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伦进了餐厅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西姆倒了杯柠檬苏打水,开始抱怨:“那些狗娘养的财政部的人,要我把以前的钱吐出来。”
“西姆,这是应该的,你要知道,你的钱,从来没上税。”
“应该,去他娘的应该,这是我用命和子弹换来的钱,他们有什么理由从我的口袋里拿钱?为什么他们不找你要钱?他们又不是警察,只有警察才能从我这里拿钱!”
华伦笑着说:“好了,我到现在,只知道是财政部的人找你要钱,这是到底怎么回事我都不知道。”
“托马森,你知道我的钱是怎么来的,我现在是黑帮分子,不是混混,为什么他们说我在洗钱?我现在做的是正经生意。他要我把三年钱的一笔钱说清楚,我自己都不清楚三年前的那笔钱,我怎么能说清楚?昨天,就在昨天,他们还来餐厅做调查,我要控告他们,他们妨碍了我们的生意。对,我们的生意,不单单是我!波尼,给我一杯酒,我快要爆炸了。另外拿两份牛排,我估计托马森还没用餐,吃饭时间也到了。”西姆的咆哮,让他的赘肉在他如同潜水艇般臃肿的身体上荡漾,如同潮水。
波尼是个大块头,脸上有两道明显的刀疤,从额头到耳根,看上去就凶神恶煞,让人害怕。他是西姆的跟班,一开始就和西姆混,所以他现在是这个酒店的保安,所谓保安,就是看到不付帐或捣乱的人,就把这些人丢到后巷,然后再毒打一顿。薪水不错,又不需要拼命,波尼很开心现在职业。
波尼倒了两杯白兰地,放在西姆和华伦边上,等到侍者将牛排摆在他们二人面前的时候,西姆装模作样地祈祷一番,又开始喋喋不休:“我每天都去跑步,就是为了消耗这些美味,你是个不称职的大厨,你做的比我们的大厨好吃几百倍,吃了你做的东西,这些东西就像狗屎。”
“西姆,我觉的你应该注意下修辞,你应该找个礼仪老师。你要知道吃饭的时候什么饭话不能说。”
“等你帮我找一个,托马森,嘿,我说的是我们的麻烦,一个大麻烦。”
“没什么大麻烦,我大概知道,你有一笔三年前的收入,虽然你记不清楚,但是确实存在,可能因为和这笔钱有关的人,被抓了,于是扯到了你,所以财政部的人找上了你,让你交税或者没收这比钱,要么就定罪。我说的没错吧?”
“你吃了大概2000焦的热量,就跟我说了这个?我要办法,是办法,懂吗?财政部是干什么的?他们不是警察,却要我的钱?他们比警察厉害?是超级警察?”
“你要庆幸,不是RSI的人找上你,好了,跟我说说你的钱是怎么来的吧。”
“我不是黑社会,你也不是黑市医生,我们现在是商人,你确定你要知道?”
“说吧。”
华伦的容身之处确实遇到了麻烦,西姆用来开店的钱,确实是一笔赃款,用来贿赂一个警察的钱,因为西姆的头儿被杀,而那想受贿的警察也遇害了,所以这比钱就成了西姆的钱,西姆那次也受了枪伤,当时的华伦掩护自己的身份,是一个地下外科手术医生,他救了西姆,也和西姆成了朋友。
西姆的头儿所开办的公司,就是专门做高利贷和洗钱的公司,本来事情都过去了,可那另谋高就的会计最近被抓了,抖出了三年前的事情。于是,就有了现在的事情。
华伦必须帮忙,这是他目前认为最好的藏身之所,他要确保这里是安全的。无止境的隐匿,无休止的逃避,让他彻底厌倦了,如果时间倒流,他宁愿自己做个大厨,至少他不用躲藏。
“西姆,我觉的我应该先休息,明天我们来解决这个事情怎样?”
“嘿,难道你不需要,为你举行一个欢迎你旅行回来的狂欢派对?”
