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日耀阳!”
楚御口中喃喃,眼瞳爆发出无穷的亮光来。
随着鬼匠吐出这两个字眼,楚御仿佛是看到了一片无穷广阔的天穹之上,无数的星辰都被一轮大日的光芒掩盖,不甘的遁入黑夜之中。
偌大的天穹之上,只剩下一轮大日当空,光芒万丈。
“大日耀阳,这才是我真正追求的目标,是我的武道向往所在。”
“与一轮大日当空,无数星辰都要隐藏,遁入黑夜无法与其争锋,光芒万丈。与其相比,洞天又如何?天骄有怎样?都要被这耀阳要盖住无数的光芒,哪怕不甘也要沦为陪衬。”
“我要成为耀阳,拥有堪比太古凶兽幼崽的至高起点。”
楚御的心中升起无数的豪情,一丝问鼎武道的野心在增长。这一刻,他的心中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迷茫,所有的心神都被耀阳的光辉所占满。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武道又何尝不是如此,楚御从小便希望成为大哥楚贪狼那般光芒闪耀的存在,虽然如今开阔的眼界看来,这样的成就只能算是一般。
但楚御的武道之心却在蠢蠢欲动。
最强,最强。
如同疯长一般的野心在楚御的心中疯长着,大日耀阳,这个无与伦比的词语占据了他的心头。鬼匠的话音如同是辽阔平原上落下的星星之火,霎时间呈现辽源之势。
迫不及待,楚御的心中生出无数的急迫来,更是有一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执拗。诚然,想要达到这等人中之龙的极致极难。
哪怕大唐皇土的浩瀚岁月中也不过是堪堪有十指之数,但是从这一刻起,大日耀阳就成为了楚御的野望。
苦?算什么?
累?又算什么?
楚御的心中再一次想起了楚贪狼在儿时给予他的铿锵之语。
“男人是什么?”
“头顶是天,脚下是地,天塌了,有肩膀扛着,地陷了,有脚掌撑着。肩膀佝偻了,有脚掌撑着地。腿断了,还有不会玩弯曲的脊梁。”
楚御不怕吃苦,更不怕磨难,他只要最强。
只有这样,他才能够守护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不会如同当日那般,区区一个嫡系的楚鸿便能够随意的欺压,若非大星相助,连大哥留给他最后的东西都无法保存。
牧锦嫣,牧红鲤,钱八斤,楚远山。
一个个人影在楚御的脑海中飞速的划过,最后定格在楚御自己的大哥楚贪狼那副充满着朝气和自信的面容上。
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够保护一直以来维护他的亲人,朋友。
这或许就是自己的野望。
一念至此,楚御的精气神刹那间发生了变化,仿佛是立下了至死不渝的宏愿一般,充满着坚定跟一往无前的信念。
楚御郑重的站起身来,朝着鬼匠望去,他面色一肃,双膝弯下。
噗通。
楚御跪倒在地,双眼怒张,声音咆哮。
“老师,请教我术炼一道,我楚御要成为您的弟子,追求更加广阔的武道。”
“老师说的没有错,我楚御虽然在南离之中拥有天骄之名,但是南离太小了,小到不过是大唐皇朝的一座小城,甚至不及偌大昊天的沧海一栗。”
“我想要变强,我要问鼎最强。只有离开南离,走向真正广阔的舞台,才有可能让我拥有更多的机会。大日耀阳,楚御大言不惭,却偏偏想要冲击那堪比太古凶兽幼崽的至高起点。”
“老师。”
“请您传授我蛮骨天甲之纹。”
声音恭敬却是咆哮之音,气概冲天,无数的坚定蕴藏在楚御的话音之中,如同是凭空响起的惊雷一般轰隆环绕。
隐隐间,这个跪于风雨中双眼怒张,咆哮的少年,隐隐有种凝重的气势冲天而起。
天霎时间阴沉下来,雨云压来,压城欲摧。
雨如逗点,大雨倾盆。
鬼匠望着楚御恭敬的跪在自己的身前,一丝不苟,笔直的身躯挺立,仿佛是最虔诚的佛徒正在向天神袒露心扉。
鬼匠老头不自然的站起身来,心中升起了一丝在悠久岁月的沉淀中早已失去的,一种名为叫做感动的东西。
对于楚御,鬼匠身为术炼宗师,名动大唐皇土。
他活得够久了,久到一副心肠都变得冷硬,玩世不恭。
这样的人物,又岂是平白看见一个天赋优异的小子就会动起收徒的念头?
诚然,鬼匠游戏人生,不拘小节。
但是恰恰是因为这样,对于自身的传承更加看重。
当日术炼师工会只是临时起意,心中的恶趣味作祟,见到一个被旧情人的小子颇有一些好感。
但是随着楚御的拒绝,鬼匠给予了更多的关注。
楚族弟子欺压,固执的坚持着心中看似可笑的尊严。三年如一日,坚持炼体,从未懈怠。恩怨分明,对于心中的武道的坚持足以让鬼匠这份游戏的恶趣味逐渐变淡,甚至逐渐变得欣赏。
否则以术炼宗师的身份,鬼匠不会出现在八族宴请的宴会上,更不会跟随楚御入林数日,孜孜不倦。
楚族的恶奴欺压,他没跪。嫡系的压迫,也没跪。
此刻,他跪了。
如此坦诚,如此恭敬,如此拳拳之心。
可鉴日月。
鬼匠心中最后一丝玩笑失去了,暂且不说楚御的天赋已经引起了鬼匠的爱才之心,单单这赤诚,这坚定,足以让在悠久岁月侵蚀下变得冷硬的心肠有了一丝柔软的迹象。
我愿意传承其衣钵,为期铺平有限的道路,让其追逐武道的高峰么?
