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捺内心恨不得把她一口吞进肚子里的狂乱,楚风扬支起身体,“走吧,送你回家!”
对于怀里的小妖精,楚风扬派遣方洲和程阳追查了很久,大概是年代久远,没有找到一丝线索。
紫欣怡的父母,由于紫家经营的小公司破产,被追债人逼的无处可逃,早在十七年前,双双选择了割腕自杀。
临死前,把刚满六岁半的紫欣怡托付给他,希望他能看在救他一命的份上,好好照顾一下。
那个时候,他忙于接手濒临破产的楚氏公司,疲于奔命。
无奈之下,把紫欣怡送去国外,直到她二十四岁,学成归来。
可是,无论他怎么调整心情,都无法对别墅里漂亮高贵的未婚妻产生一丝一毫的波动,一向杀伐决断的男人,像走在危险的钢索上,一端是救命恩情,另一端是遵从内心的爱意。
一把拉住他的手臂,杨佳若怀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如果有证据查出是紫欣怡干的,你会舍得处置她吗?”
男人定定地盯上她娇俏的容颜,许久许久。
直到杨佳若以为再也等不到他的答复,变得心灰意冷,楚风扬冷冷说出四个字,“照办不误!”
杨佳若乐开了花,扯过男人的手指,和自己的小手指盖章,戳印,唇角的小酒窝若隐若现,“好,我可记住这话了,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她的动作自然而熟稔,仿佛和他一起经常玩过这种有趣的小游戏,楚风扬看着她出神。
记忆翻飞里,小紫欣怡在送他回家的时候,也做过类似的行动。
送她回家之后,楚风扬没有立刻开车回别墅,而是关掉汽车的车头灯,静静地靠在驾驶位上,盯着苍茫的前方,面无表情。
直到天亮,杨佳若快要出门去学校的时刻,他才驱车离去。
早上阳光明媚,到了中午天色有点阴沉,像是要变天了一样。
杨佳若裹了件米色针织外套,下了课后,匆匆跑向公交车站。她还晾晒了羊毛毯在阳台上,万一下大雨,可就不太妙了!
下午没有她的课,刚好可以直接呆在家里过周末,等下个星期一来学校。
正要跳上公交车,黑白格子挎包里的手机响了。
她打开屏幕,愣了一下,是个熟人打来的。
接了电话,杨佳若扬起一抹微笑,“喂,阿米,是我,我刚要上车回家,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如果是餐厅有客人指明要我去就算了,你也知道的,每次都没好事。”
阿米笑呵呵,话里带了一股讨好的意味,“佳若,是好事,大好事,容我先卖个关子,来了你就知道,速度一点,我等你哦,不见不散!”
“行,我马上过去,如果不是你嘴里说的好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挂完电话,杨佳若直奔环球西餐厅。
阿米站在大门口,翘首盼望。
见到踏上台阶的杨佳若,喜出望外,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急匆匆走向普通的雅间。
一边走,一边神秘兮兮地咬耳朵根,“亲爱的,里面有人在等你!”
杨佳若见她神神叨叨,有点好笑。
轻轻地在她的肩头捶了一拳,“到底是谁呀,居然要动用阿米亲自迎接,来头不小。”
推开房门,阿米把杨佳若拉进去,指着里面一位清秀可人的女人,努了努嘴,“诺,就是她!”
女人站起身,朝杨佳若礼貌地点了点头,“请坐,杨小姐!”
“你是?”
杨佳若疑惑地皱了皱眉头,这个女人有点眼熟,却一时记不起在哪里见过面。
女人重新坐回位置,笑了一笑,“我就是你嘴里人人喊打的小三,还记得吗?”
“原来是你!我和你无话可说,你有这闲工夫,好好修身养性,不要插足于别人的幸福家庭才是王道!”
接着,杨佳若柳眉倒竖,白了阿米一眼,“这就是你说的好事,我看是晦气吧,你是不是皮痒痒了,连我也要捉弄,气死我了!”
阿米端起早沏好的顶级铁观音,小心地放在杨佳若手心里,活似伺候老佛爷一般,动作殷勤而谄媚。
“哎呀,好佳若,先别生气啊,既来之则安之,你就听听她要说些什么,来,这是我特意为你沏的,你尝尝,我请客。”
杨佳若冷哼一声,刚好口渴,顺势饮了一小口,唔,味道还不错。
女人没有上次在咖啡厅里的怒气腾腾,笑容里夹杂一缕忧心,“杨小姐,请不要为难阿米表姐,不管你信不信,我确实不是人人厌憎的小三。”
没有理会女人,杨佳若咬牙切齿地发问,“她是你表妹,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阿米缩了缩脖子,赔笑,“远房的,嘿嘿!”
