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一个小时前魏巍做了一个梦,很长的一个梦,长的让他以为过了一个世纪,自从进入高中后他就再也没有做过这样的梦了,高中以前,那倒是挺多的,大概是因为那时候他就是个有着多动症的运动狂,每天不累成死狗是不会睡的;很真实的一个梦,真实的令他以为那才是他的人生,而现实中的一切统统都被忘掉了;完全无法形容的一个梦,梦里太真实,梦醒后却忘的一干二净,怎么回忆都想不起来。
窗外下起了靡靡细雨,车窗上布满了点点滴滴的雨点,魏巍哈了哈气,车窗上顿时出现一层雾气,他靠着窗户呆呆的看着外面的景色,脑中回忆着刚刚那个梦。
他喜欢三月的雨季,喜欢这样看景色,招牌,行人,车辆,就连人行道上的宠物狗都变的朦朦胧胧的,尽管他今年还不到十七岁,也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世界,用眼睛是看不清的,反正也看不清,倒不如朦胧一些,时刻告诉自己,他只是一个过客。
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魏巍心中叹气道,放弃了无谓的回忆。
他知道他最近的状态比较古怪,总是纠结于梦,总是不由自主的会去想人生,意义,价值这些形而上学,遥远飘渺的东西,当然,想的最多的还是,我是谁,我在人们心中的印象,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等等。
按照他从一本书上看来的说法,这就叫动极思静,像他这个年纪,百分之四十五的人都会有这么一段经历,只不过每个人沉湎于这种状态的时间长短不一样而已,左脑比较发达的人往往能够很快就从中脱离,而右脑比较发达的人沉湎的时间就比较长,而另外百分之四十五的人,当然是静极思动去了。
看到这个新奇的说法的时候,他很好奇,还有百分之十的人呢,当他看到结论时,直接被气笑了,作者就给了一句话,他们一直很忙,既没时间动极思静,伤风悲雨,也没时间静极思动,放纵发泄。
不过想想那些小小年纪就外出打工的同龄人,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魏巍知道,他一定是右脑比较发达的那百分之四十五的人,而且是其中的佼佼者,半年了,这样的状态他已经有半年了,不但没有一点从中脱离的迹象,而且有越陷越深的趋势,他把自己关在自己的世界里,拒绝和任何人打交道,一个学期下来,除了同桌,他谁都不认识。
看书,游戏,游戏,看书,这就是他每天的生活。
“哐铛!”校车突然停下,车门打开。
一名红色西装校服,留着披肩长发的女生匆匆下了车,魏巍抬头看了一眼,很漂亮,好像是他们年级的,不过转念他就撇了撇嘴,漂亮不漂亮,跟他有个毛关系。
车身微微一晃,校车启动。
闲来无事,魏巍忽然想起了他上车前捡的游戏卡,当即掏了出来。
这是一张纸质的游戏卡,游戏的名字叫英雄人生,完全没听说过,应该是一个冷门游戏,正面是一副古代建筑画,他翻到游戏卡背面,就见上面用油笔写着账号和密码,账号名称,满洲里,密码,一九一三年,他心中顿觉古怪,竟然还有用汉字做密码的,他还从来没见过。
“嘎吱!”急促的刹车声响起,校车猛地停了下来。
“哐啷!”的声音响起,车门打开,几名男生涌了上来,扫了扫车内的人,径直向着魏巍走来,为首的少年黄毛皮衣,耳钉鼻环一样不少,这几人正是魏巍初中时的同学,冯春亮和他的小弟们。
“呵呵呵,冯春亮,这么巧啊。”魏巍很想隐身消失,可惜他做不到,只得满脸僵硬的笑着道。
“魏巍,你可让我们好找啊,说好了的谁输了谁就吃游戏卡,你不用说了,我知道魏巍你最重承诺,一口唾沫一个钉,你看,游戏卡我都带来了,别给咱们男人丢脸啊,吃吧。”冯春亮满脸狞笑的掏出一张磁卡,说道。
他一直看不惯这个冯春亮,昨晚玩游戏时遇到,发生了几句口角后就游戏对战,他为了贪小便宜,就提出了赌注,没想到冯春亮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赌五百块,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哪里来的五百块,就提出,如果他输了吃游戏卡。
“亮哥,你不会当真吧,给我一个星期,我保证凑足五百块。”魏巍满头冷汗,说道。
“当然,做人就是要认真,我冯春亮能有今天就是因为我无论干什么都认真,少说废话,吃吧。”冯春亮冷笑道。