愿意么?
鬼匠老头默然的望着,他干枯的手臂一挥,带起一道微风。
这微风迎风见涨,陡然间朝着天空席卷而去。沉闷的雷声刚刚响起,就被这一道狂风打断,云雨处晴,露出皎洁月光。
“好!”
鬼匠这样说道。
…
随着南离重城两年一度的八族联考结束,原本当日里将南离内城演武场拥挤的水泄不通的南离民众逐渐恢复到日常的劳作当众。
夜晚的南离重城虽然依旧繁闹,却多了一些日常生活的气息。
而此次的八族联考与以往不同,原本关于八族联考的讨论会随着时间的逝去而逐渐平淡,成为南离民众心中的美好回忆。
不过此番却没有如此,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八族联考,身为魁首的楚族楚御未走首榜红毯,似乎充分的激起了南离民众的八卦之心,对于这个以黑马之姿一飞冲天的楚族少年心中凭空生出一些好奇的情绪来。
太多的南离少女心中怀春,翘首以盼,希望见到这个在别人口中宛若天神一般力挽狂澜的年轻天骄,心中生出白马王子一般的美好幻想。
而同样无数的小族和小型势力也都在关注着这名八族宴请一鸣惊人之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的少年到底在哪里。
当然,他们更加关注的则是在八族宴请之中原本布下必胜之局却落得一身灰头土脸的徐族到底会作何反应。
南离重城南城的一片锦绣庄园中,却是一副愁云惨淡的模样。
这座庄园十分巨大,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甚至要比北城的楚族所在还要堂皇别致一分。
这是徐族的族地。
南离八大豪族以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为圆心,占据南离重城的八个角落,而似乎是有意无意的,以北面和东面分别是楚族和牧族两大豪族,李族和瑶族两大豪族则为东北,西北两个方向。
与徐族代表的四大豪族互为掎角之势。
这样的划分在八大豪族的地盘刚刚确立下来便是如此了,对于拥有重要意义的南离重城来说,是一旦十万大山之中爆发兽潮的时候,八大豪族能够作为防御南离的第一道屏障。
徐族庄园中心的一处最为堂皇的阁楼中,气氛更是压抑。
这是徐族的最核心子弟才能入住的地方,轻松又有不菲的赏钱,原本能够在这里干活,是无数的奴仆侍卫都梦寐以求的事情。
不过现在。
无数的奴仆小心翼翼收敛着自己的脚步,那模样如同是做贼的小偷一般,蹑手蹑脚,生怕一个细微的响动便会引起阁楼中的注意。
啪!啪!
一个类似于茶杯摔碎的声音响起,这些奴仆相顾望了一眼,心中哀嚎一声。只见随着这茶杯摔碎的声音过后不久,一个花容失色的侍女便被从阁楼中拖了出来,发出惊心的惨叫,姣好的身段下流淌着血水,拖了一地。
“滚,滚,都给我滚。”
“就连你们也要笑话我不成?我徐千落乃是天骄一般的人物,注定光芒万丈。凭什么?区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就能够盖过我的锋芒,还让我徐族让出了大部分利益,简直可恶。”
“杀,全部杀掉!”
一阵令人胆寒的狰狞之音从阁楼中传出。
望着这惨叫的侍女,奴仆们心中哀嚎一声,心中同情,脚步却不由得加快了。生怕触怒了这个在徐族中拥有重要地位的徐千落少爷。
短短片刻,还有少许人烟的锦绣阁楼前奴仆一个不剩。只有一些碍于值守的护卫相互苦涩的看了一眼,只能静静的保持沉默。
“这得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不远处,望着这一幕发生的管事模样的中年人无奈的暗叹了一声,神色有些发愁。
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数日时光。
自从徐族在八族宴请上铩羽而归,付出了极大的利益,让徐族在倾尽全族之力留的鬼匠宗师的收徒名额之后,更是元气大伤。
如今的徐族再无八大豪族门前以往那般车水马龙,喧闹的模样,一些原本巴结奉承,把徐族当做大树的小势力也都顷刻间不见了踪影,那感觉似乎粘上徐族就会倒霉一般。
尤其是这位被徐族族长徐万里捧在手心的小少爷更是变得狰狞暴虐,稍有不快便会杀人泄愤,弄得徐族内府鸡犬不宁,人心惶惶。
就连他这样为徐族奉献了大半生的老人儿都不得不小心谨慎,生怕遭了秧。就更别提那些本就命贱的奴仆了。
“哎.”
中年管事再次叹息一声,随即同样小心翼翼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