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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月夜

自从顾父出院后,林若琪就再也没来过医院。一晃大半个月了,江寒飞终于忍不住给林若琪拨了个电话。

“林若琪,在忙吗?”

“江医生?”林若琪正在翻译一篇文档,突然接到江寒飞的电话,有些惊讶。

“是我,江寒飞。”江寒飞拿着电话,不由得有点紧张,“我打扰到你了吗?”

“哦,还好,有什么事情吗?”

“嗯,也没什么事情。”江寒飞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那个,对了,小秦朗,你还记得吧?就是我那个侄子,他很喜欢你呢,总说还要找你一起玩呢!”

“呵呵,小秦朗啊,我当然记得!那么可爱的孩子!”提起小秦朗,林若琪的嘴边浮现出了一缕笑意。那个小男孩,真的很招人疼爱,“我也很喜欢他啊。不过,这段时间实在太忙了。你知道,我不是医学专业的,现在做这个翻译,很多医学知识都要恶补,又不知道该从哪里学起。所以我每天都忙着到处找学习资料,估计这段时间都抽不出空了啊。”

“你要学医学知识?可以来找我问啊!我这里的医学资料可是应有尽有的!”江寒飞对秦亮的医药公司很熟,知道他们大概的经营范围,要说起帮林若琪恶补相关的医学知识,那还真是没问题的。

“对啊,我竟然忘了有个现成的老师了。不过,你那么忙……”

“再忙也不是24小时全年无休吧?还是你担心我这个老师的水平?”

“怎么会?你能帮我那真是太好了!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就今天下班吧。”江寒飞看看手表,已经快五点了。他今天是白班,六点下班,“我在医院等你吧。这里有不少资料,你可以过来看看。”

“好的。那我下班以后去你那里,大概七点左右吧!”

“没问题!我在办公室等你!”江寒飞放下电话,手指在桌面上轻叩,七点,正好可以请她吃晚餐,这附近有什么好一点的餐馆呢?

林若琪却没想到,她来到医院,会看到这样的场景——一辆辆救护车呼啸而至,整个医院大厅里,一片哭喊声,医生护士各个都忙得脚不沾地。

她正准备去找江寒飞,就看到他和护士一起推着一个病人从急症室出来,只听他急急的对旁边的护士交代,“怀疑右肾有损伤,叫泌尿外科和手术室准备!叫小杨把外面那个肺部损伤的换进来!”

这种情况,林若琪也不好和江寒飞打招呼了,看来今晚他肯定是没空了。

林若琪正准备往外走,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急匆匆的往里冲,她仔细一看,竟然是卢校长?

“你好!我是康乐福利院的。车祸中有一辆车是我们福利院的,上面全是孩子,听说都送到这里来了?现在情况怎么样?严重吗?”卢校长焦急的抓住一个护士问着。

“孩子?好像是有不少重伤的。但具体情况还要等医生的诊断结果,现在我们正在尽全力抢救,您放心!”护士一边说一边往前走着,手里还拿着急救器械。

卢校长正准备再问几句,已经听到了孩子的叫喊声——

“卢妈妈……”

卢校长只得赶紧转过身,抱抱这个又哄哄那个,一时间分身乏术。

“卢校长?我能帮你一下吗?”林若琪看不过去了,她走到卢校长身边,轻声的请求着。

“你是?”卢校长看着她,有点眼熟,但一时没想起是谁。

“我是林若琪,就是那个大年初一去福利院看老人和孩子们的那个林若琪。”

“哦,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这个,你是过来看病的吗?那怎么好意思……”

“不是,我是过来找一个朋友的。他正好没空,我反正也没什么事情,你要是放心的话我帮你看着这几个孩子吧!”林若琪指着卢校长身边的这几个孩子,看他们的情况,应该都是已经检查和处理完了,基本上没太严重的伤势的。但这些孩子刚经历完恐怖的车祸,估计还处在极大的恐惧和惊吓中,所以需要有人陪伴和安慰。

“那真是太谢谢你了!跟车的老师说是受了重伤,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其它的老师应该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这段时间就麻烦你帮我看着这几个孩子了,谢谢谢谢!”这当口卢校长也顾不得太多了,她只能匆匆把这几个孩子托付给林若琪,准备去打听其余孩子的情况。

“行!您先去忙吧!这里您放心!”林若琪也不多说,就接过了卢校长怀里的孩子。

十点半,疲惫不堪的江寒飞终于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

“江医生,您还没吃饭吧?要不要和我们去吃点东西?”和江寒飞一起下手术台的杨雪慧拉着杨雪慧,问江寒飞。

“嗯,是啊,今天本来是六点下班的……”江寒飞用手揉着酸痛的脖颈,突然,顿住了——完了,他怎么会忘了?他今晚还约了林若琪来医院找他呢!他苦笑着想起来,六点多,他正在办公室等林若琪,就突然被主任一个急CALL叫到了楼下的急症室,说是医院附近发生了一起连环车祸,车祸中还包括一辆载满小孩的大巴……顿时整个医院忙得是不可开交,他今天一晚上就做了3台手术,完全忘记了给林若琪打个电话,不过,估计他就是记起来了也没时间打……

“江医生?江医生?”杨雪慧推了推呆愣的江寒飞。

“嗯,哦,那个,我不饿。你们先去吃吧,我还有点事情。”江寒飞终于回过神来,他对杨雪慧她们充满歉意的笑了笑,就急步往办公室走去,还不到十一点,林若琪应该还没睡吧?

