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否认,看书的时候我最讨厌看自序和后记,甚至常常都不看。我始终认为那不是书的一部分,但当我自己写的时候才发现,我最喜欢写的一部分就是自序和后记。
这漫长的十篇小说终于结束了,犹如一场长长的马拉松,这些丰盛的爱是支撑这些文章的主体,也支撑着我。就像《彼得·潘》里面彼得说:第二个路口往右手,然后一直走,直到天亮。这些爱也这样告诉我,告诉了我一个永远也到达不了的地方,不论真假,我相信了,就这样一直走下去,直到天亮,下一个天亮。
我常常怀疑自己身体里那个庞大不甘示弱的灵魂会突然涌现出来,然后占据我的整个人生,那灵魂是诡异的寂寞的孤独的。我承认它占据了我人生的主体力量,甚至于我写作时的所有力量,更甚至的我把我整个漫长的悠扬的美丽的安宁的夜都给了它。
暗夜未央。我读郭敬明的第一本书《爱与痛的边缘》。这是后一个部分。暗夜把它的力量全部给了我们这些喜欢在黑夜里沉思的人,我们丝毫不辜负它的把我们人生三分之一的精力都还给了它。我们在深夜里码字,码日志,码思绪,码孤独,码人生。
郭敬明喜欢用寂寞来形容他的人生,他的文字里字里行间总是出现这两个字。你们觉得遥远吗?不,一点也不遥远,在你们读到我后记的时候,你们的心也是寂寞的。这些文章里的爱掏空了你们。当那些爱掏空了你们的时候,它早已经掏空了我。那爱像侵蚀而来的硫酸,把心底里最柔软的部分也侵蚀了,然后干净的彻底。
我更加喜欢用孤独。寂寞是你站在空旷苍茫的苍穹下找不到一个能听你诉说衷肠的人。孤独是你站在这个繁华熙攘的尘世中看着所有对你微笑的人抚摸你的肩膀你却找不到任何适合的言语来形容你的悲戚。
那些故事中的女人们,她们用我付与她们的力量和许许多多的哀怨来缠绕我的夜晚我的梦境。她们像一个深不可测的井底许许多多孤独的灵魂,她们在井底看世间百态,看世态炎凉,看伤春悲秋。
她们看那些春风像一个少女挺立的鼻尖,挂着那些让人骄傲的舞鞋,钢琴,那些现实得不能再现实的美好。她们看那些美丽的东西,须臾,转化成风中吹落的白发,然后回归到这些残酷的爱上。同她们一样,谁没有体会过那些井底发出悲悲戚戚的血滴声。新鲜的血滴。
用毁灭祭奠爱。
我说的太沉重了,确实,把这些生命里沉重的东西拿出来一遍一遍的写,又一遍一遍的看,然后再给别人一遍一遍的看,确实会让它变的沉重,再沉重一点。
“只要我们以相同的姿势阅读,我们就能彼此安慰。”
我想,故事写到这里,让那些沉重的灵魂休息一下吧,也让爱休息一下吧。它累了,很累了。每天被我拿来蹂躏,蹂躏的不好就变成垃圾筐里的废纸,蹂躏的好了,就被我在深夜码在了纸上。我太对不起爱了。我们都休息休息吧。
面前,妈妈买的点心叫开口笑,我想这是一种冥冥之中的力量。我讨厌那些类似于:宿命,夙愿,命运,孽缘。之类的词语。说的人背后发凉。但有时候,你不得不相信,这种无形的东西的存在感,有时候真的胜过有形的东西。就像这盒点心。我每天放在我的电脑前,从来没有注意到它的名字,直到我决定结束这些残酷的爱,准备重新开是新生活的时候。它的名字如此清晰的出现在我的面前,并且以一种完全正面朝着我的状态出现。
好的。开口笑吧。
一直以来我不喜欢用第一人称写东西,因为我总害怕,我笔下的残酷的人生会被我这样说呀说的就真的说到我的现实生活中来了。所以十份抱歉,我创作出了那些人生悲惨的她们。
这一段时间,我总是做一个相同的梦,或者不同的人来相同的地方,梦里的我总是一个旁观者,而身边的人急促,彷徨。
