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温然弹了弹香烟灰,“随你。”
这句话没有感情和温度,白菲菲再也无法忍受他的冷淡,拖着两腿,落荒而逃。
在她走后,杜温然静默了许久。
他漆黑的眸子不经意扫到床单上干涸的点点红梅,不由又想起昨晚她的热情似火,像只妖精一样,柔软的身体不断的蹭过来……
拿起搁在床头的腕表戴上,杜温然扣上宝石蓝的袖扣,平静地离开。
白菲菲神色匆忙的走出酒店,被折腾一晚,浑身酸痛。
她神色憔悴,走进药店买了止疼药,招了辆出租车,回到她租的公寓。
今天是周六,她的室友兼大学同学安海棠窝在沙发上,懒懒地啃着饼干,“菲菲,我找了你一晚上,你去哪儿了?”
“海棠,你没出去约会?”想到昨晚的事,安念暖紧紧将药攥在掌心。
安海棠没回答,看了一眼她落在身侧握成拳的手,关心的问:“你身体不舒服吗?”
“昨天半夜来大姨妈,买点止疼药。”
白菲菲这样的行为让安海棠觉得不正常,连白菲菲自己都没注意到,她说谎的时候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她不说,安海棠也不追问,大大咧咧地挥手,“你赶紧回房休息,中午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你随意点,我不挑。”
躺在柔软的席梦思上,白菲菲闭紧眼睛,嘴里一团苦涩。
她来自A省的某个小镇,进入大学的第一天,就被杜温然所吸引。
那是迎新晚会上,他担任主持人,温润的五官,儒雅的谈吐,瞬间撞入她的心脏,从此,再也拔不出来。
就在她想鼓起勇气表白的时候,却听说他暗恋杨佳若。
从那以后,她和他一样,陷入甜蜜而隐晦的暗恋中。
时间久了,白菲菲都要忘了自己是真的爱他,还是陷入了执念中!
她辗转难眠,干脆从包里拿出手机,翻开记录。
却发现有好几个的未接来电,电话都是妈妈打来的。
白菲菲回拨了过去,电话很快接通安母一听是她的声音就哭了起来,等她听晚电话内容,脸色骤变!
“菲菲,吃饭啦!”安海棠走进来,担忧地看着她,“你脸色很难看,发生什么事?”
“我爸爸突然中风住院了……”
“那你赶紧请假回家一趟,钱够不够,我这里有一些,你先拿去垫付医药费。”
“谢谢你,海棠。”接过银行卡,白菲菲心里很感动。
“不客气,我不是说了吗,你是我最爱的闺蜜,我要养你一辈子。”
安海棠的语气和往常一样,听不出特别,白菲菲只当她是说笑,压根没放在心上。
草草吃完早饭,她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拎着小皮箱,直奔H市机场。
登记之前,她给杜温然打电话,请了一个星期的假。
对方的态度不愠不火,仿若没发生任何事情,白菲菲鼻头一阵阵酸涩,率先挂断电话。
四个小时后,飞机抵达A省的省会。
下机后,白菲菲跳上去市里的汽车,两个半小时,抵达梧桐市。
等她急匆匆感到市立医院时,她的父亲白书话已经推出了手术室,进入了重症监护病房。
杨兰看到女儿,刚刚止住的又落了下来,“菲菲,你总算来了,打你手机都关机,你爸又……”
白菲菲看着躺在是症病房戴着氧气罩的父亲,心里又慌又乱,妈妈已经哭成这样,她如果再不坚强可怎么办?
她眨去眼底的湿润,安慰的抱住妈妈:“妈妈,爸爸一定会没事的。”
“妈妈,爸爸的身体一向很好,好好的怎么突然来医院?”
“是你爸爸,你爸爸一直最近大概是中邪了,听说炒股赚钱,把所有的积蓄,还有你邮寄回来的那些钱,全部拿去买股票……结果,唉,一夜之间,钱全部没有了,为了扳本,你爸爸去借高利贷,结果,又被套牢,……最近一段时间,高利贷的人天天来催债,你爸一时激动突然就晕了。”杨兰哽咽的将事情说了一遍。
白菲菲安慰道:“妈妈,没事的,爸爸一定会没事的。”
杨兰摇着头,她哭着看着女儿,想起白书话倒在地上口吐唾沫的模样,她的身体发着抖,捂着嘴只是一个劲的流眼泪。
“姐,你回来了。”刚刚下楼去买午餐的白俊走了过来,他将餐盒放到杨兰手里,似乎有什么想说的,最后他看向白菲菲。
看着白俊杀马特的造型,甚至耳朵上挂了好几个耳钉,白菲菲皱眉,“送你去影视学院读书,你怎么成这样子?”
