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过去,你们终于舍得回来看我了。”
“你面含桃花,不知过得多滋润,还需要我们想念吗?”
皇宫中,后花园里春花烂漫,空气中飘着馥郁的花香,两名女子牵着一名两三岁的幼童漫步行走。
左边的女子较为高挑,眉眼间略见雍容,正是女帝吴清婉。此时褪下皇帝朝服,只穿了一件浅色常服,乌黑的秀发挽成松松的发髻,行动之间风姿绰约。
“娘,面含桃花是什么意思?”被牵在中间的女童仰起脸来,露出精致的五官,一双细细的眼睛微微上挑,漆黑的眼珠子定定地看着牵着右手的女子。
牵着她右手的女子穿着一件浅青春衫,乌发盘成妇人样式,低下头笑着解释道:“就是说你姑姑长得好看,面色红润,好像桃花一样娇艳。”
女童的眼珠子转了转,扭头看向左手边:“姑姑,我娘说的是真的吗?”
吴清婉促狭一笑,扫了齐笙一眼,俯身对女童道:“你娘说得没错。囡囡看一看,是姑姑脸上的桃花多,还是你娘脸上的桃花多?”
囡囡毫不犹豫地道:“当然是我娘脸上的桃花多!”
“囡囡为什么这么说?”
齐笙本来想掐吴清婉一下,闻言不由暂时放下了,歪头且听女儿如何回答。只见囡囡抿嘴一笑,清脆地道:“要不然我爹爹怎么会娶了我娘呢?”
两人一怔,随后不由捧腹笑起来,囡囡似乎不知两人为何发笑,撅着嘴道:“爹爹说了,不管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白的黑的香的臭的,什么人也没有我娘漂亮。”
齐笙不由微红了脸,捏一捏囡囡的小脸,轻斥道:“你倒机灵,什么都知道!”
这原是吴正瑜悄悄说与她的私房话,不知怎的被这小妮子听了去,还讲出来被吴清婉听到,齐笙脸上有些挂不住,吴清婉瞄了她一眼,果然不厚道地说道:“囡囡,你爹好看还是你娘好看?”
囡囡眼珠子一转,道:“都好看!我爹是男人里头最好看的,我娘是女人里头最好看的!”
吴清婉便又问道:“那天下间最好看的男子被你娘给霸占了,你长大了可怎么办呀?”
囡囡的小鼻子一撅,挣开她的手,跑到齐笙面前戳戳齐笙的肚子道:“姑姑,你真笨,再让我娘生一个不就有了?爹是男人里头最好看的,娘是女人里头最好看的,生出来的弟弟到时比爹爹还好看!”
话未说完,吴清婉便笑得直不起腰来,连带齐笙也很好笑,偏偏小囡囡说的有鼻子有眼儿,便也不与一个孩子计较,重新牵过她的小手,对吴清婉道:“我肚子里这个再有六个月就出来了,我们打算把孩子生下来再走。”
吴清婉缓缓收起笑意,恳切地对她道:“多谢你们了,这些年为了国家东奔西跑,一年到头没个歇息的时候,这回趁着生小宝宝,务必多留一阵子。”
齐笙笑着点头:“你还跟我客气什么?到时我两个孩子长大了,免不了从你手里掏东西。”
吴清婉挑挑眉梢:“到时朕打开国库,随他们挑!”末了,眼底闪过一丝暗色,“说不得,连皇位也传给他呢。”
齐笙连忙安慰道:“你急什么?你跟卫将军还年轻,让御医仔细调理身体,还怕怀不了孩子?我看也是累的,你刚登基那两年事情多,如今才稍微好一些,但是比起寻常人家仍是不轻松,唉……。”
吴清婉笑了笑,指着前头的一片开得艳丽的桃花说道:“还记得那年咱们在天麓峰上举行诗会吗?那时山寺后面的桃花比这开得还好。”
浅粉深白的桃花开得极好,一朵朵挤成一簇簇,春风拂过,扑簌簌抖动,落下瓣瓣在褐色的土壤上铺了一层。两人牵着小囡囡,任落花被风吹着从裙裾下滑过,慢慢走向桃花从。
到了傍晚,一辆马车停在瑜王府门前。
吴正瑜最先下车,打开车帘,接过玩了一天已经累得睡着的小囡囡在怀里,又扶着齐笙下了马车,一家三口才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多年不曾回来,瑜王府竟被打理得很好,一点也不曾荒芜。齐笙感叹了句:“陛下倒是费了心思。”
吴正瑜点点头:“她是个心实的,白天我到母后宫里祭拜,也是打理得很清净。”
两人说着话,绕过回廊小湖,来到吴正瑜从前住的寝殿,将囡囡交给侍女,牵着手来到卧房。
坐在床边,吴正瑜揽过齐笙的肩头,在她肩上腿上轻捏:“这一天可是累坏了?”
“哪里就那么娇弱?”齐笙好笑地道,倒是没躲开,枕着他的臂膀眯眼享受着他殷勤的伺候。
吴正瑜便道:“你如今是双身子,比不得一个人的时候。累不累?我陪你睡一会儿?”
