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银湖的宿舍何等的豪华,用“豪华”一词似乎已无法形容,这整一层楼的每间宿舍墙上都特意安了一扇门,好供水银湖的这两位“尊贵人士”随意走动,他们可以随便换房间住,虽说每一间房里的装潢都一个模样,只有某些细节上被做了轻微的变动。
背对着第一间宿舍的门口摆了一张加长版的沙发,沙发后面还坐着一个人,那人的一条胳膊极为惬意地搭在沙发一侧的扶手上,由于视线被沙发阻挡,从门口看过去只能看见对方的后脑勺——一头金发,不知长短,而在这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房间里,那一头本该耀眼的金发也逊色了很多。
他好像没有注意到来自门口的视线,普鲁托吁了一口气,尽量悄声放下自己背上的背包,也尽自己所能压低了声音将校服的外套挂在了门口的架子上。在亚特兰蒂斯的时候他曾听说这个水银湖并不是一个有名的组织,但根据那群学生会的说法,这几个月来水银湖的成长速度惊人,已经超过了大陆人可以适应的范围,也被雷蒙校长打上了“危险”的标志。不过从三个月前水银湖能公然笑话和打击上帝来看,不是他们太过自信,就是他们的实力本身就不容小觑,只是这三个月里因为某些原因才不再暗地里做手脚,开始光明正大的行动起来。
既然要和那么危险的人物住在一块,比起整天提心吊胆,还不如压低自己的存在感。他也想任由自己的行李摆在这里,自己到学校外重新找房子住,可惜这不现实——毕竟入学的学费都得由别人帮忙,他上哪儿去找免费的住宿地?况且他还得在这里完成学业尽早回自己的星球,每天都得进出学校,太麻烦了。
“哐!”
“哎?”
挂衣服的架子忽然倒了下来,也发出了一声几乎让普鲁托崩溃的巨响。沙发后的人又怎么可能听不到这个动静?普鲁托急忙拉起倒在地上的架子,随后机械性地回过头去看着自己的宿友站了起来。那个人将手中的杯子放在了沙方边上的古典茶几上,他刚才似乎是在喝茶——果然是悠哉悠哉的有钱人,这种时候学生们都在烈日下上课,就水银湖付了学费进来却不去上课浪费学分,还呆在宿舍里享受这“荣华富贵”——普鲁托在心里感慨了这么两句,沙发后的那个人也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看向了扶着衣架不知所措的他。
“你是……那个一……”
一头金色长发一身黑衣,水银湖的“伊格斯少爷”睁着一双世间最完美的翠绿眸子看着面前的人,脸上完全就是看待生人的表情,但好像一点儿也没在意刚才的意外。
“喝茶么?”
“啊?”
伊格斯叹了口气,他转身拿起之前自己放在茶几上的那枚精致的雕花茶杯,挥了挥手又有一枚茶杯从对面摆放着茶具的桌子上自动浮起飞到普鲁托手中,茶几上的茶壶也同时浮起,自动往空杯子中沏满了茶水。
“喝吧。”
宿舍门口的名牌上刻着的名字是“伊格斯”,证明眼前这个长得和赫尔卡矿场一级军官差不多一模一样的人其实并不是一级军官,也就证明这里除了水银湖的人以外没有其他的危险因素了——嗯,既然不是一级军官,月圆夜小鬼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想来也是,按照学生会那群人的说法,水银湖现在是联军派去赫尔卡矿场收集情报的,怎么可能会有赫尔卡矿场的人造精灵在里面,而且还是水银湖“雷神大人”之下的少爷。普鲁托摇了摇头甩开了脑中那些多心的想法,低下头盯着他手中的那杯茶,茶中并没有什么特殊的香味,除去不知为何水面上还漂浮着的一枚玫瑰花瓣外这可以说就是一杯白水。他又抬起头瞥了眼已经走回沙发重新坐下的水银湖少爷,稍有怀疑地抿了一口那杯茶。
“好喝么?”
又有一个特别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其中略带了点笑意。
“嗯。嗯?”
普鲁托条件反射地回了一句,而后才注意到此事的不对劲之处。他猛地回头,站在他后面的银发怨灵眯着眼睛一脸的“纯真善良”,像是真的是一个茶馆店为了赚客人的钱而拼命讨好客人的老板一样。月圆夜小鬼似乎没料到面前的人会“吓到”愣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伸出手在普鲁托面前晃了晃,然后恢复笑容默默地听着那一句迟来的惨叫声,以及自己的杯子被无情摔在地上的粉碎声。
“你怎么会在这里!”
和索伦尔那一样的声音……还真是害人。
“因为这是我的宿舍啊。”
月圆夜小鬼没有理会地上碎掉的陶片,他一边回答着一边走到沙发边,张开手背对着沙发靠在沙发背上,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沙发后面的伊格斯微微转过头来朝着月圆夜小鬼的方向看了一眼,但什么也没说。不过只有这一个简单的举动也足以让普鲁托明白过来这两人是一伙的,几秒前他还以为水银湖里的人绝对不是赫尔卡矿场的,现在他感觉自己的脸已经被打肿了。
“那么他就真的是……”
“嗯?我换了一个宿主,毕竟原来那个坏掉了,用不了的东西,当然只能丢了。”
坐在沙发后面的伊格斯并没有反对月圆夜小鬼的说法,或是说根本没有出声。他又一次站起来走到窗前拉开窗帘,一枚石子飞了上来,准确无误地打中了这扇玻璃,但是没有打碎玻璃,也没有让里面站着的人受伤。底下扔石头的人好像发现上面站着的是水银湖的大人物,见着楼上放出了一道强光后便立马一哄而散。
普鲁托望着站在窗前的伊格斯,看他举起手召唤出了那颗足以代表他身份的电光圣石吓走了底下的那群人后别过头去瞪了眼旁边的月圆夜小鬼,月圆夜小鬼耸了耸肩,依然是一脸的无辜。
世界上有一种尴尬的方法,叫瞬间打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