“姐,这不是流行嘛!”白俊不服气地耸耸肩,“姐,你一年到头只回来一次,还知道关心我和爸妈啊,你到底知不知道,爸妈都是由我来照顾,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当人家女儿的。”
白菲菲:……
她张口想辩驳,却发现白俊说的是事实,她根本无从反驳。
确实,整整七八年,她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杜温然身上,把自己的亲人都忘记在脑后。
杨兰睁大眼睛瞪白俊,“怎么说话的,你姐刚回来,你就要把她气走是不是?俊儿,你长大了,我和你爸老了,也管不了你,只希望你在外面,别去不三不四,整天没个正经样。”
“知道了。”白俊翻白眼,“姐,你过来一下。”
两人站在走廊上,白菲菲问道,“什么事?”
白俊比她足足小八岁,小时候,这个弟弟非常乖巧可爱,一晃眼,成了这种非主流的半大男孩,她真心看不惯。
“自然是好事。”白俊上下打量白菲菲,年轻的脸上充满渴望,“姐姐,你知道老爸欠了多少钱吗?连本带利足足要五百多万,我们家哪里拿得出来怎么多钱,但是,王老板说了,只要姐姐答应他的条件,不仅这笔帐一笔勾销,他还给我们两百万聘礼,花钱把我送去帝都最有名的电影学院。”
听完这些话,白菲菲气得浑身颤抖,“白俊,你是打算卖掉我吗?”
“姐,哪里有你说的那么难听……你没有男朋友,王老板也没有妻子,男未婚,女未嫁,这种事情很正常。”
“你的意思是,我一定要嫁给那个王老板?”
白菲菲看着白俊,已经明白他把她喊出来的目的。
爸爸一向老实巴交,怎么可能结识放高利贷的恶徒?她甚至怀疑,那些心怀不轨的恶人都是白俊招惹来的。
“姐,我这还不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你瞧咱爸那样,每天的医药费都是上千块,全部是王老板垫付的,这么肯出力的男人,去哪里找?你说是不是?”白俊越说越顺溜,不断地口沫横飞。
白菲菲握紧拳头,“胡说,你说的王老板我根本不认识,就因为爸借了他的钱,我就要嫁给他,白俊,你不觉得这很可笑?”
白俊冷笑,“那你就能眼睁睁看着爸妈倾家荡产,家破人亡?”
想到自己的积蓄加上海棠的钱,只能凑到五十万,白菲菲垂头丧气,终是在事实面前败了下来,“是不是只要这样就有救了?”
“姐,人家王老板有权有势,亏不了你。”
“他多大年纪?”
白俊言辞恳切,“比你大两岁。”
白菲菲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走进病房。
一天时间过去了,白书话依旧没有清醒的动向。
白菲菲是上午起床找零钱的时候看到昨天自己随意扔在包里的止疼药。昨晚忙了一天,也没想起这方面,就着水吞了下去,大概是心理作用,她感到身体的疼痛缓和了一些。
“妈,今天白俊不是有个角色试镜吗?我陪他一起去。”
“是的,妈,有姐陪着,我肯定会超常发挥。”白俊放下碗筷,眼睛有些红。
白菲菲冷意看着他演戏,心中腹诽,不愧是学影视的,眼眶说红就红。
其实哪里是去角色试镜,分明就是去和王老板见面,也亏的白俊这小子,演起戏来面不改色心不跳。
杨兰平日就对白俊过多宠溺,这会儿听到他上进,慈爱地摸了摸儿子的脑袋,看向白菲菲,说道,“你爸这儿有我,你就陪弟弟去吧。”
吃过饭后,白菲菲冷着脸,跟在白俊后面,两人一起离开,很快,到了一间酒店的包房门口。
外面站着两个膀圆腰粗的男人,伸手拦住,“你们是谁?”
白俊讪笑,“两位大哥,这是我姐,来和王老板见面。”
“你小子行啊,有个这么漂亮的亲姐姐,进去吧。”
但保镖只让白菲菲进,把白俊拦在外面。
白菲菲咬了咬牙,视死如归地走进去。
灯光昏暗,她站了一阵子,眼睛才开始适应。
只见封闭的空间里,宽敞的沙发上,只坐着一个大胖子,正咧嘴对她笑,露出一口金灿灿的黄牙。
“哈哈,老同学,好久不见,你变得越来越漂亮,真不愧是咱校的校花!”
白菲菲一愣,“你是?”
王胖子跳起来,滑稽地挤眉弄眼,“你真不记得我了?读小学的时候,我坐在你后面,天天扯你的辫子,有没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