这几人的无知无畏,魏巍早就见识过的,深知他们是真的什么都干的出来,废人手脚,杀人放火,坏事干尽,如果不吃,真的敢将他废了,他双手哆嗦的接过游戏卡,放到了嘴边。
“亮哥,有没有饮料,我怕一会儿噎着了。”魏巍说道。
冯春亮愣了愣,而后仰面大笑,转身去一旁小弟的书包里拿饮料。
魏巍趁此机会,手腕一翻,将磁卡游戏卡换成那张纸质的英雄人生游戏卡,塞进了嘴里,同样是卡,吃磁卡和吃纸卡,那区别可大了,他还年轻,可不想死。
“亮哥你看,吃了吃了。”魏巍张着嘴,含糊说道。
冯春亮拿了饮料,低头看了看魏巍嘴里的卡片,拍了拍魏巍,大笑道:“好好好。”
他说着突然挥拳打在魏巍脸上,而后双拳挥舞,拳打脚踢,他黄毛皮衣,一边出手还一边怪声大笑,活像是街机游戏里的龙二。
“你他娘的当我傻啊,纸和磁卡我都分不清啊,敢骗我,敢骗我,敢骗我。”冯春亮一边打一边怒吼道。
魏巍双手抱头,倒在地上,只觉天旋地转,浑身剧痛,他只是一个有点文青向的普通高中生,哪里是冯春亮这种人的对手,既无能也不敢还手,转眼间就被打的鼻青脸肿,遍体鳞伤。
突然,头皮一痛,魏巍抬起头,就见冯春亮满脸狞笑,手上拿着一张游戏卡,说道:“吃了。”
他早已怒极,此刻怎肯低头,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
但冯春亮哪里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当即叫身旁的小弟掰开魏巍的嘴,将游戏卡塞进了魏巍的嘴里,而后解开拉链,掏出那玩意儿,一泡尿劈头盖脸的浇到魏巍的头上,狞笑道:“你他娘的不是要喝饮料嘛,我让你喝,我让你喝个够。”
游戏卡被冯春亮极为粗暴的塞进了魏巍的嘴里,卡住了他的喉咙,他两眼暴突,满脸涨红,双手抱着喉咙,拼命的想要喘气,可惜一点用都没用,迎接他的是一泡又黄又臊的尿。
魏巍两眼一黑,意识迅速模糊,脑袋砰的一声重重的砸在车厢地板上,临死前他只有一个想法,若有来生,行侠仗义,斩妖除魔,杀尽恶人。
…………
迷迷糊糊中,魏巍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拽他,那东西的力量很大,拽的他剧痛,他心中愤怒,拼命的反抗挣扎。
“抓到了,抓到了,哎呦,这孩子好大的力气,夫人用力,再来一次。”
有人在说话,不过魏巍此时迷迷糊糊的,意识不醒,才不管那许多,只是用力的反抗挣扎,要跟抓他的那个邪恶东西战斗到底。
突然,四周一阵巨大的力量传来,他猝不及防之下被推了出去。
一瞬间,魏巍只觉好冷,随即就感觉身上剧痛,那个部位好像是他的屁股,他本能的张口大叫起来,同时意识苏醒过来。
“哇哇哇!”嘹亮的哭声响彻房间,直冲屋瓦,一直传出老远。
“生了生了,是个男孩,快叫老爷进来。”有人惊喜的大叫道。
魏巍睁开眼,就见房门打开,一名戴着瓜皮帽,黑脸膛,满脸花白胡须,身穿灰布斜襟长衫,外套黑底碎花马褂的老者冲了进来。
我不是死了嘛,这是怎么回事?
我尼玛的,我不会是穿越了吧,看这老头的穿着打扮,我这是到了清朝,不对,他没有辫子,尼玛,我好乱。
等等,万一,我要是变成了女儿身怎么办,嗯,如果真的万一了,我就自我了断,绝不犹豫。
还有,这老头起码有七十了,肯定不是我爹,一定不是我爹,佛祖保佑一定不要是我爹,这家伙太他娘的丑了。
一瞬间,魏巍心丛杂生,冒出这一堆的念头想法。
“哈哈哈,小子小子,我魏家又添了一个小子。”老者抱着魏巍,仰面大笑道。
小子,他叫我小子,神啊,我不是女孩儿,我不是女孩儿,哈哈哈。
魏巍心念电闪,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他笑了他笑了,老爷快看,公子笑了。”
“恭喜老爷贺喜老爷,三公子好了不起,一生下来就能睁开眼,还会笑,将来肯定有出息。”
“是啊,三公子大异常人,长大了肯定不得了,老爷快给三公子起名字吧。”
四周的人们叽叽喳喳,七嘴八舌的说道。
“名字早已经请先生起好了,他大哥叫狗蛋,他二哥叫狗剩,这个小子就叫狗娃。”老者笑着道。
魏巍两眼大睁,下巴差点掉到地上。
这尼玛的,好有文化,逼格好高的名字,那位先生果然大才。
一九一三年,民国二年,日本大正二年,三月,宋教仁在上海车站遇刺,孙中山自日本回国,决心武装倒袁,四月,民国第一届国会开幕,袁世凯与英法德俄日五国银行团签订善后借款合同。
春夏之交,魏巍出生于满洲里,大地主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