,却因为沧浪仙尊那具不朽肉身被打得坠落地面,失去了交战对手,只得双手背负在身后,目光深邃看向东面天际。
柳漠然与沧浪仙尊的不朽肉身大战之时,却也在一直关注着白玉京内外,当神宵真人飞入白玉京中,再将李神宵从白玉京带走,柳漠然才算是狠狠松了一口气。
虽不知李神宵能否在沧浪仙尊那道仙天剑器神通之下逃得性命,可柳漠然修炼多年,却知道事在人为这个道理,而今眼见得百战化血天魔往白玉京东面城外飞去,而白玉京上空,也在不知不觉间多了一道雄浑意志,顿即柳漠然知晓李神宵并未死在仙天剑器之下,口中感慨道:“李神宵李道友,今夜我不顾一切助你,你切莫让我失望才好!”
当年柳漠然就与李神宵说过,要随他一起,见识一番神魔之威,也不枉费在这天地间走一遭。
时隔数百里,柳漠然对当时话语,依旧记忆犹新。
此人虽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正人君子,却也非某些沽名钓誉的名门正派所能比拟,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若在数十万年之前,天下修士只要说起魔僵老祖,不论正邪,俱是会佩服他几分,只因这魔僵老祖一诺千金,言出必行,只要他承诺之事,便从无更改。
中央高楼东面几十里外,就是皇宫所在。
付八两逮住了林薇儿之后,以意志冲击林薇儿心神,硬生生将她体内盘踞的恨意冲散,让林薇儿回过神来。
而那沧浪仙尊魂魄,也在此刻间追了过来,只慢了付八两一个呼吸的时间,来到皇宫御膳房里头。朱破竹等人以为君未明离去,皇宫就能恢复平静,未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即使身为大楚国皇帝,也是难以左右。
深深无力感,泛起在朱破竹心头。
身为天下之主,朱破竹自视甚高,又如何受得了今日这等处境。顿即他心底感慨横生,一种想要变强的心思,早已在朱破竹心底生根发芽,此刻更是受了今夜大战的各方高手刺激,茁壮成长起来。
唰!
沧浪仙尊魂魄身形一闪,追到付八两面前百米之外,目光四下搜寻一番,却未发现李神宵踪迹,顿即冷哼道:“付八两,你我都是上古之时的修士,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何要与贫道为敌,去助那李神宵?”
“嘿嘿嘿……”
付八两脸色微变,怪笑道:“你沧浪仙尊说得轻巧,说我助了那李神宵,你有何证据?没有证据就休要乱说,没见到大楚皇帝正源源看着你我二人么,本真人可是一个讲道理的人,沧浪仙尊你那套强词夺理对本真人毫无半点用处……”
“如此说来,你是一定要向着那李神宵了!贫道先前还念在你也是上古修士,不想与你撕破了脸皮,而今却是不打不行了……”
沧浪仙尊眼神巡视四方,却没有见到李神宵身影,顿即心底暗恨,想道:“贫道不顾颜面,用仙天剑器偷袭了他李神宵,就是想要将李神宵意志与逐出魂魄之外,将他肉身魂魄一并占据了!上古地魔的魂魄虽永恒不朽,可本真人魂魄却非是神魔魂魄,也没有神魔源自天地出现的那一点真灵,即便得了地魔不朽魂魄,也寻不到至高大道,唯有谋夺李神宵一身先天道体的资质,方才大道可期,不惧那满天神魔……”
以沧浪仙尊的实力,要发现那神宵真人救走李神宵之事,本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只是他将魂魄从不朽肉身中释放出来,却将一身意志留在了不朽肉身中控制着那具肉身,又没有修炼过类似双魂分神大法之类的神通,同时用意志与魂魄分别和柳漠然以及付八两激烈大战,一时疏忽,竟是没有察觉到神宵真人一剑带走了李神宵。
这也是因为神宵真人速度极快,自白玉京之外,横跨千里而来,又一剑将李神宵带走,也只有一眨眼的时间而已。
此刻,付八两却不管沧浪仙尊心中所想,只朝着沧浪仙尊身后伸手一指,口中言道:“你沧浪仙尊而今自身难保,竟还想着要来为难本真人……而今本真人倒要看看,你沧浪仙尊而今这魂魄身躯,若不回到不朽肉身里头,能拿出什么东西能拿来与别人生死一战!”
闻言,沧浪仙尊意志勃然冲出,当即见到柳漠然浑身带着无数金蚕蛊毒,从中央高楼之处疾驰飞下,看他那副架势,想来是要趁着沧浪仙尊魂魄尚未回到不朽肉身中,来给沧浪仙尊一个了断。
自空中飞下之时,柳漠然亦是勃然大笑,笑声贯穿千里白玉京,激荡回响:“沧浪仙尊你果真卑鄙,用意志控制着不朽肉身与我大战,却将魂魄跑来了皇宫里头,而今且看贫道收了你这魂魄!”
一语道出,无数金蚕蛊毒化作密云,朝着皇宫袭来,竟是将这一片方圆几十里的皇宫殿宇楼台,整片整片裹在蛊毒密云里头。
金蚕蛊毒,最是魂魄之身的克星。
沧浪仙尊已然顾不上其他,转身就往皇宫之外飞去,只为躲避金蚕蛊毒袭来,而空中四面俱是被密云笼罩,沧浪仙尊别无办法,只能让魂魄施展土遁术往地面遁去,再由地底回到不朽肉身中……
柳漠然本想要顺手取走沧浪仙尊那不朽肉身,却发觉此不朽肉身似是与大地融为一体,一番拉扯之下这肉身依旧趴在地上岿然不动。顿即知晓定然是沧浪仙尊在肉身上施展了手段,一时半会也难以将肉身上的禁制手段化解,而下一瞬沧浪仙尊魂魄已是回到了肉身当中。柳漠然别无他法,也只有转身飞离皇宫,也朝着东面城外飞去。
而今,柳漠然倒要看看,在面对那突然间发疯发狂且修为暴增实力强横的弟子之时,李神宵该如何应对。
“徒弟!”
见柳漠然往东面城外飞去,付八两也是口中高叫,朝着林薇儿招呼一声,言道:“速速跟着为师,咱们也去城东野外看热闹去……”
念想起方才恨意占据心神之时,失去了神智,满心只剩下滔天恨意,林薇儿也是心有余悸。
她清醒过来之后,犹然记得失去神智之时的所作所为,此刻想起如潮恨意的来源之处,便是空中击落沧浪仙尊肉身的那位男子,而今此人朝东面城外飞行,先来是寻李神宵麻烦去了,顿时林薇儿心中又是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