“喂?”江寒飞在办公室换下白大褂,拿起手机,一边打给林若琪一边往外走着。

“江医生?”林若琪的声音似乎有一些暗哑,江寒飞的心里有些忐忑。

“你休息了吗?”

“没有,你还在医院?”林若琪轻声问着,好像怕吵醒什么人。

“嗯,刚下手术台,今晚,真是很抱歉!”江寒飞也压低了声调,林若琪的声音总是这么温和淡雅,让人不由自主的放松和安静下来。

“没关系。”林若琪那边,突然响起了说话声,还有孩子轻轻的呻吟声。他听到林若琪低低的在电话里说了一句,“你等等。”然后,就听见她好像是小声的对旁边的人交代,“孩子刚睡着了。”

孩子?江寒飞一愣,她已经有孩子了?

这时,江寒飞已经走到了门诊大厅里。他的眼光不经意的一瞟,竟然看到了林若琪——她正微笑着将怀里的孩子递给一个年轻的女人,那个孩子的身上还盖着她的外套。

“谢谢您了!林小姐,实在不好意思,把您拖得这么晚.”年轻女人用自己的外套给孩子盖上,把林若琪的衣服还给了她。

“没关系的,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情。”林若琪微笑着将外套穿上,看着年轻女人把孩子抱走,才又拿起了电话,“江医生?”

“那个孩子,是你朋友的孩子吗?”温雅的声音却不是从电话中传来的,林若琪愕然的看着她面前笑意盈盈的江寒飞。

“嗯,不是。那个孩子是福利院的,刚刚那个从我手里接过孩子的是福利院的老师。”林若琪刚说完这句话,肚子里就发出一阵不太雅的声音,她的脸一下变得通红。

“你几点来的?不会也一直没吃饭吧?”这声音江寒飞太熟悉了,就在十分钟前,他的肚子也这么叫唤过。

“我七点过来找你的时候,看到你正在忙着抢救病人,本来是打算走的。但后来正好碰到了福利院的卢校长,她当时忙得团团转,我想着反正自己也没什么事情,就说帮她看着几个轻伤的孩子。这不,刚刚福利院的老师才接走最后一个。”

“福利院?这次的车祸中好像是有一辆车是福利院的。不过,你怎么会认识福利院的老师?”林若琪说的轻描淡写,江寒飞却有些意外。

“嗯,我之前看过福利院的一篇报道,是讲卢校长的。我觉得挺感动,就去了一次福利院,所以就认得他们了。”这番理由于小枫已是第二遍说了,现在讲起来已经非常流畅了,听得江寒飞连连点头。

江寒飞和林若琪一边说着一边走出医院,打算赶快找个地方填饱肚子。

“现在这个时间,只有这里能凑合一下了。”江寒飞轻车熟路的带着林若琪拐到医院后面的一家24小时开门的麦当劳,为她推开玻璃门。

“24小时营业,真是不错的地方。”林若琪笑着走进店里,她想起了大年初一的那个早上,也是一个24小时开门的麦当劳,安抚了当时饥寒交迫的她。

“不好意思啊,请你吃这个。”江寒飞看着林若琪面前的餐盒,不免有些尴尬,本来还说想找个好一点的地方请她吃饭,却没想到会让她饿到现在,而他最后请她吃的居然只是一个汉堡和一杯热可可。

“这有什么,有吃的我已经很满足了!”林若琪轻松的笑着,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多求的人。

“你很容易满足啊。对了,你要的资料,我刚刚以为你走了,就没有带出来,明天我又是白班……不然我下了班给你送过去?”江寒飞这才想起来林若琪需要的资料,刚刚他们两个忙着找地方祭五脏庙,也没顾上去办公室拿。

“还是我过来拿吧!反正明天是周末,我也没什么事情,你中午时间方便吗?我想早点拿了好抓紧时间看一下。”

“方便!那我中午在办公室等你吧。”

“好。”林若琪看了看表,“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好,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家离这里也不远,我打个车一会儿就到了。”

“都快十二点了,这么晚打车也不安全,还是我送你回去吧。”江寒飞拿着车钥匙站了起来,表情很随意,语气却很坚定。

江寒飞一直把林若琪送到单元楼下。他看着林若琪缓缓的上楼,昏黄的灯光,倾泻在她纤弱的背影上,是如此柔美而宁静,在他的心底晕开一圈圈清浅的涟漪,撩拨起丝丝缕缕,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触和情怀。

林若琪走进家门,看到顾浩宁还给她留了一盏客厅的灯,她的心里,不免升起一丝隐隐的希望,她和顾浩宁之间,能有未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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