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草长鹰飞的气息弥漫着整个孟国,青绒绒的草木更是在孟国的各处各地冒出了头,为孟国增添着一份份春意。在孟国北部边陲的地界,有一座山峰矗立,这座山自然不能与那些名山大川相比,但它却自有一种秀丽。矗立在孟国的边界,隔绝着那寒冷的北风,让春意在孟国里发酵,酿出一股股属于春的清香。
这座山,被山下村子里的人们称作青崖山,因为在这座山的北面有一座悬崖,这悬崖上一年四季都生长着草木,郁郁青青的颜色仿佛将这山崖都染成了青色。这座崖,也因此被山下人们称做青崖。
在这青崖边,生长着一棵古树。古树枝繁叶茂,其树冠庞大,从树冠上垂下的万千枝条,如少女散开的青丝般,一半飘扬在青崖的上空中,一半垂落在青崖边的土地之上。而在那垂落在土地的无数枝条之上,系着同样数不清的红色丝带。又因是阳春三月万木复苏的时节,使得此树从远处而观,一半嫩绿,一半鲜红。青红参半的古树矗立在这青崖边,似是别有一番韵味。
古树前是一片空地,应着春兴,空地也被成片成片的嫩绿所覆盖,空气中都弥漫着仿若从大地上升腾而起的青草气息。许是朝阳刚刚升起的原因,那些嫩草身上的露珠还没有消失,使得这青草气息中参杂着些许湿气。从空地向着远处的方向,是一条山路。这山路有些曲折,不过好像是经常被人踩踏的缘故,所以攀登起来并不费力。就如同现在,那条山路上,就有着一道身影沿着山路上行。
这道身影攀登的速度并不慢,约莫有一炷香的时间便已经从半山腰到达了青崖边的那片空地前。身影是一位穿着白色衣衫的少年,手中拿着一条红色的丝带,有些瘦弱,个子不高,看起来应该有十六七岁的样子。略显俊朗的面庞上有着不似同龄人般的成熟,明亮清澈的眼眸中更夹杂着超越其年龄的睿智之色。不过此时少年俊朗面庞上的一丝悲伤却让人莫名的有着几分惆怅。
这少年叫做韩煜。韩家,是山下青崖镇中一户普通人家。韩煜的父亲韩德是镇上的教书先生,母亲袁兰在家中种植着些许花草药木。一家人靠着父亲教书所得的酬劳生活,日子过的还算殷实。
只是韩煜的母亲袁兰似是早年生过一场大病,自那之后身体一直不是很好,总是隔着几天就让韩煜去镇上的大夫那里抓一些药材,再混着袁兰自己种植的几味草药用水熬煮,然后服用。那药韩煜偷偷的尝过,很苦。
昨天夜里,韩煜的母亲又是旧病复发,他的父亲连夜将大夫请来,可是这病大夫也是束手无策,只是开了一副药方,可以稍稍缓解病发时的疼痛。想着母亲病痛时难忍的模样,韩煜脸上的悲伤之色更浓,抓着红色丝带的手不禁用力了几分。
站在空地上,抬头望着面前的古树,韩煜的脸上又多了一分希冀。常常听镇上的老人们提起,这古树年岁久远,到如今依旧繁华茂盛,是一种祥瑞之兆。
古树呈祥之说在这山下的青崖镇上流传甚广,这古树更是被称作“树神”。所以每当家中有什么事情的时候,镇上的人们都会来到这青崖山上祈福。树上的红丝带自然就是那些来祈福的人们系上去的。如同一个习俗般,祈福过后在古树垂下的枝条上系上一条红色丝带,久而久之,这棵生长在青崖边上的古树上挂上了越来越多的红丝带,一代又一代的青崖镇人将他们美好的寄托烙印在红丝带上,通过枝条,说给“树神”听。
想着老人们的话,韩煜抬起手,将头埋在丝带上,轻轻低语了几句,然后抬头,望了望那些在风中飘舞着的红丝带,脸上的悲伤之色似是消失,眉宇中含着希冀,将手中的红丝带系在了枝条上。
一阵风吹过,那条红丝带脱离了韩煜的手掌,与其他的红丝带一起,飘舞在青崖的上空。韩煜能清楚的看到,那条红丝带上绣着的一片金叶,在朝阳的沐浴下,如同一只金蝶般,在一片红色的花丛中飞舞。
那金叶,是韩煜的母亲袁兰绣上去的。老人们说,红丝带上要有着所求之人的气息,这样才会灵验。
像是终于解决了烦恼一般,韩煜脸上的悲伤之色也终于消失殆尽,紧皱的眉头也终于舒展开来。深深的吸了口气,韩煜转身,走到山路顶端,凝望着远处天边渐渐升起的朝阳,大喊了一声,像是发泄,像是指责,又或者像是别的什么,顿时整座山峰便回荡起了韩煜的声音。
“唉。。”,呐喊过后的韩煜似是又想到了什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要是我也是一位仙人就好了,这样娘的病就会好了,娘也不会再受苦了……”。
韩煜口中的仙人,也是从镇上的老人们那里听来的。韩煜并不知道仙人是什么人,只是听老人们说,仙人们个个都有着大神通,有着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种种神奇能力。拔木碎石,移山填海,长生不老……
甚至韩煜听老人们说,在这孟国境内便是有着仙人的存在。不过仙人们都居住在灵山洞府之中,哪是他一个普通少年可以窥见的存在。
仙人,就如同一个高高在上般的存在,独立于这世俗之上,不受这世俗的种种烦恼。如传说般,只见人,不见仙。
“仙人……”
“即便真的有仙人存在,仙人又怎么会看中我一个普通少年……”
似是感叹着自己这不切实际的幻想,韩煜自嘲的笑了笑。
“可是娘的病要怎么办才能好呢……”,想到这里,韩煜的脸上又有着一丝惆怅。
“树神啊树神,你一定要保佑娘快点好起来”
转过头,韩煜又看了看青崖边的古树,看了看那随风而舞的金蝶。然后沿着山路朝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