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的一角,与槿月不同,继室伍氏这两天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欢乐里面。
“卿婶一死,那贱丫头就少了一个胳膊,剩下那几个小娃娃能有什么本事,还不是任由夫人搓扁揉圆吗?”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响起。
伍氏一乐,“棋儿,你做的好。”
“夫人想多了,那里是棋儿做的好,分明是夫人领导有方。”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女子面对着伍氏卑躬屈膝。
伍氏看着棋儿愈加恭敬的神情,心里愈发的舒坦了。
“奶娘干什么呢?”
“伍妈妈在厨房做菜,说是给夫人庆贺一下。”会棋答道。
伍氏沉吟了一下子,觉得不妥,便告诉会棋去厨房,让伍妈妈不要再继续做了,赶紧进屋伍氏有事找她。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一个中年女人走了进来,没有像会棋那么奴婢像,只是略微福了福身。
伍氏连忙扶起伍妈妈,给伍妈妈引了座,随后自己坐在了主位。
半晌,两人都没有开口,伍妈妈见伍氏没有开口的意思,便抛砖引玉,率先说:“姑娘这是怎么了?那老蹄子死了不是一件大好事吗?怎么姑娘又碰到了什么难处?”
伍氏看了看伍妈妈,粲然一笑;“奶娘说的什么话?那文卿死了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左右不过是死了一个人罢了!”
伍妈妈见伍氏这么说,心里也是透亮个大概,便回道:“是奶娘老了,连话都不会说了。”
伍氏一笑:“哪里?奶娘还年轻着呢!对了,那天的事做的严密吗?没有留下什么祸患吧?”
“姑娘放心,怎么会留下什么祸患,唯一的祸患也就是……”伍妈妈看着伍氏,然后眼神往外面一递。
伍氏一看,哪能不明白,“没事,那个祸患就先留着,现在处理还不是时候,更何况她还是我的心腹,最起码现在还是衷心与我的。”
伍妈妈听完这话,眼珠子骨碌一转:“也是,会棋那孩子是我从小看到大的,衷心方面更倒是没什么可挑剔的,就是‘小心思’太多了,跟琴儿那丫头不一样。”
“她那点儿心思也就瞒瞒别人吧,我早就看得明明白白了。我也点过她,趁早就歇了心思,要不然人也就歇了得了。”
伍妈妈一听便知道伍氏是动了杀意的,便回道:“姑娘想好了就行,奶娘不会掺和这事的。这丫头也真是的,虽然陪嫁丫头按理说是给姑娘固宠的,可是家里头的‘狐狸’那么多,她要是掺和进去,一辈子都得毁了,不如像琴儿似的嫁个小厮,一生只有自己,还有夫人给做主,和和顺顺的,多好啊!”
伍氏叹了口气,“她要是能想得开,什么都好说,就怕她想不开,这就是她的事了。”
伍妈妈也跟着叹了口气,“还是当年琴儿的事处理的好,姑娘当年就是舍不得会棋,要是舍得的话,也不会这样。”
伍氏听着伍妈妈的话,看着桌上摇曳的灯火,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伍妈妈看着伍氏思绪乱飞的样子,不由得想起第一次看见会棋时的情景,
会棋刚到伍侍郎府时候还是一个5岁的小女孩,什么都不懂,穿得破破烂烂的,浑身脏兮兮的,看得伍妈妈是那个心疼啊,那时候伍妈妈也刚刚剩下了他们家老二,正是疼孩子的时候,看见会棋的可怜样就把会棋当成亲生的看待。
可是,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对将军有那么一丝念头,姑娘对你虽好,但是哪个女人愿意和别人分享一个男人呢?
伍妈妈想到这里,不由得叹了口气。
“等文卿那个贱人的葬礼完事,我会去城外法华山的法华寺去请个香,会棋就像会琴那么安排吧!千万别出什么事而来!”
伍妈妈一听,连忙回过神儿来,像会琴那样?那不是……
想到这儿,话就说出口了,“不知夫人想的是谁?”
