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佳若的头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头,双眸几乎找不到焦点,就像个刚被父母抛弃的孩子一样,无依无靠,看得人心头阵阵酸涩难过。
杜晴天看她心神不宁的凄惶模样,喉咙一酸,忍不住哽咽,“佳若,心里不好受,你就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过一些。”
慢慢地摇了摇头,杨佳若挤出一缕比哭还难看的微笑,“我不能哭,如果笑笑听到我哭了,她会不高兴。”
“佳若……”杜晴天一把抱住她,大声痛哭。
走廊的尽头,方洲抓了一张A4白纸,神色木然地冲到两人身边,“杨小姐,结果……结果出来了!”
“怎么样?”杨佳若猛然抬头,惊喜地盯着那张白纸。
那上面,记载着杨笑笑最后的希望!
“那个……你还是自己看看。”
方洲顾不上礼貌,把纸张一把塞在杨佳若的手中,转身就走。
直到走到拐角,无人再看得到的地方,他才抬起头,把眼里的疑惑一一逼退进心里。
老大和杨笑笑的匹配值仅仅为百分之十,怎么会这样?
瞧了眼腕表的时间,距离楚风扬清醒的时间越来越近,他必须赶快开溜,在自家老大明白过来之前,远离炮灰纷飞的中心地带。
急诊室的外面,杨佳若扫了眼手里的鉴定单,突然有点不敢看最后的结果,手心里紧张地冒出冷汗,她递给杜晴天,“你帮我看看。”
接在手里,杜晴天迅速地瞟到最下面一行黑字,小声念出来,“匹配值为百分之十,佳若,这什么意思?”
只有百分之十,是不是没有希望了?
话音刚落,杨佳若惊得“嗖”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不知不觉中,脸上已经被疯狂掉落的泪水沾湿,“百分之十,不可能,怎么可能?”
老天,为什么会这样?
他是笑笑的亲生父亲,是她的唯一希望,最后却被告知他的****根本不符合要求,难道笑笑只有死一条路吗?
连续不间断的忧虑和煎熬,令杨佳若不堪重负,她整个人像是被抽了脊梁骨,软软地往下面倒——
“佳若!”
杜晴天惊得魂飞魄散,顾不得有了身孕,伸手就去接杨佳若的身体。
却有一双男人的手,比她更快地抱住杨佳若,往怀里快速地带。
就这样,杨佳若由于承受不住巨大的打击,瘫软在楚风扬的怀抱里,彻底昏死过去。
她的小脸完全失去了血色,唇色泛白,脸颊上还有未干的泪痕,仿佛刚刚经受狂风暴雨的野花,令人无限怜爱。
楚风扬死死地盯着怀中的女人,恨不得一手把她捏死。
“楚总,你……你怎么来了?”
设计楚风扬的事情,杨佳若不想让她们为自己担心,便没有告诉杜晴天夫妇,只和阿米、方洲两人商量好了作战计划。
所以,问这话的时候,杜晴天一脸的坦然。
楚风扬瞧出来她根本不知情,沉沉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笑笑生病了,她其实是……”最后关头,杜晴天硬生生地转了话题,“佳若大概是担心过度,就这样晕倒了。”
说完后,她恨不得咬断舌头,好险,差点就露馅了。
径直抱起杨佳若走进病房里,楚风扬把她往病榻上一扔,然后,起身而上,狠狠地吻上她苍白的唇瓣,微微用力啃噬。
该死的女人,居然敢算计到他的头上,那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唔……讨厌的蚊子,去死吧!”
杨佳若头痛欲裂,还有可恶的蚊子在脑袋旁嗡嗡作响,她气从两肋生,想也不想,挥手恶狠狠地拍上去。
“啪”——
楚风扬被甩了个正着,俊脸上浮现淡淡的五个指印,他倏然恼怒,死死地捏着她的下巴,墨黑的眼眸里,飞旋惊涛骇浪的怒意,“杨佳若,这一笔一笔的账,你要怎么和我算?”
暗算他的事还没翻过一页,又把他当成蚊子甩脸,这个该死的女人,是要蹬鼻子上脸吗?
望着眼前放大的俊脸,杨佳若悲从心来,扑向他的胸膛,号嚎大哭,“笑笑快要死了,呜呜……”
“所以你就要摘除我的肾?”楚风扬一字一顿,在她的耳边森森磨牙。
刚苏醒的瞬间,他凶神恶煞地捏着某个医生的脖子,听到是做****匹配度鉴定,他一脚把手里的医生踢在墙上,恨不得当时就杀了这个狠心的女人。
可在走廊上,眼睁睁看着她失魂落魄地晕死,他又不舍得把她弄死。
该死的,他恨透了犹在矛盾纠结的自己!
