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外面的天色微亮,山洞里的银光渐渐褪去,崖香拍拍屁股站了起来,正要细细回味少女一夜的讲授,却忽然听到的咕噜咕噜的怪声,腹中里传来了饥饿之感,崖香摸着瘪下去的肚子,犹豫许久,终于蹑手蹑脚的向后山果树方向奔跑而去,乘着夜色,崖香如同一头灵活的小兽,奔入林中,贴在巨木背后,细细观察,并未看到那个怪人,飞快的俯身抱起两颗脱落的果实,慌慌忙忙的跑回了山洞。
崖香伶俐听话,学什么都很快,修炼中遇到不懂的问题,夜间便会向少女提问。少女性子恬静温婉,也正是一个好老师,对于崖香提出的问题总是耐心回答,知无不言,并且加入自己的理解,结合自己早年行走江湖的经验对崖香加以引导,崖香修炼起来进境更为快速。教授法诀之余,少女也会给崖香讲起外面博大的世界,世间奇闻,崖香听得津津有味,对外面的世界很是憧憬。
崖香经历大难,年少失孤,温婉的少女仿佛一个大姐姐,又像是母亲,更像是朋友,慢慢的修复着少年心中的创伤。而对于少女来说,孤单了不知多久,忽然多出来一个乖巧听话的小家伙陪伴,清冷的夜也多出了几份热度。
崖香晚上缠着少女讲述听不完的神奇见闻,白日里打坐修炼也极是刻苦,好博取少女的夸赞,最多只是饿得不行,才在黎明时分出去采摘果子,三年时光,几乎全部在山洞中度过。
山中不知岁月,不知不觉间,三年时光已经在二人每晚的欢声笑语中洒然而过。崖香的个子长高了不少,已不再是当初遭受大变,整日只知哭哭啼啼的懵懂孩童,成长为了一个沉稳少年,说话举止间,都带有了少女淡然脱尘的气质,只是当年的长衫长裤,现在已变成了破烂的短衫短裤,露出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惨白。
这一日,崖香正在冰室中照常打坐修炼,洞外却忽然传来惨烈的吼叫,撕心裂肺!
如今崖香修为增长,耳目聪慧,即使在深洞之中,也听得清清楚楚,“是当年打伤自己的怪人!”
耳听得洞外叫声竟是越来越惨烈,崖香沉吟片刻,决定出去一探究竟!足尖一点,手中掐个法印,御起一阵清风,崖香便轻盈的向洞口掠去。崖香谨记少女传授的江湖经验,快到洞口时收起法印,隐藏身形,紧贴着洞壁,向洞外探望。只见洞外光线阴暗,浑不似平日里明亮,崖香疑惑的抬头,却见云端低垂,遮满天空,竟似要下雨!
崖香小心的从洞口探出眼睛,向惨叫声发出的方向望去,果然是当年果树下打伤崖香的怪人!怪人此刻更现疯狂,双手疯狂的捶打着自己的头,撕扯下一缕一缕的头发,在地上时而翻滚,时而蜷缩,时而绷直,时而抖似筛糠,口中尖锐狂叫,在地上砸出一个又一个深坑,显得痛苦异常!嘴中喝喝怒骂“……拓柳你这贱婢,老子脱出阵去,定尽屠你三十六巫族,每日杀你一名族人,将巫族的血洒遍南疆!啊……”
崖香听得“尽屠三十六巫族”的言语,心中猛然一惊,这怪人果然是个恶人!同时心中泛起深埋心间的一些画面,族人的悲鸣、遍地的妖兽、残破的肢体……
一个土块被怪人扭动的身体激得飞射而起,犹如利箭,正向洞口而来,土块射在洞口,发出一声闷响,瞬间粉碎,腾起一阵尘土。崖香正在出神,猝不及防被尘土呛到,咳嗽半声,慌忙用手将嘴掩住。
“谁?是谁?”嘶哑的如同磨盘发出的声音响起,崖香发出的一点点声响,竟已被怪人发觉!
崖香不敢答话,运起法诀,随风而退。
无声无息,怪人瞬间已出现在崖香刚刚躲藏的位置!幸好崖香退得及时,不然此刻已经落入怪人之手!
回到冰室的崖香,惊魂未定,想不到那怪人修为竟如此高深!
怪人却不知为何,竟然没有追进洞来。深吸几口冰冷的气息,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崖香感到自己的双手在微微颤抖,急忙将手抬起,夹紧在腋下,却听衣服上发出哗哗的声音,原来只这一瞬,崖香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汗液吸附在衣服上,已经结成了冰晶!
“究竟是何人藏在洞里?”像是磨盘转动、又像是树木折断所发出的沙哑、干枯的声音传进洞来,声音并不高,却像钢针一般顺着崖香的耳朵扎进胸口,刺得生疼!
崖香屏气凝神,不敢答话,心脏却不受控制的“咚、咚”跳了起来,崖香急忙双手交叠捂住胸口,却无法压抑住更加猛烈的心跳!
细小的汗珠从额头渗出,汇成斗大的汗珠顺着崖香苍白的脸颊滑落,在空中便已结成冰晶,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叮”声。
“怎么办?怎么办?”崖香脑中一片混乱,越想冷静下来,却越是慌乱,心中一遍一遍默念着少女传授的法诀。呼吸竟渐渐的平稳了下来,心跳也慢了下来。
“有效!”崖香索性盘坐下来,开始闭目打坐,努力让自己沉浸到修炼当中。
“哈哈哈哈……原来只是一个无胆鼠辈,只知道躲藏在这老鼠洞中,哼哼,阿猫阿狗,不见也罢,免得污了我的眼!”枯涩的声音好似具有魔性,崖香心中竟被挑起了一丝怒火,就想冲出洞去,将怪人的嘴撕得粉碎!
“不好!”崖香灵台一闪,双目恢复清明,只见自己已经站起身来,走出了几步!崖香身上又渗出一层冷汗,后怕不已,“此人好可怕的修为!”
洞外不再有声音传来,那怪人好似已经离去,崖香却不敢大意,强自收敛心神,打坐吐息,开始修炼。
“哼,好耐性,我倒要看看你能否不吃不喝,一辈子躲在这山洞之中,有种就永远不要出来!”不知多久,枯涩的声音又传入洞来,那怪人竟然并未离去!多时不出声,竟然是为了引崖香出去!
崖香又是一阵后怕,幸好自己未曾出去,这怪人好深的心机!
时间从未像今日过得这么慢、这般难熬!崖香在冰室内坐立不安,懊恼不已,如果今日不是自己多事,那怪人也不会发现自己躲在洞中!自己被杀了事小,万一连累到神仙姐姐的话,崖香懊恼的说不出话来,对着脑袋一阵猛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