这是好的兆头,我想。这代表我终于告别了那些残忍的侵蚀我生命的东西。
我不是一个好孩子。至少我这样认为。
我把我大部分的时间给了我的文章,我和他们谈话,和他们述说,我残忍的宣告他们我内心的无助和绝望,我残忍的剥夺他们暗夜里熟睡的资格,我残忍的杀死他们心爱的人,我对他们很残忍。可是我无论怎样也无法在面对一双眼睛的时候说出我真实的想法。更多时候,我是一个自闭的孩子。这样的一个孩子,无论怎么光鲜,都不会是一个好孩子。我几乎不会顶撞家人,也不会在口头答应之后叛逆的做相反的事情,我不会,但我仍然不是一个好孩子。除了聊政治,经济,和偶尔的娱乐之外,我和父亲没有什么多余的话。除了聊晚饭,Tidy(我的宝贝狗)之外我和母亲没有什么多余的话。甚至除了和他在沙发上赛跑和捉迷藏之外我和Tidy也没有多余的话。我是一个残忍的自闭的坏孩子。
我不够资格当星星的孩子。因为我的幸福,星星不愿意收留我。
是的,我明媚的一面给了春风里拂面而来的柳絮。我微笑的看着它们,把我最明媚的一面给了它们,但是他们却让我过敏了,让我无法享受深夜的宁静,而被无法抑制的痒代替了。我把我明媚的一面给了夏季里温暖的太阳。我始终都是爱太阳的,但是他们却让我变的丑陋乌黑,让我没办法和同龄漂亮的女孩站在一起,我把我最明媚的一面给了秋天里清爽的云朵,他们高远阔达。但他们却在我没有欣赏到最美好的时候就变幻了样子,面目全非,让我认不出来,像个神经病一样望着天空怎么也找不到刚才看到的那一块云彩。我把我最明媚的一面给了冬季里安静的雪,他们总是在我熟睡的时候悄悄的降落,等我看到他们的时候他们自豪的铺满了整个城市。但他们却一点也不喜欢我,每在我触摸到他们的一刹那,他们宁愿化做晶莹的泪滴也不愿停留在我手里。我把我明媚的一面给了白昼,但他们却剥夺了我灵感的权利,张悦然说:我是呓人,卖梦而生。没有了灵感,就像枯竭了的河。垂死挣扎,无济于事。我把我最明媚的一面给了暗夜,他们却把所有的孤独冲进我的身体,除了孤独,写出来的文章就像被堵住了口的牙膏,后面挣扎膨胀,前面挤不出半点。
世界把我的明媚剥夺了,那么我只能做一个自闭的孩子。
星星的名额里没有我,那我只能做一个矛盾的孩子。
我不是双子座。因为这个世界充满了矛盾。所以我逃不过。
这些爱结束了,希望下一次看到他们的时候不会太过悲伤。
一定还会有新的爱情,张悦然再《十爱》的后记里写:
她恍恍地觉得,有新的爱泊过来了,一定有,肯定会有,当然要有。她笃定地想。
那么我也一定要有。我在爱情上绝不输给任何人。
我愿做寻爱的行者,直至天荒地老。
又及:首先要感谢总是光说不练的爸爸,虽然他总是口头答应,但他每次爽快的:好。让我充满信心。然后要感谢以批评态度和讽刺打击来促使我前进的妈妈,她的批评我已经深深的牢记,并且会给她写一本她完全有兴趣的书的。再次要感谢我的弟弟Tidy,他是我小说的忠实读者,也是从始至终每时每刻陪伴我的宝贝,甚至是寒冷的深夜。另外我还要感谢Lance,感谢他在百忙之中帮我做了一张插图。拯救了当时能源枯竭的我。最后我要感谢我的好朋友娃娃,她现在虽然在遥远的温哥华,但每次第一个读我小说的读者总是她,并且不厌其烦的读我的同一类型的小说。衷心的谢谢你们给予我的帮助和鼓励。告别了那些做作的矫情的文字,让我在真实的世界里,倾听和等待下一个暗夜的黎明。
2010年10月28日星期四17: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