从飞机失事得知她死亡的那一刻,这个女人就驻扎进他的心脏最深处,变成他唯一的软肋!
“我也不想的。”杨佳若小声地抽泣,“我的不合适,所以……”
楚风扬眸光一冷,手下不由又加了两分力气,“你为什么不找笑笑的生身父亲?”
“呃……”气急败坏之下,杨佳若脱口而出,“你就是她的亲生父亲!”
闻言,楚风扬火气更甚,眸光里飞刀片片,犀利而杀气腾腾,“我已经做了亲子鉴定,她根本和我毫无血缘关系,杨佳若,你这是糊弄我糊弄上瘾了,嗯?”
“怎么可能?”杨佳若惊呆了,疯狂地推拒,躲避男人的钳制,“你放手,王八蛋,给我滚,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呵呵,枉她费尽心机,不想让他后半生活在失去笑笑的痛苦中,他却早就把笑笑推得远远的,不承认是他的女儿,走到这一步,她活的真失败!
楚风扬眸子一冷,“你疯了!”
“我是疯了,怎么样?”杨佳若彻底失去理智,嘶哑着声音说道,“楚风扬,去找你的紫欣怡,我们两个,就这样吧!”
男人冷峻地盯着她,勾出一抹淡淡的弧度,“你是我唯一想娶的女人,除了我,永远别想嫁给别人!”
杨佳若怒极反笑,“我不嫁,行吗?”
楚风扬一挑眉头,“不行,只能嫁给我!”
暗中击晕他的人,一定是杜温然,这么多年,还在贼心不死!
他要以一种名为婚姻的契约,把她圈在他的领土里,谁也无法觊觎!
杨佳若在瞪男人的时候,他楚风扬也在望着她,从远处看来,像是脉脉相对的恋人,但其实,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没时间再和他磨叽下去,杨佳若伸手推开他,扭身朝急诊室跑去。
楚风扬拧眉,正要去追人,手机响了。
刚摁下接听键,里面传来楚磊为暴跳如雷的低吼,“马上回来,小怡割腕自杀了,你是不打算管她的死活吗?”
“我马上回去!”
外面已经看不到杨佳若的身影,楚风扬压抑住心里的烦闷,驱车赶往楚家别墅。
偌大的客厅里,一片狼藉。
紫欣怡虚弱地躺在沙发里,凤眸里锁满泪水,悬挂在长长的睫毛上,如梨花带雨般,惹人无限怜惜,白皙的手腕软软垂下。
“有点疼,紫小姐忍着点!”
老刘手忙脚乱地取出医药箱,找到白色绷带,一圈圈紧紧地勒紧。
“嘶”……
紫欣怡发出痛呼,另一只手死死攥紧,青筋凸起,显然她是痛的无法承受。
看到走进来的男人,她眼前一亮,“风扬哥哥,你回来了,吃饭了吗,我马上去给你做!”
“还做什么做,你都快这样了,还关心他干什么?”楚磊为用力拍茶几,气的大声咆哮,“风扬,你是要把我气死吗,好好的小怡不要,娶一个乱七八糟的女人,还有个五六岁的女儿,我们楚家是那种女人能进门的吗?”
楚风扬冷然一笑,“现在给我提门风,早被你的前妻丢光了!”
“你……”楚磊为拼命地咳嗽,“逆子,气死我了!”
老刘端了一杯茶水,小声地劝说,“老爷,你身体不好,先喝口水润润喉咙!”
楚磊为推开他,“哼,一个两个的,都巴不得我早点死!”
紫欣怡挤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伯父,不关风扬哥哥的事,都是我不好,没得到他的喜欢,可我又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和其他的女人结婚,才……我才一时想不开,伯父,我想清楚了,以后我不会再做这种糊涂事!”
楚风扬扫了她一眼,面无表情,“还疼吗?”
“不……不太疼了!”对着他洞察烛火的眼神,紫欣怡不由打了个冷颤。
自从楚风扬在报纸上刊登杨佳若是他唯一的妻子,嫉恨犹如一根毒刺,盘旋在她的心头,她无时无刻不盼着杨佳若暴毙身亡。
利用匿名信息,她唆使莫晚情去找杨佳若的麻烦,没想到,那个无胸无脑的女人,战斗力简直就是弱鸡,不仅没伤害到贱人,反而丢了一只耳朵,被送往贫瘠的大山里,做一群****男人的共妻。
哼,莫大小姐又怎么样,没脑子的蠢货!
如果不是看她还有点用处,她才懒得通知风文然去救人。
“那就好,从今天开始,我不希望再发生类似的事!”客厅的水晶吊灯下,楚风扬似笑非笑,墨黑的眸子里,风起云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