“我就想休息,你要知道,我去的是XC,一个神圣的地方。”
西姆听完,扯动了脸上的肥肉,不屑地回答;“要让我去XC,除非你用枪顶着我的脑袋。该死清教徒居然建立了美国。”
华伦住的地方,有三个,不过都是租的,另外两个,主要是针对西姆和其他人用于掩饰,他不想任何人知道自己住在什么地方。
他自己居住的地方,在曼哈顿,推开窗户就能呼吸中央公园的绿色空气。这里完全按照他自己的品味装修,房东看了装修,只会觉的华伦在华尔街上班。
回想起西姆说的事情,很简单,找个替死鬼而已,那笔钱,已经被另外一个黑帮老大拿走了。
需要一个故事,一个让所有人相信,让所有人都满意的故事。
那是明天的事情,也是小事情,只有《20分钟》报纸上的报道,如同一把埋在他胃里的刀,他唯一害怕的是这个事情。
华伦躺在床上,却无法闭眼,一个人的时候,他只能用不停的思考,来回避自己内心如同不会退潮的海浪拍击自己的厌恶。
瑞士,国防无线电局。
穆勒局长主持着会议:“情况很清楚了,一群恐怖分子,杀害了我们的委员,我们也知道是叙利亚东部一个极端组织干的,我们的人也跟进了。如果大家还有什么情况,请马上补充,我们可能需要其他国家的帮助,比如以色列人或者美国人。毕竟我们是永久中立国家,我们没办法将我们的手伸到国外。”
“我想我们忽略另外一件事情。这是我们技术部分的分析,在案发的隔壁房间住的那个人,明显和隔壁房间的人认识,我们通过唇语分析,凶手的第一句话是‘好久不见’,我们查过入住等级时候的相关信息,那叫乔治的家伙,根本不是法国人,他护照上各国的签证,也都是假的。”
穆勒开始拿出类似德国人的严肃看待这个问题,从这名字就知道,他是瑞士德语区长大的:“那么你的推断呢?苏珊娜。”
“我的推断是,这个家乔治的家伙,我们姑且就先把这位先生叫做乔治,他的护照是通过苏黎世罗文大道的一家专门制作假证件的酒吧购买的,我们抓住了那个贩假者,正在通过技术画出乔治的面孔。大家请看——”
会议室的墙上的幻灯片,出现了当时华伦化妆后的面孔。
“这是个专业人士,我们用计算机分析了他的面孔骨骼,和那酒吧老板的描述没有出入,这才是专业,我怀疑,这个乔治,在张面孔上全是假的,假的头发,假的发色,假的牙齿,假的瞳孔,总之,他是个专业人士。而偏偏他和凶手,也就是说——很可能有其他组织或者政府介入此事——只有他们才有这样的专业人士。那些极端组织无法培训出这样的人。”
“在看这张,这张是我们从机场拿回来的图像,我们查过所有的录像,却只发现了这张背影,但是我们无法确定这个人是谁。当天,那里有100多个航班,我们无法查证。所以,我有理由推断,这个人,知道凶手的目的,他的存在,就是想躲在他们后面,如同中国话说的,黄雀在后。而能做这样事情,同时又严密的,只能是某个组织或者某个政府,或许后面是一个我们不知道的陷阱。”
“有可能是摩萨德?以色列人从未放心过叙利亚人。”穆勒问的很大胆。
“什么都有可能,银行委员会的人,对这个些事情都知道的不多。为什么会枪杀他们。”
“抽调一些人,关注下以色列特工,难道是传说的那些犹太人黄金?真是狗屎。另外,一定要搞清楚,摄像头里出现的另外一个人,我要他所有的资料,另外,你们要保证抓到活的凶手,通过凶手,找个镜头里的另外一个人”。
苏黎世,钟楼饭店,原来华伦住过的房间。
几小时前,还在美国农场开会的米格罗,就住在这里。
他要通过他的方式,拿到原本躺在隔壁尸体隐藏的东西,他们花费了几十年,才将秃鹰扶持上银行委员会七委员之一,他的死,对他们原本的计划是个巨大的破坏。
他通过电话短信,激活了几个在苏黎世沉睡的秃鹰,这些人都是行动人员,这些唯一会做的事情,就是,杀人。
米格罗准备杀人,杀掉所有知道计划的人,除了他们四个“机场灯塔控制员”和最高的指挥者,不能再有一个人知道这个计划。
想到计划曝光的后果。米格罗害怕的开始胃痛,那是无能为力与极端恐惧的混合物。却偏偏能产生化学反应。一连串的反应。
原来的陷阱,已经失效,他要收割原来布置陷阱的人,清理干净了,再开始新的陷阱。