“既然她那么想男人就多给她找几个,至于后来的事情,就劳烦奶娘做主,去了算了……”伍氏还是那么淡然,就想讨论今晚的月亮真圆似的。
伍妈妈张大了嘴,没想到自己奶大的孩子竟然这么狠辣,那可是从小一起在长大的姐妹啊!伍妈妈一时接受不了这个进度,怔愣的看着伍氏。
似是察觉到伍妈妈的目光,伍氏抬起了头,当伍妈妈看见伍氏眼中的冰冷,不由浑身一颤。
“奶娘做好这件事,就可以颐养天年了,我不会让奶娘受苦的。不是说家里的二弟弟相中了我房里的佩儿吗?这件事儿做好,我就做主了。奶娘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休息了,奶娘也会去休息吧!”伍氏笑着说。
话已至此,伍妈妈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站起来福了福身,道了声谢,便转身出去了。
就在开门的一刹那,伍妈妈看着一个人影闪过,可是定睛一看缺什么都没有,摇了摇头,可能是自己花眼了吧,便扬长而去。
可是伍妈妈也不知道,在黑暗的角落真的有一双眼睛一直看着她的背影。
*
槿月见夏兰和夏菊离开了自己的屋子,重新拨了拨灯芯,室内的灯光又亮了些,要说古代没有电灯,真是一件很烦恼的事,害的主人公三番两次的挑灯芯。
盘腿坐在床上的槿月,在外间的针线箩里面抽出了几根红线,那还是奶娘出事那天,夏兰在外间打络子剩的线,竟然也忘了收起来。
槿月掏出了龙凤纹,拿着红色的线比着,根据感觉的长短,就像打络子那样打出了一根又细又长的花线,刚穿进一个孔,就听见外面似乎有动静,槿月下意识的收回玉佩,冲着外面娇和一句:“外面的人,来了就进来喝杯茶吧!”
时间放佛一下子就静了下了,一炷香……两柱香……外面还是没有动静,就在槿月以为外面那人走了的时候,开着的窗户那边突然闯进来一个月白色的影子。
槿月头也不抬:“来了就坐吧,不知公子有何贵干?我这儿破旧,不免招待不周,桌子上有茶,公子自便。”说着自顾自地编着另一根长绳,她需要把弟弟那条也一起变出来,万一要给的时候,临时拿不出来怎么办?
那人看槿月这个态度,摸了摸鼻子,也给自己倒了杯茶,刚喝进嘴里,只听“噗”的一声,尤是槿月也不得不抬起头,看着那人的滑稽模样,不由噗嗤一笑。
“公子这是做什么?大晚上不睡觉,跑到我这就是为了喷我屋一地茶水吗?”槿月促挟的笑着。
只见那男子又摸了摸鼻子,讪笑着说“小姐见笑了,小生初来贵地,喝了一杯冷茶,不由一惊,就做下这等荒唐事,请小姐勿怪!”
槿月心里一冷,这不是说我没有家教吗?连待客之道都不会,想到此,便说:“我自小到现在一直身边没离了丫头伺候,可不巧我的丫头刚被我赶回房间睡觉,公子若是下次来,我定会让丫头提前备好茶水,为公子赔罪。”
那身影一听,开始还觉得没什么问题,可是越想越不是滋味,你说我大老远进你们将军府容易吗?还被你这小丫头暗损,我这是倒了几辈子大霉啊!但是这可仅限于想想而已,这话要是说出去,想再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非得被她拒之千里之外啊!最后只好自认倒霉,赔上笑脸,讨好着说:“多谢小姐见谅。”
槿月见他这么说,心里就明白了,这是有事找自己,所以才会忍下那些酸话自己疼去,就直接说道:“明人不说暗话,公子究竟来我这里是为了什么?”
听见槿月如此说,那人抬起头,便对槿月道:“我奉家师之命,来帮助小姐完成小姐明日想要做的事。”
槿月心里一惊,明天要做的事?我这也是刚刚想出来的,他师傅怎么会知道?槿月虽然暗自疑惑,但也没戴在脸上,兀自镇定的说:“我明天有什么事?写字绣花吗?你师傅要公子帮我绣花吗?”
那人一听,心里苦笑,你这小丫头啊!
“家师会道,于三日之前便算出小姐会有此一步,便告知与我相助与你,不知小姐意下如何?”
与此同时,正在炼丹的发须皆白的小老头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心里纳闷道:这是怎么了?随即掐指一算,嘴上一乐,这个混小子,拿为师为乐了……
槿月看着那人的表情,似不像作假,真挚得很,但是槿月也没有就此相信他的话。
“这不是我意下如何的问题,我想知道为何帮我?”
那人见槿月似信非信,便说:“自古佛教宣扬佛渡有缘人,道亦是也。”
“有缘人吗?”槿月笑道。
“小姐还是不信吗?”
“若要我信,也需公子诚心,此谓众志成城。”
男子舒了口气,原来是这样,早知道早就掏出来了。“小姐请看,这是我栖云观信物,是真是假,小姐看看便知。”
拿过手里一看,竟然也是块玉,质感如同龙凤纹,就是形状和颜色不是一样的,前者是奶白色偷着淡青色光芒,后者却是暗青色闪着周身黑色应着,是块上好的墨玉。
槿月抬起头,看着男子不做言语。那人知道便决心的时候到了,便说:“明日小姐看结果便是,在下先告辞了。”
还没等槿月反应,那人就跳窗而去,什么习惯,槿月在心里暗自鄙视。