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出乎意外了,实在是太出乎意外了。明明不想见,偏偏又鬼使神差的见上了。贾宝玉真恨不能立马化成一阵烟,就此消失。
“宝玉,你好好的叫什么?”莺儿不高兴地道。
“我真是太激动啦,太太激动啦,太太太激动啦”,贾宝玉爬起床,看了看薛宝钗,继续道,“宝姐姐,难道是因为我做梦都想你的缘故,所以上天,才把我从梦里带到了你的身边?啊,我感谢上天,我感谢梦,我感谢——”
“少信口胡说了”,莺儿打断道,“别人都告诉我们了,说你是被一个穿了一身红衣的年轻貌美女孩所打晕的。还说,当时,你对她动手动脚,非常下流,是不是?”
“莺儿,如果我说不是,你信不信?”贾宝玉道。
“不信。”莺儿扬起眉梢,对他,她可是从来都不怕的。
“既然不信,那好,我还是对我的宝姐姐说好了。”贾宝玉说着拉住薛宝钗的手,“来,宝姐姐,你这边坐,听我慢慢和你道来,有关那位穿红衣的女孩——”
“不信。”莺儿道。
“我还没说呢。”贾宝玉转过脸道。
“说了也不信,你的那些话,只能骗小姐,骗不了我。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说谎话的本领,是先掺点真实的东西,接着再敷衍些虚假的东西,然后,就想借假乱真。哼,用多,不灵啦。”
贾宝玉看着莺儿,“天哪,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了解我?”
“好了,先不管这些了,宝玉,这次,你怎么跑出来了?”薛宝钗道,“你武功又不高,要是遇上一些奸恶之人,出了事,怎么办?”
“没事,我脸上又没写上贾家公子贾宝玉几个大字,别人怎么会认得我?况且,我这么英明神武,机智敏捷,嘿嘿。”贾宝玉笑道,笑着笑着就转过脸,他觉得薛宝钗看他的眼神好怪。
对薛宝钗,贾宝玉总有一种想避而远之的心理。和她在一起,论理,论不过她,论武,也打不过她。再者,从小被她像老师一样管束,以至长大后,一遇到她,竟就莫名其妙产生了一种敬怕。
现在,贾宝玉唯一所想要做得就是,逃离这儿,远远地逃离这儿,这儿,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他童年和少年时的梦魇。
可是,既然来了,哪能这么容易脱身。
贾宝玉来了,贾家的公子贾宝玉来了,很快,这个消息,薛蟠知道了,薛蟠的母亲薛姨妈也知道了,薛府上上下下凡是有点地位的,都知道了。
“今天,可真是双喜临门啊。”薛姨妈看着贾宝玉道,“你表哥娶妾是一喜,你大老远赶来祝贺又是一喜。”
“是啊是啊。”刚从床上被叫醒的薛蟠打着哈欠道。
此刻,薛家的大堂里,披红挂绿,张灯结彩,虽已是晚上,却仍如白昼,热闹不减,喜庆不减。
贾宝玉上次来薛府,还是五六年前,当时,一则,尚小,二则,薛府还处在休养生息状态,没这么多下人,所以,这次前来,竟有大部分人不认识他或没认出他。
“宝玉,有件事,你母亲可曾对你说过?”薛姨妈说着朝薛宝钗看了看,宝钗知道是什么事,顿时脸一红,低下头去,默然不语。
“什么事?”贾宝玉故意问道。
“你母亲没说么?”薛姨妈有些惊讶。
“母亲以前倒是对我说过一件事,不过,将要说时,又称我还小,说等我再大些告诉。”贾宝玉回答道。
“哦——是这样。”薛姨妈说着顿了顿,道,“那,就等你再大些说吧,反正,也不急于一时。”
锣鼓敲起来了,唢呐吹起来了,在欢快的音乐声中,薛蟠一边忙着叫下人上菜,一边忙着陪贾宝玉喝酒。
薛宝钗坐在贾宝玉右边,一会看着他和自己的哥哥说笑,一会帮忙给他夹菜,脸上露出了少有的喜悦之情。
大家都把贾宝玉当成了重要人物来接待,秦钟么,自然就显得相对被冷落许多。他见莺儿坐在旁边,正专心听着宝玉他们那边说话,便偷偷将脚从桌底伸到了莺儿那儿,莺儿起初一惊,后知是他的,不拒,也不迎。
见此,秦钟甚喜,心下暗叫一声,“靠,大事成矣!”一时兴奋,不禁又多喝了几杯。
吃啊,说啊,笑啊,一顿饭足足吃了一个半时辰,才算结束。
“好了,我看时间也不早了,今晚,就先安排宝玉和秦钟睡到暖香阁吧,那儿静,睡起来也香。”薛姨妈道。
“啊?今晚要住这儿?我还有事呢,想现在就告辞的。”贾宝玉道。
“什么事?”薛姨妈有些不高兴,道,“就算有天大的事,也等住了今晚再说。”
秦钟正和莺儿打得火热,哪肯就此离去,便插嘴道,“对,姨妈说得对,今晚,我们先在这儿住下吧,那个、那个很重要的事么,宝玉,缓一缓也是没事的。”
贾宝玉一听,气得差点跌倒,瞪着秦钟,半天没说出话来。
“既然秦钟都这么说,那就这么定了。”薛姨妈说着叫来一个丫环,附在她耳边吩咐了几句,丫环弯着腰,听得直点头。
※※※※※
暖香阁,暖香阁,暖香阁。
一向清静的暖香阁里,迎来了少有的不清静。
贾宝玉踱着步子,在屋里走来走去,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喂,你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这样晃来晃去?”秦钟大腿翘二腿地歪坐在靠椅上说道。
“你,你,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一生最怕见到的人,就是我的这位宝姐姐!”贾宝玉躁急地直用右拳捶着自己的左手心。
“你讨厌她?”