CIA通报的情报,让他很了解要做的事情。现在指令已经送出,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在酒店里等待。他暗中祈祷:“上帝保佑,会有好消息。”
格瑞在遇到华伦之后,就开始走霉运,如果不是他机敏,他已经死了三次。
他很恼火自己接了这样一个任务,钱是拿到了,可命却差点丢了三次,他现在连带着钟楼酒店也开始恼怒,他估计了所有的细节,却无法估计,酒店会在通风口处安装一个双向的隐蔽摄像头。看到报纸上的画面,他有把炸药送进钟楼酒店的冲动。
作为能从外籍兵团全身而退的人,自然有着努力非凡的一面,格瑞也意识到他自己卷入了一个大麻烦,一个他不知道的大麻烦。
格瑞包扎好伤口,把绷带、棉签、酒精等等东西收拾干净,确认没有痕迹后,开始回想他刚刚被抓住时,那人的问话。名单?账号?他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是大概可以推断出对方误会自己杀人之余,还拿了什么东西,那个东西很重要,也正是为什么有人想杀他的原因。
可格瑞现在没有办法逃跑,这三次死里逃生,让他全身是伤。他找个地方,先舔好伤口。再去查证那些人要的是什么东西。但是那东西一定很值钱。他,格瑞,本来就是为钱替别人卖命,没有理由拒绝为自己拼命。哪怕这里面有个大陷阱,他也会毫不犹豫的跳下去,只要这陷阱底下,铺满的了钞票。
华伦是被西姆的电话吵醒的,西姆在电话里约他去中央公园跑步,这是西姆的谨慎,不会被窃听,黑帮的生存小技巧而已。
他答应了,确定在老地方——两人都经常坐的一把长椅,并告诉西姆会晚一点,西姆并不知道华伦就住在中央公园边上。所有他要让西姆觉的是从他公开的住址那里干过来。
他还打了个电话到西联汇款。他从来不去银行取钱和存钱,他要把身上的十来万瑞郎,来作为一个陷阱的诱饵,设计一个可以帮助到西姆和他自己的陷阱。
他在美国干净的像一件新买的白T恤,美国社会安全部的“死者主要数据通报系统”(MaterDeathIndex)里有他双亲的死亡记录;“国家犯罪资讯中心”(NationalCrimeInformationCenter)系统也没有他的信息,华伦也没有在美国军队服役过,所以美国“国家人力档案中心”(NationalPersonnelRecordsCenter)的数据库一样没有他的信息;RSI国内收入总署的数据库也没有他的记录,他没有报税,也没有纳税记录,这些事情都是西姆的律师做的。
最后是财政部的银行业个人数据库。严格来说,如果“托马森”在全美五十州的任何一家银行开过户,就会有资料出现,就算是个最简单的储蓄账户也可以,甚至户头里没有钱或已弃置不用也可以。
华伦在美国,用托马森的名字生活在美国,能找到他的,只有社会安全码。
全美国境内有几乎一万两千家受到联邦存款保险公司保障的有照银行在运作,这些银行总计有十亿个账户,但其中只有一个跟“托马森”的名字和社会安全码相符。
弗吉尼亚州,阿灵顿HSD大道一百号,邮政编码20310-1500。那是五角大楼,也是托马森在银行登记的地址,HSD大道一头是阿灵顿国家公墓,另一头就是五角大楼,其他什么也没有,根本就没有一百号,完全没有私人住宅门牌号码。邮政编码也隶属大厦里的陆军部。
这是华伦的得意之作。
华伦只通过西联汇款公司提款,从来没去过银行,全都用电话操作。打电话进去输入密码,不管人在哪里,银行都可以通过西联公司把钱汇出,全美国任何一个地点都可以用这样的方式取款。
华伦打电话取点钱,加上手上的十来万瑞郎,做个陷阱足够了。
放下电话,他感叹一声,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到头,然后,换运动装,出门去和西姆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