齐笙摇摇头:“待会儿陛下该赐下饭菜来了,吃过饭再睡吧。”
果然,不久后小太监来宣旨,齐笙犹豫着要不要跪下,吴正瑜直接拉着她的手站定,并不允她动作。那小太监也极有眼色,宣过口谕之后便命人将食盒摆进屋里,然后带人退下了。
饭菜多是素食,绿油油的颜色及好,丰盛却不奢靡,齐笙看着不由眉开眼笑,这几年在海上漂泊,别的不说,胃口上苦了不少,极少有机会吃到这样新鲜的食物,便道:“快去把囡囡抱来,吃些东西再睡,不然晚上要饿了。”
吴正瑜便去了,过了一会儿,一个人回来了:“小丫头睡得沉呢,喊不醒她,我们吃吧。”
齐笙想了想,道:“也好,她下午吃了不少点心果子,想来也不会很饿。那我们开动吧!”
美美地吃完一顿,齐笙揉着肚子坐在床上,爽快得直叹气。倒是吴正瑜一脸面无表情,并没叫她知道,自从那年死而复生后,他的味觉便消失了。喊人收了碗碟,端了杯温水递给她:“漱漱口。”
齐笙就着他的手含了一口,又吐在脚边的痰盂里,吴正瑜又拧了条毛巾给她:“擦擦脸。”
齐笙接过来,擦脸擦手,褪了外衣,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天气转暖,被褥并不凉,吴正瑜便也由着他,就着她用过的水杯和毛巾漱口擦脸完毕,也脱了衣鞋与齐笙并排躺在床上。
这些年在海上风吹雨淋,吴正瑜有些变了模样,曾经肤白如玉,如今黑了许多,且他不爱擦抹脂膏,无论齐笙怎样央他都不肯,被腥咸的海风日日吹打,皮肤粗糙很多。
就连薄淡冷傲的模样都从面上敛去了,成日里对谁都是面无表情,尤其显得一双狭长的眸子深沉坚毅。
“你瞧着我做什么?”吴正瑜伸出一只手臂让齐笙枕着,掌心按在她的小腹上,搭眼问道。
齐笙捧着他的脸细细端详,感慨道:“你跟以前不一样了。”
当年那个高傲的皇子彻底落入凡尘,吃着糙米,喝着咸水,穿着半旧的衣裳,也娶妻生子,半夜里从床上爬起来给孩子洗尿布,与寻常凡夫俗子无异。
就连一些小习惯、固执的爱好都改变了,原来他最爱穿白色的衣裳,可因为白色衣裳最难洗,他便换上最寻常的耐脏的深色衣料,很多事亲力亲为,满手都是茧子。
吴正瑜依旧面无表情,只是拨开她的手道:“你看不上我了?”
齐笙扑哧一笑:“看不上又怎样?孩子都有了,难道还容人后悔不成?”
吴正瑜的眸子沉了沉,覆在她小腹上的手上移,按在一蓬柔软上:“你也变了,以前这里可没这么软。”
说着,一面还用力捏了捏。
齐笙又羞又恼,使劲推他:“没正经!”
谁知竟推不动,就连握住她胸脯的手都如长在上面一样,正想发恼,忽然吴正瑜翻转过身,将脸埋在她肩窝里:“忍不住了。”拿着她的手往自己下面探去。
齐笙不出意外地摸到一根又烫又硬的物事,想到诊出有孕一个多月以来,他便忍着没有碰自己,便有些心疼,嘴里却问道:“再忍几个月吧,待胎坐稳了……。”
话没说完,被吴正瑜堵住唇,热切地吻了上来。齐笙暗叹一声,环过他的脖子回应着。吴正瑜得到她的回应,三两下扯下衣裳,翻身覆在她身上,难耐地上下挨蹭。齐笙见他极有分寸,并不压着肚子,便也不推开他,感受到他下面胀得快要爆掉,便由着他塞在双腿之间,上上下下动作起来。
过了一时,吴正瑜终于发出来,趴在齐笙身上半晌不动。两个人紧密挨着,浑身都出了一层薄汗,贴在一块黏黏腻腻很不舒服。齐笙推了推他,他便下来披起衣裳,寻了块帕子为齐笙擦拭腿间的污物。
再躺回床上,齐笙见他仍旧面无表情,仿佛刚才那个忍得辛苦,媚声哀求她的人不是他一样:“这回可满意了?”
吴正瑜让她枕在他手臂上,淡淡地道:“还好。”
齐笙便气不打一处来,掐住他腰间的软肉用力一拧:“既然不好,下回我再也不受了!”
她原来想说“既然不好,你去找别人啊”,可是想起有一回拿这种话打趣他,害得他脸色阴沉了好几天,便知道他不喜这样的玩笑,再也不敢说。在他腰间拧过一圈,尾指不提防触到一条凸起,心里一软,抚着那道疤痕一路向上。
那是几年前遇到暴风与海盗时,他见她被海盗抱着掳走,便把手中钢刀扔上空中去砍绳子,失了兵器被海盗趁机砍伤。她见他还能站着,便以为他没有事情,将他抛在脑后。他也是硬撑着,直到将海盗的尸体全丢进海里才失血过多昏倒,被小九发现了抬到舱中。
吴正瑜抓过她不安分的手,掖好被角,一如往常地说道:“睡吧。”
放下帐子,顿时光线变得昏暗下来,齐笙嗅着他身上熟悉的温暖的味道,感受着肚子里另外一个生命的存在,心如同浸在一团温热的水中,温暖而安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