“不是。”
“那是她讨厌你?”秦钟道。
“也不是。”
“那就奇怪了,你既不讨厌她,她也不讨厌你,为什么说这一生都怕见她,我看她人挺好的啊,比你所说的那个黛玉妹妹有着另一番风姿。”
“你懂什么”,贾宝玉道,“女人的美,不能光看五官,就好比填诗作词,有好的词语或者好的词句,并不能称之为好诗好词,还要看意境,格调,有意境,有格调,即使用词平常,也是好的诗好的词,没有意境,没有格调,词句再怎么光彩夺目,也不过是流于表面,落了下乘。”
“那你的意思是,你的这位宝姐姐是没有意境,没有格调?”秦钟正起身道。
“不是。只是——嗨,说了你也不明白”,贾宝玉继续踱着步子,“就是因为她太好,而我又面对着她的这种好,喜欢不上,所以,才烦,才想逃避。”
“哦,明白。”
“你明白了什么?”
“我明白了,你是一个贱人,放着好好的女孩,不喜欢,偏还要拉扯出这么一些古怪论调。”秦钟道。
“再说,信不信我打你”,贾宝玉举起手,“刚才,你在我姨妈面前拆我的台,我还没找你算帐呢。”
“好好好,不说了,从现在起,我保持沉默。”
“咦,秦钟,不如,现在,趁着没人,我们逃跑吧。”贾宝玉突然道。
“不是吧。在这样的时候这样的地方面对我这样的人,你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太让我失望了。”秦钟站起来,“嘘,别说,有人来了。”
外面,莺儿提着灯笼,陪着薛宝钗,正朝这儿走来。
“宝姐姐,这么晚了,你还没睡?”贾宝玉迎上去道。
“嗯。我带了一件衣裳,还是前些日子空闲,给你做得,也不知,你穿起来是否合适……来,进屋,我给你试试。”薛宝钗道。
“啊?”贾宝玉跟在后面。
“哇,好漂亮的衣服啊。”秦钟笑着道。
“小姐,你和宝玉试衣服吧,我还有事要问秦钟,我们先出去了。”莺儿说道。
“什么事?”贾宝玉说道。
秦钟是一个聪明的人,莺儿这话的意思,他哪能不明白,笑道,“这个,宝玉,你就不要多问了。”说着,示意莺儿一起出去。
到得一棵海棠树下,秦钟笑笑地转过身,停下,道,“莺儿妹妹,你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啊?”
莺儿将灯笼放好,道,“当然有事,你要听么?”
“听。”秦钟靠近她的身子。
“我想让你去死!”莺儿笑道。
“好啊。”秦钟说着把她一抱。
“嗳呀,放下,小心有人。”莺儿双手拍打着秦钟的胸脯。
“哪有人,这儿这么静。”秦钟说着抱得更紧,慢慢,见莺儿不反抗了,就低下脸,要来亲她。
莺儿伸手将秦钟嘴一堵,咯咯一笑,便用力推开他道,“早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
“莺儿妹妹,我怎么会不是好人呢,只是见到了你后,我如果还像一个木头一般,那就不要说不是什么好人了,怕是连人也不是了。”秦钟笑着又要来抱她。
莺儿不是一个愚笨的女孩子,知道一下就让他得逞,他会看轻自己,于是,躲让开道,“好,你是一个人,那我问你,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秦钟站定,缓缓道,“我是一个用情专一而又不失风情万种,豪放豁达而又不失洁身自爱的绝世好男人。”
“哦?”莺儿看着他,“那再请问,你向往什么样的爱情啊?”
“当然是至死不渝的爱情啊。莺儿,其实,我的人生格言就是:一生只爱一个人,一世只怀一种愁。”秦钟说得连自己都差点感动了。
“花言巧语,谁知道是不是真的。”莺儿有些动心了。
“我不会去证明,如果我对你所说的话,还需要找证据来证明的话,那就说明,我在你的心里,已经没有地位了。”秦钟说得颇为悲情。
莺儿心中一震,道,“那那,我又不知道你在认识我之前是否还有过别的女人,你叫我怎么放心你。”
秦钟见她的话有些软了,知道,已有了一半成功,便正色道,“莺儿妹妹,其实,我是一个表面放纵而内心矜持的男人。”
“哦?”
“先不要哦啦”,秦钟说着走过来,轻轻搂住她,“莺儿妹妹,你瞧,这天上的月亮,多美,多亮啊。”
“嗯。”莺儿有点陶醉。
“在这样的月亮下,如果我们不做些亲昵的事来,实在是有愧于这样的月色啊。”秦钟搂得更紧了。
“啊?”莺儿一惊,道,“你想做出什么事来?”
“比如接吻啊。”
“不行,我们只不过刚认识没几个时辰,这样,太快了。”莺儿说着把头靠在秦钟的肩上,“秦钟,你说,你喜欢梁祝那样的爱情么?”
“当然。”
“那对梁祝那样的爱情,你有什么评价呢?”莺儿继续道。
“啊,你们这对速朽的男女,为何要留下这不朽的****。”——这是贾宝玉的话,不过,现在,被秦钟引为己用了。
“好美。”莺儿有点沉醉了。
“嗯。”秦钟说着把手伸向了莺儿的衣服里。
“不行。”莺儿拦住秦钟的手。
“好。我不摸这儿,我摸别的地方。”秦钟说着继续用手在她身上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