移开座位,阿米把杨佳若请上位置,随后,她也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朝她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佳若,你就别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瞧她像一只摇头摆尾乞求原谅的小狗,杨佳若心里的火气瞬间烟消云散。
捏了捏阿米圆滚滚的手臂,她“噗哧”,笑出声,“行了,别再装可怜,我又没说要怪你。”
阿米欢呼,“耶,我就知道佳若最可爱最善良最大公无私……”
“行啦,别歪楼!”
杨佳若打断滔滔不竭的阿米,偏头,朝对面的女人点点头,“说吧,我洗耳恭听,你打算如何替自己申辩洗白。”
女人苦笑,“你还是不相信我!”
杨佳若目无表情,“我只相信事实!听着,我只给你三分钟时间!”
阿米催促,“表妹,别磨磨唧唧,有话快说!”
共事这么久,她非常清楚杨佳若的性格,外柔内刚,说三分钟就一定是三分钟,多一秒也不会停留。
女人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杨小姐,其实,我和冯主任之间是完全清清白白的,三个月前,他偶尔有吐血的症状,在医院里做了个全身检查,得出的结论是他患上一种造血干细胞的恶性增生性病变,通俗地说,是白血病……”
“什么,你说……你说冯宇坤患了白血病?”
杨佳若坐立不安,小脸惨白,焦急地询问,“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难道生病了,不该告诉晴天吗,为何你知道得这么清楚?”
女人望着手中茶水杯里翻腾的茶叶出神,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是的,本来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是医院的护士长,和他是同一个科室的,冯主任为人正直,也非常有才能,我很仰慕他的为人,前不久,见他经常躲在办公室里,一个大男人默默地流泪,我不忍心……”
“对不起!”
女人大概情绪有点激动,吸了一下鼻子,抽了两张纸巾擦了擦眼角,歉意地继续说道,“检查到是白血病晚期,无药可救,冯主任仅仅只有三四个月的日子,为了不让他的妻子在他离开后彻底崩溃,他才找我合演了这一出戏。”
说完,女人轻轻地叹了口气,“杨小姐,冯主任真的很爱她的妻子,一直都爱她,根本无法再移情于别的女人。”
杨佳若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说的是真的?”
女人神色坦然,“千真万确,不信吗?我带你去他租的房子里面去看看,只看一眼,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阿米趴在餐桌上,感动得眼泪汪汪,“太感人了,佳若,晴天姐真幸福,有个男人这么爱她,夫复何求啊!”
杨佳若又气又笑,瞪了她一眼,“夫复你个头,说反了,是妇复何求!”
总算卸下心里沉甸甸的包袱,女人的语气变得欢快,“这个时候冯主任应该上班去了,你要不要去瞧一瞧?”
杨佳若对她还是没有好感,瞥了她一眼,“去,当然要去,怎么,你连他的房门钥匙都有了?”
女人逗乐了,清秀的脸庞上有了一丝开心,“怎么可能?房东那里有备用钥匙。”
杨佳若拧眉,“人家会给我们吗?”
“会,我去过几次,房东认识我。”
杨佳若站起身,冷冷说道,“那还等什么,走吧。”
阿米把两人送到西餐厅门口,朝两人欢快地挥手,“去吧,可惜我在上班,要不然,我也一起去看看。”
杨佳若跟在女人后面,来到医院附近的一个老旧的小区,从房东手中取到钥匙,打开门锁,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小小的二居室,里面设施简陋,只有最基本的设备。
四下里扫了一圈,杨佳若最后走进卧室里。
里面只有一张席梦思,一张书桌,桌上堆放了十几盒药物,还有几个吃完的空盒子,全部是治疗白血病的特效药,特效的同时,副作用非常大。
桌上有一本灰色的笔记本,翻开后,扉页上面写着一行龙飞凤舞的钢笔字:献给我的爱妻杜晴天。
这笔迹,杨佳若很熟悉,是冯宇坤亲手书写的。
只翻开第一页,杨佳若就感动的想流眼泪。
原来,正如面前的女人所说,冯宇坤根本没有表芯,确实是身患绝症,才想到这么一个办法,让杜晴天在他离世之后,能够坚强地活下去。
冯宇坤确实看的很明白,许多时候,恨比爱更能激发人的生存意志!
女人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杨小姐,我很嫉妒你的好朋友,她找到这个世上最爱她的男人。”
杨佳若与荣俱焉,“我也为她感到骄傲!”
临出门,杨佳若随口问道,“今天好像是周五吧!”
“对,是星期五。”
糟了!
杨佳若脸色大变,握着挎包的双手不停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